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转,场地还在临客驿站中,只是黑夜变作了白天,身边听曲儿的商客都不知所踪。
封筏身边只剩了白红药一人,大师兄他们不知身在何方,茫然地环顾四周,封筏觉得头痛欲裂,周遭的一切好像蒙了一层轻纱,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旧霞色轻烟罗帘账被轻轻撩起,耳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声响,隔着轻纱去看,只见一个袅娜姜黄女子款款走进,优雅一坐,端起桌上的雀芽新茶轻啜一口。
“你怎么就自己摸进来偷我的茶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姜黄女子轻柔地放下手中茶碗,用帕子沾一下嘴角,眉眼弯弯,秀丽可人。
“凭你这儿有什么好东西我喝不得的。”
一抹银红身影从床帏后面闪出来,鬓边只插着一支银簪。
“是是是,你都喝得,怎么突然上我房间找我?”
银红女子一抖玄青缂丝长裙,翘起一个二郎腿接过桌上的茶,猛地灌了几口。
姜黄女子叹了口气道:“小巽这孩子太要强了,我看这么下去怕是不好,你得去劝劝他,让他缓些修炼,这一步踏错是要万劫不复的。”
银红女子摇了摇头,将手中茶碗放回桌子上,看着眼前人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些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总得他自己经历了,他才会知道。”
“可有些经历我倒情愿他永远不要有。”姜黄女子看了她一眼,想到她为何现居在这里,叹了口气,“罢了,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一样的性子,不见棺材不掉泪!”
银红女子灿然一笑:“你不也是一样,不然如何过来陪着我。”说着一把挽住姜黄女子的胳膊。
“我是来避难的!”姜黄女子一把抽出胳膊来恨恨道。
“避难何处不好选,偏选我这个地方,别嘴硬了。”
忽然门外响起一个急切青稚的男声:“老板娘,你快去看看,白巽他突然晕倒了。”
闻言,银红女子眼皮一跳,目色清冷了许多,下意识地抓起了裙摆,赶忙起身奔向屋外,行动间的疾风将屋内的旧霞色帘账都惊地翻动起来。
画面一转,封筏头痛地愈加猛烈,白红药有些担心的紧紧握了握封筏的手,发现他手中俱是冷汗。
“小巽,你怎么了?”老板娘一跃跳上白巽的床榻,见他面色发白,嘴唇紧闭,一探脉色,心中一滞。
荔初摇了摇老板娘的胳膊:“清如,他怎么了,不会有事把。”
她却迟迟没有转过身子来,只是面色复杂地一直盯着床上的白巽,过了一会才慢慢开口:
“原是你想的对,他......”
荔初一惊,手中帕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声音抖动的说:“你是说,他还是。”
老板娘转身从床上下来,声音有些发冷“我去趟不周山,你照顾好他。”
“什么?你不能去!”
荔初一把拉过老板娘,身子堵在门上:“你是要取太液丹吗?你可知道这一去,你就再也不能安心地窝在这个地方了。”
老板娘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那你说怎么办?”
荔初一时语塞,她忧虑地看看老板娘,再看看白巽,最后只好让开一步。
封筏只一瞬间微微战胜了一点头痛,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两人好生熟悉,他伸手试图挥开挡在眼前的白雾,却始终没能得逞,他总是与前方之人隔着一层白雾,伸手去抓,也只能抓到一团空气。
“啊!”
一声颇为凄厉地叫喊震破苍穹,再睁眼,眼前雾蒙蒙的临客驿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尽的黑云。
黑云从无尽的天外向封筏压迫而来,好像要吞噬掉整座城池一样,月亮被藏在浓浓的黑雾中,透不出一丝光来。地平线上闪耀着丝丝火光,却不见烧灼之气,只是在不断地,伸展,蜷缩,跳跃出诡异的弧线。
白红药不自觉握紧了封筏的手,他撇头正欲看她时,火光处闪出了一个身影。
身影浮在半空,随着火光的跃动一会前一会后的向封筏靠近,不一会,封筏看清了那个身影。
原来身影就是方才在台上唱着《临江苑》的戏子,她一身凤冠霞帔,披挂都是用东海珍珠一粒粒穿了金丝绣的,金光灿灿,非凡夺目。
她用帕子半遮住脸,却还是挡不住她那上挑的眼角,妩媚至极,勾魂夺魄。
封筏不动神色,他在等着女子先开口,没想到女子竟也是这般料想,两人就这么隔空相望,一语不发。
终于是女子耐不住了寂寞,幽幽开口,声音妩媚娇柔,却透露着无限苍凉悲戚:
“近日来,你总能感觉到丹田处有一股暖流。”女子停下来,看了看封筏的表情,见他脸色如常,兀自笑了一下,“这临客驿站,你是否觉得很熟悉?”
封筏心里咯噔一下,这女子如何得知他的变化和感受,不自觉皱了皱眉头,依旧不发一语。
女子见他没有说话,她倒也不急。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你是谁?”
“哈哈哈。”女子爆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你总算说话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帮我?”封筏目光一凛。
“不错,你体内有道禁制,是你师父下的。”说着掩口一笑,颇为可怜地看着封筏,“这也是你迟迟不能结出金丹的缘故。”
封筏心中微动,面色如常,目光冷冷地看向女子:“你我萍水相逢,却把我拘到你的魅心术里,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如何信你?”
摆弄着鬓边发髻的女子闻言,手中动作一停,复又重新开始摆弄起来,腰肢一扭一扭的走过来,颇有些玩味的看着封筏: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不信你身体中的感觉。”
女子伸出一根如葱般的指头,长长的指甲上浸满了凤仙花汁,直直抵到封筏丹田处,点了两下,一闪身,转到封筏身侧,眼中魅惑,微微对着封筏呼气。
“你这里的真气一直打转,却无法凝聚,是吗?”
白红药欲上前摘出女子,却被女子随手划了一个法咒给困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