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皇阿玛不会老得糊涂到纵容那样的一个女人周旋在我们兄弟当中。不客气地说,我应该是这些皇子中最为清醒的一个,因为打从一出生开始,我就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我是皇子没错,我是康熙的儿子之一的胤示禺,我的身份在外人看来是无比显赫。可,皇子们都知道,我是个不得宠的阿哥,我的额娘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在皇室那样一个大家庭里,我,就是那么一个可有可无,无关轻重的阿哥。
当那些哥哥弟弟卷入与那个女人的纠缠的时候,我始终保持着清醒,我知道,那是怎样也轮不到我的。我没有二哥太子那样显赫的地位,我没有四哥的威严,没有八哥的稳重,没有九哥的俊朗,没有十哥的豪爽,没有十二哥的脱俗,没有十三哥的热诚,也没有十四哥跋扈的本钱······可是,坦白来说,我自认我还是比小十七强许多的,但,事实上,他却享受了那个女人的温柔。我对她,多少还是有些爱慕的,从第一次见她,她搂着我和胤礼睡觉的时候,我就喜欢她。说真的,她算不上那种很漂亮的女人,她只是长的很精致。具体说她哪里精致我也说不好,例如说吧,她比我们满族的姑娘和蒙古的姑娘秀气许多,再比如说,她比南方的女子要大气,南方女子那种薄薄的单眼皮是无法与她那水汪汪灵动的眼睛相媲美的。可以这样说,她长了北方女子的身高还有比南方女子还要精致的模样,概括来讲,就是细高挑儿加秀气。
之前,我听说过这个女人很多的事情,听说过太多关于二哥对她的宠爱,包括二哥为她教训太子妃的事,听说过她太多的言行,尤其是她的胆量,那是铮铮铁汉都没有的胆量。
不知二哥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竟一夜间不知所踪,纵使二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也奈何她不得,急得二哥一夜之间憔悴的变了个人。二哥打那以后,脸上的笑容几乎匿迹,大家都在议论他在学四哥,而且他的脾气见长,即使面对的是皇阿玛,他也是说一不二的,要说他不好的一面,那就是女人太多。那个女人失踪半年之后,几乎每月都有新的歌姬送进毓庆宫,皇阿玛也不管他,由着他这般胡来。岂止是他一个人难受,那些哥哥们不见得比他好受,但人家比二哥沉得住气。所以,二哥在后来之所以没能继位也有这样的原因,他太率性而为了。
后来,终于见到传说中让哥哥们神魂颠倒的女人。她那样一个女人,很难让人讨厌她。我就发现自己从心爱慕她,我告诉自己不能,因为我知道她不是属于我的,不说别人,单是二哥那一关,就谁也过不了,我拼命压抑自己的感觉,我惹不起那些哥哥们,为了保护自己,我要自己去讨厌她。当年,确实是小孩子,用的方法也很愚蠢,太幼稚,好在现在
大家都不提那件事情了。但我自己怎么也忘不掉那件事,那一次去她那里,因为她亲了胤礼,我一怒说她轻浮。看着她掉眼泪的样子,我心里其实很后悔,在我心里,我真的没有觉得她脏,所以当她那样糟践自己的时候我一直骂自己是混蛋。后来,十四哥一进门看她哭过,紧张的跟什么似的,铁青着脸问是谁惹哭的她,小十七不知死活地说是我。我当时怕死了,这些哥哥里面我最怵的就是十四哥,他嚣张跋扈,对我们这些弟弟动辄就是打骂,我从小就是在他的拳头之下长大的。是她,在这个时候哭着说“是十五阿哥踩了奴婢的脚”这才把一屋子的紧张空气一扫而光。虽然那一次她没有给哥哥们告我的状,但是,从那以后她再也不会捏着我的脸夸我可爱,再也没有冲我做鬼脸笑笑。天知道我有多后悔······
二哥把她安在外面,这让大家都摸不透二哥的心思。要是二哥喜欢她,直接把她接进宫里纳她为妾就行,可是,二哥没这样做。现在想来,二哥是因为爱她了,他不忍把她关进那样一个肮脏憋闷的的鬼地方,可偏偏又舍不得放手,所以只好把她安置在外面。不知道二哥当时心里清不清楚,他那样把她养在外面也给了其他兄弟很大的希望,也许他想到
了,可他宁愿冒这样的风险,也不愿意委屈他心爱的女人。
看见过她扎着马尾,穿着不知什么衣服戴着什么帽子,拿着什么哨子,抱着据说叫做足球的那种神采飞扬,那种英姿飒爽的样子,你就永难忘记。当四哥上场时的那种抑制不住的嘴角,我就知道四哥也很奈何她不得的,四哥的黑脸在她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后来,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逮着她直叫嫂子。据说,他们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代的人。这个我信,因为,我亲眼见过一个能通过去未来的大师,可惜,他死了,九哥带着二哥去寻这个大师的时候,我就知道二哥不会让他活着,因为二哥太怕别人带走她了。她和那个叫江泽的人在一起,笑的时候特别多,我看过不止一个哥哥眼里的羡慕,她笑的时候不像别的女人那样掩面而笑,是那种特别开怀舒心的大笑,眼睛笑得弯弯,特别好看。
