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马蹄卷。
兵戎相交,喊震天。
只见为头红马背上一身着金黄盔甲的将军高举手中青光大刀,再回首,身后已无千军万马。
尘沙还未落定,隐约可见那将军对面零零散散站着几个黑子黑裤手持唐刀的男子。
打眼儿一看,这将军此刻孤身一人,局势大为不利。
我趴在远处,很努力的想看清这将军的容貌,却怎么也看不清,迷离之间好像那将军并无双目。
无目将军大张着嘴,想必是在怒吼,挥舞大刀迎风而上,刹那间尘土乱飞,砂石滚立,骏马金鞍如穿梭一箭,瞬间到达那几个人的面前。
几人尽管身负重伤但仍能做出飞天踏燕的绝技,只见一高个子一脚跺地而起,双脚在空中不停踢动,仿佛脚下踩着看不见的梯子,身形灵活犹如林间跳跃的猕猴,一下子就跳到了无目将军身后,紧接着从袖间飞出一条长长的铁锁链,锁链直直奔向另一个人。
一人拍刀侧跑抓住飞来的铁链,也从袖中飞出同样的铁链。
另一边的黑衣伸手接住那飞来劲道十足的链子,手中毫无颤动,虎口一合,向另外一边奔去。
这一下子,无目将军被三人堵住,那拽着链子的三人顺时针跑动,将这圈子越收越紧,很快就连人带马绑住了无目将军。
这链子绑的甚是结实,无目将军挣脱了几下,却没见半点松动。
对方为首一人走上前来,嘴里对着无目将军喊着什么。
但奇怪的是,我这地方儿离他们并不远,可怎么也听不得他们之间的对话,就好像在看一部哑剧。
这喊话之人也是异人之相。
他双眼位置于眉骨两边,长于眉上,却仍能目视前方。
虽然不知道这鱼眼之人到底说了什么,但是看那无目将军的样子,似乎很不开心。
话毕,这鱼眼之人突然跃起,手持一把寒光缨枪,直直刺向了无目将军。
说来真的是怪,这无目将军明明没有双目,但很精准的找到了缨枪刺来的方向,真的是天生神力!无目将军紧紧咬着牙,那右臂硬是把缠在胳膊上的铁链和那拽链之人挥了起来!
千钧一发,铁链挥起的瞬间,链环正好挡住了缨枪的寒尖!
火花乍现!
鱼眼之人见状为时已晚,他整个人的重心在空中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其他动作,被无目将军挣脱开来的右手掐住了脖子!无目将军一个头槌向那鱼眼之人的脑袋狠狠撞去,当见那人立刻吐出一大口热血,当即昏了过去!
其他人一看这还了得,当时那是有什么绝技使什么绝技!
我见那狂乱的飞沙中,人影绰绰,忽上忽下,你来我往。
直到飞沙渐渐散去,我才看到那黑衣一众悉数瘫倒在地,不过大部分是直接当场毙命,有那侥幸的几个,却仰躺在黄沙上叫苦不迭。
反观那无目将军,也是身中数刀鲜血直流,连那金黄色的盔甲都被砍得七零八落。
无目将军踉跄站起,抹了战马的眼皮儿,从鞍下取出一个丝绸布袋,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作势要离开这黄沙漫天的战场,却没走几步也一头栽倒。
呜咽呜咽,断了气。
那无目将军的脸正好转向了我,看着他那空荡荡的眼窝子,我冷不丁的浑身打了一个寒颤,那丝绸布袋就在他手里,里头想必一定是装满了好东西!
想到这,我决定爬起来去看看,但是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小腿有液体自上而下流动,看来是自己的腿受伤了,正在流着血,可奇怪的是自己怎么也感觉不到疼。
正当我迷离间,却突然感觉视线内好像有人站起来了!
我往那一看,竟然是那个鱼眼之人!
那人站起来后,晃了晃头,抹了抹嘴角的血,然后捡起了地上的刀。
他远远望着倒在血泊中的无目将军,没有什么动作,这等看了一会儿,他向天大笑起来,然后走向了那几个躺在地上还在动弹却起不来的黑衣。
我以为这鱼眼是要救他们,毕竟止止血,歇息个把月,还是可以活下来的。
但是我想错了!
那鱼眼反提着刀,快步走向离他最近的那个黑衣,未等那人反应过来,鱼眼已经一刀扎进了他的脖颈,瞬间那血喷了鱼眼一脸。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那些呜呼的黑衣一个一个被他斩命于刀下!
我以为这就算完了!
那鱼眼走向那无目将军的尸体,一刀砍飞了无目将军抓着丝绸布袋的手指,然后弯身下潜抓起了那个布袋,在手上颠了颠。
他正准备离开,却突然不动了。
那人的脑袋突然很轻微的动了一动,我看到他的眼珠子竟是斜视对着我!
正与我双目相对!
那刀在他手里转了一个刀花,然后径直向我走来!
我记得我古叔教过我闭气功,我寻思这睁眼死的也有,应该能逃过这一劫!我尽量让自己的瞳孔盯着一个方位,不能让他知道我还活着!
很快他的脚尖已经顶在我的鼻头了!
他就站在我面前,我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我相信他现在一定在观察我!
就在我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他突然动了,他又打算折回去!
我心里大舒了一口气,正要抬抬头看看他的背影,哪知没走几步的他,突然转了回来,同时矮下来身子,脸对着脸,用他那让人很不舒服的鱼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看到他的眼睛真的和鱼眼睛一样,里面有点海水的浑浊,眼白微微带着黄色。
不过接下来我却更害怕了!
这场打斗从开始到结束都没听到任何声音的我却突然听到了他对我说————
“对不住了李二爷!”
那刀在我面前凌空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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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每每做到这里,我都会惊出一身冷汗,然后大叫着醒来。
每次醒来,我都会想一遍他最后说的李二爷究竟是谁。
然后那个无目将军又是谁!那个鱼眼之人又是谁!
我怀疑我这张藤条椅子一定是有某种魔力,我一躺在上面肯定能睡着,睡着睡着就做这个梦,每次都吓得我一头的汗。
窗外桃花三月开,
窗内我被梦惊来。
一头汗那怎么办,
解汗还需高粱白。
我看了眼内堂,然后放下了扇子。
“二河!给我来碗高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