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也真够拼的,一桌子鸡鸭鱼猪牛样样俱全,凑足了一桌五禽戏。
“快过来,宝贝!”
寿星还在洗碗,小祖宗就被请上了桌。
小胖墩一蹦一跳地窜到桌子旁,抬眼的功夫,盘子里的菜就消失一大半,而那个12寸的蛋糕,上面的一层慕斯已经被刮的干干净净。
等知鸢坐下来许愿的时候,面前特么的不是12寸的蛋糕,是12寸的大面包!
“鸢儿,来许个愿吧!”姑妈把买蛋糕送的生日蜡烛插在大面包上,一本正经,好像压根没看见他儿子满嘴慕斯似的。
再去矫情有些不合时宜,知鸢忍了忍:为了明天的自由。
姑父也回来了,甩掉鞋子,蹬去袜子,脱了衣服,换了短裤,一屁股坐到了桌旁,
知鸢慌忙跑进厨房,又添置了一双碗筷。
“不知道把我的老村长也拿出来呀?”姑父长的有点像范德彪,大金链子小烧烤,半斤白酒神仙倒,看见知鸢没有把酒拿出来,有些不满。
“没……没了。”知鸢进厨房的时候扫了一眼,确实发现冰箱上面都是空酒瓶。
“买去!”“范德彪”一如既往的态度伴随着鸡蛋的香味和青椒的辛辣喷发而出,把知鸢对于这个家唯一的感激和留恋吹的烟消云散。刚才已想好的愿望,像是星尘一样在太空漂泊,不知所踪。
知鸢把目光转向了姑妈,姑妈却不看她一眼,大口大口的往小胖墩嘴里扒饭。
“噗……”
饭粒从小胖墩的鼻腔里面呛出来,剧烈的咳喇起来,咳的撕心裂肺。
“哎哟……小祖宗”姑妈赶紧给小胖墩锤起了背,边锤边说。“叫你去你就去吧!”
姑妈是知鸢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本想着在今天——她的成人礼上,即便要走,也会有个难舍难分的结局,但眼前的现实让她再次觉得没有半毛钱的留恋。
脑海里不停的浮现画面,刻薄逐渐掩盖了温暖。
或许,那些画面早就刻进了骨血。姑妈家的,也包括前面所有抚养过的所有亲戚。
“姑妈,今天是我生日诶。”知鸢动手把的那个12寸的大面包拽到了自己面前,把凌乱摆放的蜡烛一个一个捡起,毫无章法的插到面包上。
在她意识里,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就不应该没有尊严。
以前只要到生日那天,没有生日蛋糕,没有蜡烛,她会偷偷的自己在被窝里许愿,许愿让自己早日摆脱这寄生虫般的生活。
但今天不一样,她盼了十年,她从来没有对生日如此的在乎过,经历了这么多家庭,也从没有人在乎过。
“我先许个愿再去吧?”知鸢不知觉声音哽咽,毕竟姑妈会和其他人不同,她是10年来第一个记得她生日并给她买蛋糕的人。
“许什么许,你眼睛瞎呀。”估计是看着儿子呛的厉害,姑妈有些不耐烦,锤儿子的拳头速度似乎加快了一点。“你快去给弟弟倒杯水呀!”
是的,她应该更会察言观色的,毕竟她只是个小保姆而已。
“嗨,傻了?难道听不懂人话?”满脸滚刀肉的姑父又朝着她吼“再墨迹信不信我把你这破蛋糕给扔了?”
知鸢回过神来,轻轻的点了点头,再次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出来。
“真墨迹,跟你爹妈一个样!”姑妈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水杯。
知鸢脸上挂着歉意,不敢作声。她很讨厌别人污蔑她的父母,在学校的时候因为这个和别人打过无数次架了。
“扫把星!”姑父夹了几口菜放进了嘴里,嚼动着两颗闪亮的金牙。
“姑妈,能不能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
“哪种话?”
“关于我爸妈的话。”
“本来就是,还不能说了?”姑父帮腔说着,一副不屑的表情。
“够了!”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肚子里有一股力量支撑着知鸢说了这句话,这是她第一次回击。
“反了?!不想听就滚出去我家,看谁能养你!”明明没有喝酒,姑父别表现的像个醉汉一样,一胳膊过去把面包和蜡烛扒拉到桌子底下。
“辛苦?全家的衣服我洗,全屋子的地我拖,连我上学的学费还要兼职赚钱……我确实够了!”
面包和知鸢的心一样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稀碎。
“今天我十八,我成年人了。”
“成年了就别想寄生虫一样呆在这里。”“范德彪”自觉没有面子,匹夫般的吼着。
“钱给我,我走。”
“没钱,你走。”
“那是我的钱!”
“没了,花了。”
“我要去法院告你。”
“爱去哪去哪。”
“你……”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