十四哥被赐婚的事情被提上日程,皇阿玛有意许完颜家的千金给他,可他一再拒绝着,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媳妇自己选,自己有自己的心上人。可你想,皇阿玛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让自己宠爱的儿子娶那样一个女人,所以,他所有的挣扎与反抗,到最后终变为屈服。而他,也在那一刻瞬间长大,开始懂得积攒实力,开始学会笑面迎人。不过,在那之前也是有很多传闻,譬如:他绝食绝药要挟他额娘同意与她的婚事;之后是二哥听闻他们的婚事之后刺伤了她与江泽;再然后是他娶了完颜瑞雪之后让她独守空房;再后是他失控侮辱了她·····太多的传闻太多的揣测······
四哥终于赢得美人归。说句真格的,这很令人吃惊,餐桌上的定格------二哥的恼怒,八哥的隐忍,我看在眼里,藏进心里。听说,她婚后住在府外,生活过得无比美满,四哥的宠爱那是显而易见的。宫里即使有什么宴会,公务什么,四哥也雷打不动地回去她那里报到,四嫂那拉氏到德妃娘娘那里不知哭诉过多少回,也丝毫影响不了四哥的行为。皇阿玛那时还是很欣赏这个女人的,所以对于四哥的这些举动选择了沉默,或许皇阿玛从心里希望他这个冷漠的儿子学会爱。
好景不长,就在她生下小格格玉漱之后,她被扫地出门。其中的缘由不甚清楚,不过看十四哥那暴怒的脸,我知道是四哥的不是。其实大家很怕她再度离开北京城,但是还是没有人出来挽留他。九哥总是喜欢当护花使者的,所以,她和九哥的关系一直不错,待九哥一向也很温情。
很难理解她这样一个女人,她明明长的那么柔弱,骨子里透出来的却是倔强。八哥纳妾的那天,她在九哥的护送下到来,竟然美不胜收,她的装扮真的是无懈可击,满屋子的女人都被她比下去了。我敢说,那天屋子里面的所有的阿哥们没有一个不在心里面夸赞她漂亮的,哪怕是五哥和七哥也不能免俗,我,仗着自己一副小孩子的皮囊,光明正大地瞅着她看。年龄小也有很多好处,比如,大人们不敢说不敢做的事情,你顶着一个小孩子的皮囊就可以没脸没皮。二哥当众训斥十四嫂,呵责太子妃,那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四哥凑近她时涨红了脸,这,大家也是看在眼里的,八哥敬酒时的失神,哥们儿们也看在眼里,九哥和十四哥与她的说笑,这是让大家羡慕的,当然,我还以独到的目光发现了同样落寞的十二哥和十三哥······
后来,大家还是常去她的酒楼,她依旧一副慵懒,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她对我们兄弟,除了四哥之外都不错。那次四哥在道上拦住了十二哥带领的我们,之后又碰到了刚刚从她那里回来的太子和十三哥,更加凑巧的是我们又碰到了正要往她那里去的八哥他们,没办法,我们只好陪着四哥走一趟。她的脸色告诉我们众人,她的心情不是很好,可她还是在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她对四哥的态度和称谓表明她依然还在恼四哥······她多喝了两杯,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竟然在最后提了一个人的名字------苏洪雨。二哥在盛怒之下拿茶水泼了她一脸,之后拂袖而去,我不知道二哥为什么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会那么生气,后来才知道原来苏是她曾经的心上人,也难怪大家脸色都不好后来皇阿玛秋弥,十八弟去世,太子被废黜,十三哥被囚禁,回到京里才发现她也不见了踪迹。玉漱格格的死对她打击挺大的,听闻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换了谁都这样,自己际遇差也就罢了,偏偏自己唯一的女儿又去了,这样的打击不是谁都挺得住,可这样坚强的女人确实存在,她便是活生生的一个。
然而,她太冲动,她竟然敢冒死去上驷院去看二哥,至于她怎么去的,我不知道。可是,她却死在了里面。关于她的死因,宫里的说法是她误闯猫房,惊吓过度自尽的。对于这样的回答,众兄弟显然是不会相信的,可是除此之外也说不出什么来。即使有什么说出来又怎么样,她终究是死了。那一次,闹的宫里的动静特别大,二哥真的是疯了,任凭皇阿玛,任凭他的妻小对他软硬兼施,他统统不听,只是一味地抱着那个女人的尸体,不发一言。他的那种悲伤是赤裸裸摆在脸上,不似以往,总是带些隐藏。可能二哥他太绝望了,我在他眼里看不到一点生机。再看别的哥哥,个个额头青筋毕现,尤其是十四哥,似乎牙齿也要咬碎。
对于她的死,说不难过是骗人的,我自己心里也郁闷的很。也许别人忘了我说的那句,但我自己却牢牢记得我说过,等我长大了,我定要讨你做我的福晋。可是,我还没有长大,伊人却已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