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继续向着北方前进,在距燕城还有一百里的地方,四面突然想起了喊杀的声音,很快,敌人从四面围了上来,冲起了漫天的灰尘。
扶摇早被声音吓傻了,看着四面冲出来的敌人腿都软了,仅剩的理智支撑着扶摇扒着运粮草的马车,不至于哆嗦着站不稳。
此处是一个山谷,一时半会儿根本冲不出去,看着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汪荣下令作战,双方厮杀在一起,兵器盔甲碰撞的声音,呐喊声,砍杀的声音不绝入耳,殷红的鲜血流在地上,把黄土染成了棕色,地上不断出现断肢,扶摇一句话也说不出,躲在粮车的后面看着这修罗场的拼杀,什么叫人间炼狱,扶摇觉得不过如此。
拼杀了一个时辰,扶摇已经从恐惧不适淡定下来,战况惨烈,扶摇只能尽量躲着,不让敌人看见,莫连朔找到扶摇,见她满脸血污,身上却没伤,放下心来,莫连朔叫扶摇跟着他,开始往回撤。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大周损失惨重,十万北伐军死伤四万,扶摇去给伤兵送饭,一走近帐篷里,血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叫人身心不适。
埋伏的人就是北凉军,他们既能埋伏在距离燕城还有一百里的地方,说明他们已经占据了燕城,燕城易守难攻,更是有十万兵马驻守,如今被破,说明叛乱的北凉军绝不止七万,如今遭此一站,损失了四万兵马,剩下的七万兵马怎么还能敌得过气焰嚣张的北凉叛军。
最后,军队只得驻扎在承德,汪荣修书一封,向皇上说明情况,请求支援。
汪荣的手书未到京城,京城已经乱做一团。北伐的大军才离开京城五日,各地纷纷出现了夏朝的余孽,打着反周复夏的名义到处作乱,
而且很显然,这是一场有组织的叛乱,各地几乎同时出现,而官府去抓时,这些人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根本找不到。
二皇子尚未离开京城,就被皇上下旨处理此事,北伐一事,交给了莫向成代为监督。
汪荣的手书传到京城,皇上一看,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如今各处都有乱动,哪敢轻易把各地的驻军派到北方呢,这简直就是拆东墙补西墙,得不偿失。可如果不派兵增援,那凭现在承德的七万兵马,无论如何也对抗不了北凉叛军的,难不成要看着北凉叛军逐渐成气候,然后独霸一方吗?
皇上连夜召见了莫向成,沈宪老将军和兵部尚书林之遥,几方衡量之下,莫向成提出了征兵,征兵不是良策,还很有可能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可眼下,已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皇上没有下旨,内心一直在反复思考,经过一夜的思量之后,第二日上朝,皇上说了此事,并下旨让兵部和吏部一起督办,最好在半月内征到二十万兵,二十万兵哪是那么好征的,兵部和吏部尚书虽是应了下来,心里却暗暗发愁。
不过发愁是一码事,该行动的还是要行动,林之遥深知如今形势的严峻,很快就让兵部下发了诏令,根据各州的人数,让各州的太守按期征满人数。
汪荣这边,皇上下旨让其驻守承德,务必阻止北凉叛军南下,北凉叛军自上一战后再也没有什么动作,更看不出南下的意思,汪荣拿不定他们的主意,但接到旨意,还是让人加固城墙,严加防守。
北边算是暂时和平,不过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平静的背后暗藏着汹涌的洪流,没有人敢掉以轻心,扶摇现在除了在厨房帮忙,更多的是在医护帐篷帮忙,为那些受伤的士兵换药,包扎。女孩子应是天生要比男性细心一些,这类工作繁琐,但扶摇算是有耐心,包扎换药渐渐做得娴熟,受伤的士兵也喜欢让扶摇包扎,还说扶摇换药的时候很轻,不会碰到伤口,但是营里的其他大夫包扎,就像是被打了几下一样,伤口都是疼的。
汪荣不知哪一日就要大战,看见扶摇整日忙里忙外,不免有些担心,在吃晚饭的时候,汪荣找到扶摇,说要送扶摇回汴京。
想起汴京,扶摇脑海里都是飘香的鸡鸭鱼肉,水果甜点,还有各种精美的亭台楼阁,别说,还真是有点想了。
不过回去就只能整日待在穆府里,实在无聊得很,犹豫了以下,扶摇坚定的回答到:“我知道父亲你是担心我,但如今我都走到这一步了,就这么回去,岂不是太没面子。”
汪荣没想到这个时候了扶摇还能说笑,只继续劝到:“你一个女孩子家,要那面子作甚,安安稳稳的活着,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如何向你父母还有沈家交代。”
“我留了书信给我父母,若真出了什么事,也是我自找的,我知道父亲你担心我,我保证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如今战事不利,多一个人多份力量,若我们抵挡不住北凉的叛军,大周被破,我就算回去了,又如何能安稳的过日子。”
这番话让汪荣有些动容,是啊,如果国破,家又如何能安稳,这道理扶摇尚且明白,许多男子却不知道,但汪荣并未因此改变主意,“你说得不错,只是我们几万大周男儿在此,还要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出力,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我大周无人。”
“父亲,难道在你看来,只有男子才算得上是人吗?”扶摇故意嗔道,趁汪荣一时哑言,扶摇又继续说:“若我没有见过那日的惨状,或许我会听你的话回去,可是我已经见着了,想到前线士兵流血拼杀的样子,我如何能安心待在那一方小小的院子里,等着别人用生命来护佑我的宁静呢?父亲,我做不到。”
听扶摇如此说,汪荣知道扶摇是打定了注意了,和扶摇相处的日子也有一年了,汪荣也知道她的脾性,若是下定决心的事情,任别人说破嘴也是拉不回来的。
“哎,你这孩子!””叹了口气,汪荣无奈妥协。
正好莫连朔进来有事情要与汪荣说,汪荣只好让扶摇先出去。
扶摇独自走上城头,看着墙外远处已开始泛绿的山,心中百味杂陈,为什么哪个时代都离不开战争,那些挑起战争的人,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