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古叔这个人很执拗,很犟,有的时候就感觉他跟一头驴一样,倔的不行。
小于子肯定是要交待在这里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平时小于子和刘二河关系是最好的,两个人很近,但现在我回头一看,刘二河根本就没有打算上前相救,他两条腿都直发抖,他盯着洞口外小于子满是鲜血的脸,只在那吧嗒吧嗒掉眼泪。
古叔要冲上去把小于子拉出来,结果就被老九抓住了胳膊:“你他娘的不要命了!你去了出事了这里头谁有本事把你带回来?!”
小于子听到老九的话,扬起头,对我们笑了笑,突然就被上面的一块大石头砸中了头部,当时就断气了。
脑袋都砸碎掉了,我感觉到有点恶心,不免的眼角也有点湿润,前前后后这也算是相处了有点年头的伙伴了,说从眼前没了就真没了。
没办法古叔只能伸腿回来,他回头看了看小于子那里,但是已经看不到了,小于子已经被埋在了碎石之下。
“他奶奶的,真是出师不利啊!你说我平时出门都看黄历,今儿怎么就没看看呢!”我们一边往洞穴深处跑一边听老九抱怨,那语气里甚至还带着点嘲讽。
我被老九的伙计背着,一路磕磕绊绊,这里头的洞感觉比外头的那个大,空气有点浊,我们跑了没几步,就往地上那么一栽,大家都累的虚脱了。
我们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谁都不爱搭理谁,也没力气搭理谁。
我右腿下面的这颗“白萝卜”早已经不疼了,就是肿胀的不行,已经没了知觉麻木了,现在让我去走几步还真的没什么问题,就是不能跑,走的话慢点还可以的。
就在我们歇息的当儿,古叔突然“嘘”了一声。“不是怎么还来啊?!”老九蹭一下子就要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跑,结果被刘二河按住了。
古叔闭上眼睛,侧了侧身子,但是好像并不满意的样子,然后他站起来又闭上了眼睛。
好像在听什么一样。
刘二河还在抽泣,古叔睁眼瞄了他一眼,颜良赶紧打住他。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敢说话。
洞穴里一样下子变得静悄悄的,都快听到身边人的心跳了,古叔突然在这个时候,头也不回的向我们身后走去。
我们都起身跟了过去,走了没多远,发现我们的身后竟然是一个断崖,对面是直通向上的山壁。
高的看不到顶,这断崖也深得看不到底。
不过,这高低错落间的空隙倒隐约能见到点光亮,我们往上一瞅,发现这身后的山壁和对面的山壁之间有一条及细的山缝,两座山就上窄下宽,那微微的光亮就是从上面透进来的。
有了点儿光,我们也好看出这里的大概,虽说这里黑如泥煤,但是仍能看出那山体呈现出一片一片的深蓝色,加上点光一照,还别说有点好看。
这里倒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清。
“我们得下去!”古叔说着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扔了下去。
没过多久,我们都听到了一声很轻微的声音。
“下面有路能通,我们得下去,上面我们肯定上不去,太高了,如果摔下去,必死无疑,这崖底下虽然也有高度,但是下到一定距离的话,哪怕摔下去,还不至死。”古叔说着便翻身从背包里取出了攀山镐和腿刺,然后看向了我们。
这些工具都是自家的五金店里的东西。
攀山镐:这攀山镐是古叔找人定制的,上面是一个带拖手的铜铁短棍,短棍上是铅丝线缝入短棍中的麻,拖手和这麻都是为了防止攀爬过程中因为滑而脱手,短棍上焊筑了一个很像镰刀一样的铁件儿,很是锋利,切开一块沉石都没有问题。
腿刺:戴在膝盖处到一半儿小腿的软铁,上面的铁刺和攀山镐的做工一样,这软铁没有什么重量,轻铁工艺,可以配合腿部关节运动,上面的倒刺掰出来后除非是不用了,不然用外力,哪怕扎进山壁里,也不会自动回到软铁里,所以很是安全。
等我们都拿出了家伙事儿穿戴妥当,一转头,发现老九用一种看耳鼻的眼神看我们。
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根绳子,上面是飞虎爪。
大概是看了我们的装备,他觉得不行吧,然后对着他身后的伙计说:“你们悠着点儿,把这绳子给我靠牢喽!”他的人应了一声,就去干活了。
“古爷,这时候别说我说这话不仗义啊!咱们出来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还,大家这命就一条,各顾各的啊!谁要是能活着下去别忘了帮趁着收个全尸。”老九一边转过身抓绳下崖一边说。
古叔哼笑一声然后对我们说道:“各位,这条路使我们自己选的,前方未卜,但是遇见什么不要慌不要怕,别好奇!”
古叔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我,眼中充满了话意,我坚定的对着古叔点点头,只听古叔一声叹息,摇了摇头,便第一个反身下了断崖。
“走吧。”刘二河说着也跟了下去。
“你的脚没问题吗?”颜良指了指我的“白萝卜”,我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趴到地上,用一种奇丑无比的姿势往后爬了两下,直到两个膝盖完全贴在崖壁上,然后我动了动,这软铁上面的刺扎在崖壁上后,我才笑着对颜良道:“你是怕了吧!你这孙子!”
说完我就在没看颜良一眼,勾着身子就倒爬下去了。
其实也还好,我两脚下没有踩着东西,所以感觉不到疼,我慢慢的蹭下去一条右腿然后抬起左手的攀山镐狠狠的凿进山壁,就这么着配合的向下爬。
当整个身后已经没有古叔,没有墙壁,没有了任何东西,只有空荡荡的感觉的时候,也就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怕。
刘二河就在我脚底下,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我的脚底。
我看到他的手有点微微的抖。
“刘二河这个孙子,我看是不行啊!”我一边爬一边嘲讽他。
“你才不行呢,爷爷我好得很!”刘二河话音儿里都带着颤音,逗得颜良发笑。
古叔提示我们不要嬉闹,稳健一点儿。
隔了四五米是老九和他那三个伙计,那三个人也没见多快,他们反着身,虽然手脖子上缠着一圈绳子,但是只要有一个人蹬着山壁的力道大了点,其他人都会被牵连,一时间看过去,都七扭八歪的。
“龟孙子!你轻点儿!你要是给老子荡下去了,老子非得给你脑门开个洞!”老九说完,就紧紧趴在绳子上,两条腿也缠在上面,场面一度很搞笑。
“你大爷的!老子我天不怕地不怕,可这山崖也忒高了点儿!”
“老九!你行不行啊!不行,你在上去换装备,我这还一套呢!”古叔爬的倒是很快,我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已经都带着点回音了。
老九没说话。
再这样一个环境还有心思打嘴炮其实也挺安慰人的。
就这样我们不慌不忙的往下爬,上面的那处断崖都已经消失在了眼前,而那透光的缝隙也一点儿都看不见了。
顿时,我们又深陷黑暗之中。
不过古叔好像是戴上了灯光盔,他说他给我们照着路,让我们慢慢下。
我们都应了一声。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一边的深处突然刮来一阵阴风,我身形不稳,右脚无力使出劲道,一下子,整个人就被吹向了一边,还好我右手的登山镐此时还扎在山壁里,倒不至于被这阵风带下去。
“不要爬了!贴在崖壁上!让自己受力面积变小一点儿!”古叔往上面喊道,我听那声音断断续续,都快被风吹跑了。
我们这照做呢,突然就听到老九大喊:“你个孙子,老子要弄死你!”
然后伴随着很长的一声尾音,就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