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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旧时的痛,恍如隔世(九)

这天。

魏嘉安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觉得向薏的转机来了,这是唯一能让向薏清醒的机会了,即使会让向薏再受伤一次,魏嘉安也觉得没关系,只要能救现在奄奄一息的她,这一次,魏嘉安决定做一回“恶人”。

电话是精神病院打过来的,因为联系不上向薏,只能告诉魏嘉安向父给向薏留了一些遗物,有时间过来取一下。

魏嘉安拉扯着浑浑噩噩的向薏,再一次回到了精神病院,向薏怎么也不愿意进去,魏嘉安看着只会逃避的向薏,他很痛心,但他没有放弃,如果能让向薏重新活过来,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向薏被魏嘉安强行拉进了精神病院里面,向父生前在的房间里。

相关人员嘱咐完魏嘉安向父的遗物事宜之后,把时间留给了向薏和他。

放在床上的是整整齐齐的一摞信,上面都署名着向薏亲启的字样,还有信旁边的一件向父曾经穿过的毛衣。

向薏看着那些信,她坐在地上,面目僵直,一动不动。

魏嘉安看着她无动于衷。

“你不看,我读给你听。”

魏嘉安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打开信封,开始缓缓而读。

“向薏亲启。”

“向薏,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这封信是爸爸最后写给你的了,爸爸的病情应该已经很严重了,可能已经是经常性的神志不清了,也许还会伤害你和妈妈,但是那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我很抱歉,所以我想提前把这些话写下来告诉你,在这些清醒的时间里,我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我们一家人温暖的场景,即使温暖的时候很少,但总归有一丝甜占据我的脑海里,我看到你从嚎啕大哭的婴儿慢慢变成现在长大的样子,我看到你从会笑到不会笑的时候时,我发现自己病了,我发现是我把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爸爸觉得很对不起你,我以为我可以很好的控制这个病,可是每次大发脾气,伤害完你和妈妈之后,我发现我犯错了,我应该告诉你们真相,然后去看医生,可是我知道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个病没得治,只能一点一点的蚕食我的意志,一点一点消磨你们的耐心,一点一点加剧我们之间的痛苦,但不能否认的是爸爸真的很爱你,也很爱妈妈,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和你解开误会的机会,我只能写下来告诉你……”

向薏打断了魏嘉安。

“别读了,不要再读了……”向薏失声痛哭,她整个人也在发抖。

魏嘉安仍旧读下去。

“爸爸知道你喜欢海,可是我还没有带你去过呢,爸爸还知道你……”

“魏嘉安,别…读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读了…”

向薏满脸泪水。

魏嘉安也流泪了。

他放下信,轻轻走出去了。

向薏拿起刚才魏嘉安读的信,眼泪滴落在信上面,瞬间浸湿了一大片,她抚摸着信上面的那些字,想象着向父写下它们的场景,向薏匍匐在地上,她的心在流泪流血。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把床上所有的信全部拆开,上面都是向父爱过女儿的证明,都是她的喜好,她的表情,她的一切……

向薏的心疼到了极致,她在地上翻滚着……

原来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是她错过了向父的一生,原来是她错了……

上天居然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魏嘉安看着向薏痛不欲生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身上的细胞也在疼,他祈祷向薏能挺过这一场,魏嘉安走到了窗户边,他打开了窗户,让自己吹风清醒……

向薏把所有的信盖在自己的身上,把向父的毛衣紧紧抱在怀中,她贪恋这逝去的余温,她幻想着自己抱着父亲,她躺在地上,即使地面冰冷刺骨,向薏的唇角上扬,她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拥抱。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一架飞机横跨夜空,瞬间划过,树叶随风而动,江面微波粼粼,路灯昏黄的剪影还在。

好像有什么变了,好像又有什么没变。

魏嘉安和向薏隔着一扇门。

门内。

向薏贪恋着那份久违的温暖。

门外。

魏嘉安为她虔诚祈祷。

向薏和魏嘉安仿佛在两个平行时空中,那么远,又那么近。

这个夜晚那么漫长,又那么短暂。

让很多东西不复存在,也让很多东西萌发生长,时间长河奔腾不息,带走了什么,又带来了什么。

清晨的阳光照在向薏的手上,她从来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她抬起手,让阳光穿过指缝间,肆无忌惮的野蛮生长。

魏嘉安在窗户边站了一夜,他的腿早已麻木不堪了,他扶着墙缓缓走到门口,看着向薏在玩弄手指的阳光,他笑了。

这一次,魏嘉安赢了。

他慢慢坐在椅子上,开始活动按摩自己的双腿。

魏嘉安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他身体的每个细胞从昨天的疼痛开始慢慢消褪,开始恢复原来的状态。

魏嘉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他觉得周围的气息那么舒服。

向薏躺在地上,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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