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刚赞扬完方圆,世界就是一片黑暗,然后眼前紧接着出现了一片耀眼到无法直视的光明,方圆的第一次解码梦就这样醒了,梦中历时半个月,但是现实中只是几个小时罢了。
这回他清楚地记得梦中发生的一切,包括那黑暗迷宫里发生的一切,他从床上坐起,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除了被中指指甲压出的痕迹之外,空无一物。
截止到目前为止,方圆仍旧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梦罢了,虽然有些离奇,但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关于那黑暗的迷宫,可能也只是这个梦的衍生物罢了。他从来未曾想过,那个迷宫其实是不久之前他自己亲身经历的梦境。
我打断方老爷子:“你有没有想过,那个黑暗的迷宫可能是一个梦中梦?”
方圆摇摇头:“不太可能,因为在梦里,我是坐在客厅里亲口向灵犀叙述的,如果是梦中的梦,那也应该是亲身经历才对。”
方圆的太太这时候挎着篮子回来了,看到我们聊得起劲,拍拍方圆的肩膀:“看你这话痨,把小朱医生给烦的。”
我忙道:“没有没有,反正坐着也是坐着,和方老先生一起聊天挺愉快的。”
虽然嘴上说的是客套的话,但是我心里确实是一点都不烦,不光不烦,我还对方老爷子的那些梦非常感兴趣。上面这些内容,方老爷子是花了整整一周才跟我说完的。
这悬疑小说更新速度也太慢了,我心里想着,带着笑容回医院上班去了,同时期待着明天的相遇。
我的工作总是忙忙碌碌的,而且毫无成就感,我们神经科很多病人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期,因此多多少少都会遗留一些后遗症。这里我要说明一下神经科和精神科的区别,很多人搞不明白,就连方老爷子他们俩也弄不清楚。
方老爷子第一次脑出血是住在神经科的(并非我们医院),因为他的神经系统产生了物理上的损坏。第二次因为梦里大喊大叫夜间烦躁不安,住在我们医院精神科,因为这回他神经系统结构上没有异常,而是功能性的。
再举个特别简单的例子,一个电脑,硬件坏了,住在我们神经科,软件坏了,则住在精神科。
当天晚上,我作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一个姑娘,她说她叫灵犀,昨天才跟方圆聊起我来。
第二天浑浑噩噩的熬过查房,熬过上午,我终于又可以去医院对面的小公园了,方老爷子他们夫妇依旧在固定的时间来到了公园,人越老,果然生活越有规律。
我告诉方老爷子:“昨天我梦见灵犀了,她说你和她聊起过我。”
方老爷子一脸惊愕:“不可能啊,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因为在灵犀的家里的每一个梦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本来我也就没抱什么希望,现实就是现实,怎么可能像电影里一样,这样一问,只是一个无聊的玩笑而已,不过我确实做过那个梦,和从前无数个梦一样的无聊。
接下来我继续记录方老爷子的故事。
方圆从第一次解码梦醒来之后完全没有在意,就像我刚才一样,他只以为是年轻人脑细胞比较发达,故梦境也就比较刺激而又荒诞。
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仿佛完全不会再做梦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做梦之后没有记住。总之一切平淡的不能再平淡,他教书,谈恋爱,结婚。然而在婚后的第一年,有一天他的妻子发现他在睡梦里挣扎、扭动、挥舞手脚、大汗淋漓,妻子以为他有什么不舒服,或是发了什么急性的毛病。拼命的摇他,呼喊他,可是毫无用处,她差点打120急救。最后在她急不可耐的时候,方圆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见方圆直勾勾的睁着眼睛,视线里空无一物,额头上的汗水因为方圆位置的改变,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滴在床上,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痕迹。方圆的呼吸渐渐地平息下来。
妻子焦急地问他:“你怎么了?没什么不舒服吧?”
方圆显得正常的不能在正常,脱下汗衫擦了擦身上和脸上的汗:“太热了、太热了。”
他妻子说:“做噩梦了吧?”
“没有啊,真的很热。”方圆答道。
第二天夜里,方圆又出现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情况,他妻子受到打扰醒来,总觉得不太对劲,她没有再去呼喊方圆,而是立即到抽屉里拿出数码相机,将方圆在床上挣扎、扭动、挥舞手脚、大汗淋漓的过程完全的拍摄了下来。
一直到方圆自己停下,睁开眼睛,又像昨天一样脱下汗衫擦汗,抱怨着热。她妻子又问他:“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啊。”方圆答道。
“做噩梦了吧?”
“没有,就是太热,你不热吗?”
这时候方圆的妻子把数码相机放到了他面前,按下了播放键,小小的画面里,他看到自己在床上挣扎、扭曲、挥舞着手脚。方圆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难道真的是做梦了,不对啊,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妻子又关心的问:“你真的没什么不舒服吧?要是明天再这样,我一定要带你去医院!”
这时候方圆尴尬的笑着对我说:“好在接下来的那天没有再做无知梦,不然我恐怕二十多岁就要去医院喽。”
我似乎猜到接下来的情节了,那是方圆的第二个解码梦,这也让他产生了一丝怀疑,这些梦有可能是存在关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