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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国风(1)

周南·关雎

【原文】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译文】

雎鸠关关叫得欢,成双成对在河滩。美丽贤良的女子,正是我的好侣伴。长短不齐水荇菜,左右采摘忙不停。美丽贤良的女子,做梦也在把她思。追求她却不可得,日夜思念在心间。想啊想啊心忧伤,翻来覆去欲断肠。长短不齐水荇菜,左边右边到处采。美丽贤良的女子,弹琴鼓瑟永相爱。长短不齐水荇幕,左边右边到处采。美丽贤良的女子,鸣钟击鼓乐她怀。

葛覃

【原文】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为绤,服之无□。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译文】

葛藤枝叶长又长,漫山遍野都生长,嫩绿叶子水汪汪。小鸟展翅来回飞,纷纷停落灌木上,唧唧啾啾把歌唱。葛藤枝叶长又长,漫山遍野都生长,嫩绿叶子多又壮。收割水煮活儿忙,细布粗布分两样,做成新衣常年穿。走去告诉我女师,我要探亲回娘家。内衣勤洗要勤换,外衣勤洗好常穿。一件一件安排好,干干净净见爹娘。

卷耳

【原文】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阻矣,我马瘏矣。我仆痛矣,云何吁矣!

【译文】

采呀采呀卷耳菜,采来采去不满筐。怀念我的心上人,竹筐搁在大路旁。我骑马儿上高山,马儿疲惫力用光。唯有暂饮杯中酒,使我暂时忘家乡。我骑马儿上高冈,马儿疲惫眼发黄。唯有暂饮杯中酒,使我暂时不心伤。我骑马儿上石岭,马儿疲惫体已伤。仆从生病难跟随,此情此景好凄凉!

樛木

【原文】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译文】

南山有樛木,葛藤爬上树。和乐君子啊,福禄安抚你。南山有樛木,葛藤覆上树。和乐君子啊,福禄扶助你。南山有樛木,葛藤缠上树。和乐君子啊,福禄成全你。

螽斯

【原文】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译文】

蜤螽的翅膀多又多,你的子孙聚成群。蜤螽的翅膀轰轰响,你的子孙绵绵长。蜤螽的翅膀聚纷纷,你的子孙难数清。

桃夭

【原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译文】

桃树繁茂,桃花灿烂。女子出嫁,和美一家。桃树繁茂,果实丰硕。女子出嫁,幸福一家。桃树繁茂,枝叶浓密。女子出嫁,快乐一家。

兔罝

【原文】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译文】

装好张张捕兔网,敲打木桩响丁当。威猛武士雄赳赳,保护公侯好干将。装好张张捕兔网,设在宽阔大路旁。威猛武士雄赳赳,保护公侯好勇将。装好张张捕兔网,设在广漠山林中。威猛武士雄赳赳,保护公侯作心腹。

芣苢

【原文】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

【译文】

车前子呀采啊采,采啊采啊采下来。车前子呀采啊采,一堆一堆收起来。车前子呀采啊采,一根一根拾起来。车前子呀采啊采,一把一把捋起来。车前子呀采啊采,牵起衣角装起来。车前子呀采啊采,翻过衣襟兜起来。

汉广

【原文】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译文】

南方有树多高大,谁有福分在树下。汉水游女好美貌,只是不能追求到。汉水渡涌江面宽,怎么游水到岸边!长江源远又流长,如何并行结成双!大树枝条杂又多,我斩荆棘受折磨。女子如果愿出嫁,喂饱马儿去接她。汉水波涌江面宽,怎么游水到岸边!长江源远又流长,如何并行结成双!大树枝条杂又多,我斩蒌蒿一垛垛。女子如果愿出嫁,喂饱马驹接回家。汉水波涌江面宽,怎么游水到岸边!长江源远又流长,如何并行结成双!

汝坟

【原文】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鲂鱼尾,王室如燬。虽则如燬,父母孔迩。

【译文】

沿着汝河坎上游,砍了树木低着头。一日不能见夫君,如饥似渴心忧愁。顺着汝河坎上走,砍了枝条抬起头。见到夫君还家来,如胶似漆情深厚。鲂鱼尾巴艳艳红,王室差役火熊熊。虽说差役烈似火,父母近在要供奉。

麟之趾

【原文】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译文】

麒麟的足啊,如同仁义的好公子,那可赞美的麒麟啊!麒麟的额啊,如同宽厚的好公子,那可赞美的麒麟啊!麒麟的角啊,如同善良的好公子,那可赞美的麒麟啊!

