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流金铄石,空气里仿佛都躁动着喧闹。本该去圆明园避暑,只是七阿哥和皇后三天两头的不舒服,太后便道今年只在宫中消暑,又令内务府多多的供冰块风车,以消京城酷热。
而就在这个夏日,启祥宫宫女得皇上青睐,已去养心殿伺候。
这一日晚上,晞月去养心殿送汤,不料听到如懿劝侍卫的一番话。
晞月吓得隐身暗中。
等她们走后,晞月拍拍胸口出了口气:为一个人浑浑噩噩昏昏沉沉是傻,可如此就全然否定一个人,就是明智了嘛?
茉心扶着晞月:娴妃娘娘能从冷宫出来,如今所思所想想来与常人有些不同吧。
晞月只看着养心殿的方向,幽幽道:这宫里,初心不变太难,莫经她人苦,就不要枉自断定一个人。一个人想过好日子没错,若她无害人之心,便还有救。怕只怕,若心中的念断了,这个人也没了。
茉心:奴婢不知娘娘何意。可奴婢知道,无论怎么变,娘娘永远都是奴婢们要保护的人。
晞月把玩着手指,只看着手中的护甲:那个女孩,与娴妃可真相像。想必,受了不少苦楚吧。娴妃当年的苦楚,不也将她磨成如今这般模样。真是可怜,好好的一个女孩儿,若不是经历了什么,何必如此孤注一掷的博这一富贵路呢。这路又不是什么好走的大道。
茉心不好接这话,便问:娘娘可还要去养心殿送汤?
晞月怅然:皇上今日佳人作伴,我何苦讨个没趣。回去吧,本宫想谷依古和八阿哥了。
皇上新得了佳人,又皇后与皇七子缠绵病榻,故而后宫并不常去,只时常招了娴妃去用膳。
谷依古几月没见皇阿玛,便有些吵闹不休。晞月实在哄不住,便差了茉织与双喜将公主送去养心殿。
谷依古过来时,皇上正传了娴妃一同用膳。和安公主乃皇上登基第一女,又是贵妃之女,平日里便受宠爱,因而李玉也不敢拦着。
待禀报了皇上,便让和安公主进去。谷依古带着人进去时,见了娴妃,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与娴妃说话时,虽然守礼,却也自傲。
弘历只笑着问朕的谷依古怎么过来了。谷依古便撅着嘴巴,又想起这个样子不美,又松开,只委委屈屈的奶声奶气的告状:阿谷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皇阿玛了,皇阿玛是不是不喜欢阿谷了?
弘历好笑的作赔不是,又抱了阿谷坐在身边一起用膳。
说话间,李玉又进来报,新封的魏贵人在殿前。
魏嬿婉进来,献上了一盏燕窝,言家里送来了些绿豆粉,特用三两燕窝做了吃食,献给皇上,也是一点心意。
如懿本不想说什么,可想到凌云彻的事,便大谈特谈燕窝如何制作成美食,又将嬿婉的讽刺了一番,直将嬿婉说的脸色发白。
弘历听了,只温情的说了娴妃当年潜邸所做的一道燕窝,如懿又说了一番,直说的嬿婉尴尬而羞愤。
谷依古听了只有些不解,扯了扯弘历的袖子,纳闷:皇阿玛,为什么这位娘娘给您做了美食,您不喜欢也就罢了,为什么娴娘娘还这般说话?
弘历一愣,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一道吃食。
谷依古不解:可是魏娘娘说了特意做的,是心意呢?
弘历好笑:我们谷依古还知道心意呀。
谷依古便骄傲了:以前阿谷在花园给了额娘一朵花戴头上,额娘可开心了,额娘跟前的茉心姑姑说,这是阿谷的心意。皇阿玛,魏娘娘给我们的心意,为什么您和娴娘娘不喜欢啊?
弘历有些好笑,却也不好跟小孩子说什么,只温声与嬿婉说了几句,嬿婉脸色微微好些,又柔柔弱弱的道安,便离去。
谷依古吃了些吃食,又缠着弘历晚上过去看她,等弘历答应,便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如懿看着弘历与和安公主的互动,脸色有些不好,又勉强维持温婉。弘历对如懿有些抱歉和安的话,如懿笑的勉强,却面上一片温柔。两人复又温情许久,只如懿的心,微微的发沉。
晞月听说此事,只送了东西去翊坤宫,只作赔礼,又在晚上时跟皇上赔罪。弘历只道小孩子心性,爱妃不必如此。晞月见此就笑了:臣妾为人母,只觉得谷依古哪都好,可有时候不得不为孩子周全。皇上若是哪日见了,只得记得臣妾一片慈母之心,不可以记臣妾的不好。
弘历有些好笑:说好的是你,说不好的也是你,你呀,真让朕没办法。
……
乾隆年腊月二十九,皇七子永琮去世,皇后大受打击,重病。二月初十,皇后每日服用大量提神益气之药,又以大量参汤提气,陪伴皇上东巡。冬巡至济南行宫时,年十七的和敬公主的亲事提起。
如懿等枕头风作用,及前朝极力提先帝幼女柔淑长公主远嫁和亲,下朝后,皇上让如懿等人劝皇后和敬公主和亲。
三月初七皇上下旨和敬公主晋封固伦和敬公主,次年三月尚蒙古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同时,晋封太后幼女为固伦柔淑长公主,亦于次年三月尚理藩院侍郎宗正。
圣驾回銮之期,皇后娘娘落水,重病。
晞月又偶听到救水侍卫与如懿一番话,大惊,当夜便有些不舒服。
乾隆十三年三月,皇后富察氏,薨,年三十七。临死前,以富察氏满门荣耀与福祉至死不认那些杀人放火的事。
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帝让慧贵妃与纯贵妃主持皇后丧仪,娴妃从旁协助。回去后,皇上亲自下旨“孝贤”为皇后谥号。
待到丧仪事了,宫中对继后一事议论纷纷,虽不敢明面上议论,私底下却讨论不觉,而讨论的人选,不外乎慧贵妃纯贵妃娴妃三人。
慧贵妃抬旗高佳氏,育一子一女,父亲又是朝廷重臣;纯贵妃膝下三子一女,又有大行皇后临死前举荐;娴妃乌拉那拉氏,膝下一养子,又出身后族。
在这风口浪尖,晞月让人传话家里,绝对不能动心思。高父虽不解,却拳拳爱女之心,只守住家门,安分守己。
绿筠却四处奔波,在大行皇后丧仪上大干特干,展示了其能力。又时常带着阿哥去太后跟前尽孝。
这一日,绿筠刚离去,太后便跟福珈姑姑说道与纯妃说话,这几日都觉得累多了。
福珈就笑:宫里聪明人太多了,所以有个笨笨的就显得也好,奴婢这样的脑子,不爱跟聪明人说话,费脑。
太后嗤笑:你也觉得她这样不错?大行皇后便是出身大家,这样的人不好掌控,而娴妃也好,高氏也罢,哀家真不愿她们成为皇后。”太后缓了一缓,苦笑,“福珈,哀家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福珈姑姑劝到:谁没有个过不去的坎。撇开这些不说,纯贵妃好性子,又是阿哥最多的。且,大行皇后临终前也推荐了纯贵妃不是嘛?
太后久久沉默,才说道:哀家就是吃了没有儿子的亏。才会一把年纪了,还得费心费神。
福珈劝到:如今大行皇后新丧,皇上正伤心,等后位定了,太后您也可以松一半心了。
“但愿如此,皇帝已经够精明的了,哀家实在不愿看见再来个精明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