召南·鹊巢

【原文】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译文】

喜鹊筑好巢,斑鸠来居住。女子要出嫁,百车相迎娶。喜鹊筑好巢,斑鸠来居住。女子要出嫁,百车相护送。喜鹊筑好巢,斑鸠来居住。女子要出嫁,百车成鸾俦。

采蘩

【原文】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

【译文】

何处可以采白蒿,湖泽之畔和沙洲。采来白蒿作何用,公侯之家祭祖宗。何处可以采白蒿,山涧之中路迢迢。采来白蒿作何用,公侯之家祭宗庙。夫人假发高又松,早晚忙碌在后宫。夫人发饰多又密,忙完一天才休息。

草虫

【原文】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译文】

草虫喓喓鸣,阜螽随声跳。不见心上人,心中乱糟糟。只要见到他,交欢有浓情,我心就平静。爬到南山上,前去采蕨苗。不见心上人,心中忧戚戚。只要见到他,情意相交接,我心就欢悦。爬到南山坡,前去采薇叶。不见心上人,心中悲切切。只要见到他,两情同欢乐,我心才平和。

【原文】

于以采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锜及釜。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译文】

什么地方可采□南山涧中那水滨。什么地方可采藻?水流深处细细找。什么东西来装载?有那方筐与圆箩。什么东西来烹煮?用那有腿无腿锅。什么地方摆祭台?祠堂里面窗子下。什么人儿来祭祖?斋戒沐浴妙龄女。

甘棠

【原文】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译文】

葱茏杜梨树,请勿去砍伐,召伯曾居住。葱茏杜梨树,请勿去折断,召伯曾停歇。葱茏杜梨树,请勿去弯曲,召伯曾停驻。

行露

【原文】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译文】

道上露水湿纷纷。难道不想行五更?只怕晨露湿我身。谁言麻雀没有嘴?如何穿入我屋中?谁说你还没成家?为何害我见官家?即便使我入牢狱,要想娶我万不能。谁言老鼠没有牙?如何在我墙上爬?谁说你还没成家?为何害我见官家?虽然使我遭诉讼,要想娶我万不从!

羔羊

【原文】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羔羊之革,素丝五緎。委蛇委蛇,自公退食!羔羊之缝,素丝五总。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译文】

羔羊皮袄蓬松松,白色丝带作纽扣。退出公府吃饭去,摇摇摆摆好自得。羔羊皮袄毛绒绒,白色丝带作纽扣。洋洋自得出公府,回到家里去吃饭。羔羊皮袄热烘烘,白色丝带作纽扣。洋洋自得出公府,回到家里吃饭去。

殷其雷

【原文】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敢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译文】

雷声隐隐响隆隆,好像就在南山南。为何才回又要走,不敢稍稍有闲暇?诚实忠厚心上人,妻在家里盼你归!隐隐雷声隆隆响,好像就在南山旁。为何才回又启程,不敢稍稍暂休整?诚实忠厚心上人,妻在家里盼你归!雷声隐隐隆隆响,好像就在南山下。为何才聚又离别,不敢稍稍作停歇?诚实忠厚心上人,妻在家里盼你归!

摽有梅

【原文】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倾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渭之!

【译文】

枝头梅子落纷纷,树上还留有七成!追求我的小伙子,不要错过好时辰!枝头梅子落纷纷,树上只留有三成!追求我的小伙子,今天就是好时辰!梅子全部落下来,倾尽筐子让他取!追求我的小伙子,趁着时机嫁给他!

小星

【原文】

嚖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嚖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

【译文】

小小星星闪微光,三三五五在东方。有人匆忙赶夜路,日日夜夜在公堂。只因命运不一样。小小星星闪微光,参星昴星在天上。有人匆忙赶夜路,抛开温暖被和褥。只因命运不一样!

江有汜

【原文】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译文】

江有倒流水,那人又娶妻,不与我相随!现在不要我,以后必后悔。江有小沙洲,那人又娶妻,不与我相随!现在不要我,以后还要归。江有小支流,那人又娶妻,不过我的门!此时不见我,日后必悲歌。

野有死麕

【原文】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译文】

山野之外一死獐,白茅轻轻将它包。二八娇女春情萌,青年猎人把他撩。大树林子小灌木,荒山野岭死麋鹿。白色茅绳将它束,这个少女颜如玉。轻点慢点好哥哥,不要弄乱我佩巾,不要惊动小猎犬。

何彼秾矣

【原文】

何彼秾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何彼秾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其钓维何?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

【译文】

花团锦簇多繁华,好比唐棣鲜花开。庄重和悦不曾见?那是王姬乘车来。花团锦簇多美丽,色泽艳绝如桃李。那是平王的子孙,娶了齐侯的娇女。河中垂钓用什么?并合之丝结细绳。齐侯女儿坐华乘,嫁与平王后世人。

驺虞

【原文】

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彼茁者蓬,壹发五豵,于嗟乎驺虞!

【译文】

芦苇茂盛真茁壮,(他)发箭射杀五头猪,多可恶的驺虞啊!蓬蒿丛丛真茂盛,五头小猪瞬间杀,多可恨的驺虞啊!

·邶风·柏舟【原文】

汎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译文】

划着小小柏木舟,飘来荡去到中流。惴惴不安难入睡,如有忧愁在心头。并非手中没有酒,举起痛饮自在游。我心不是青铜镜,善恶很难都辨清。虽有亲兄弟同胞,心难沟通不能靠。满心痛苦去倾诉,他们无情很恼怒。我心不比那方石,不能挪动又转移。我心不比芦苇席,不能随手便卷起。你的气宇很轩昂,我心不会选他人。满腹愁苦心焦虑,怨愤小人恨难消。遭遇祸患实在多,历经屈辱也不少。静静细思此间事,捶胸不眠真难熬。可恨太阳与月亮,为何亏缺无光芒?心中忧虑难舒畅,犹如没洗脏衣裳。静静细思从前事,不能上天任翱翔。

绿衣

【原文】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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