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荣吩咐扶摇准备好酒菜接待千里迢迢来接自己的两位穆家哥哥,这一顿饭,扶摇准备得可谓用心至极,这顿饭不仅仅是为自己哥哥接风,也是告别,这一仗不知要打多久,回去了,不知要多久才能见到这位父亲,还有莫连朔,若是老天无眼,这怕就是永别。
晚饭时,汪荣对穆天池说道:“如今眼下承德的形式,大战很可能一触即发,你们明日天亮就启程回京吧,待下去我怕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回去安全一些。”
穆天池应下,扶摇当晚就收拾好了行礼,天一亮就会有人送他们离开。
第二日一早,扶摇去向汪荣道别,却听到守门的士兵说汪侯爷天还未亮就去了城头,敌军正在靠近。
扶摇心里一阵发慌,穆天池和穆泠然在旁边说着“走吧”,扶摇便随着大哥二哥一起走了。
汪侯的人把扶摇一行人送出了承德便回去了,又走了两天,这日,扶摇和两位哥哥正在路边考食红薯,有两个人朝他们借水,穆天池把自己的水袋递给他们,他们道了谢,喝完便继续上路了。
人走后,穆天池看着离去的人影喃喃道:“不对!”
“大哥何出此言?”穆泠然问道。
“这两个人里面穿着我大周的军装,说话却全无我大周的口音。”
“什么?”扶摇正咽下一口红薯,突然被穆天池的话吓到,噎着咳了起来。
“看他们去得方向是承德。”
扶摇突然想起前几日的猜想,若敌军真的知道大周的援军何时到达,那这两个人就一定是奸细了,现在,他们就是去通风报信的。
“不行,我要去承德,把这事告诉汪父亲,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扶摇越想越不好,起身对两位哥哥说道。
“可是你此番回去,必定危险重重,你想过爹娘没有,自从你留下一封信就随军而走之后,你可知道母亲日日以泪洗面?”穆泠然有些生气,这妹妹怎就那么不让人省心。
“可是,可是……”扶摇想说点什么,可一想到穆夫人的样子,扶摇还是有些不忍心。
“扶摇说得没错,二弟,要不你送妹妹回去,这个消息,不管有用还是无用,都要让汪侯知晓,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两方对战,关系的可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我们不能那么自私,我们从小享受的生活,可是全来自于大周百姓的赋税。”
“不行!”还没等扶摇开口,穆泠然说道:“你去当英雄,我们怎可丢下你回去,我们穆家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三兄妹也有个照应。”
“那妹妹?”
“妹妹尚且有混进军营的本事,要不是我们来接她,她怎么会乖乖回京,我们写封信回家给爹娘报个平安,如今战事吃紧,身为大周子民,自当尽力。”
“二哥?”扶摇有些惊讶的看向穆泠然。
“妹妹,别把二哥看瘪了,我读那么多圣贤书,自当知道忠君爱国,只是放心不下你,想起母亲惆怅的面容有些不忍,二哥又怎么不知道你,如果非要把你带回京城,你怕是永远难安心了。”
穆天池心里一暖,这怕是三兄妹最齐心的时候了,来时穆泠然还偶尔抱怨扶摇不懂事,这下却是全然懂得妹妹了。
下了决定,三人便上马追着刚刚的两人而去,只是报信的话怕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三人的打算便是拦下这两人向敌方通风报信。
皇天不负有心人,跑了三个时辰,在一个路边的客栈外面,扶摇看见了那两人骑的马,进到客栈里,果然看到了刚刚的两人,眼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扶摇向店家要了一盘牛肉,端去给那两人,“两位大哥可是巧了,又遇着你们了,你们可是要去承德,我们能否跟你们一路,我和哥哥去承德找父母,可却是不太认识路。”
扶摇讨好的笑着,这两人急着通风报信,自是不想多生事端,正要拒绝时,扶摇抬起了脸,这两人看到扶摇心中又起了其他心思,既然送上门来,那便刚好快活快活,这差事舟车劳顿的,好久都没碰过女人了,何况还是那么漂亮的小妞。
两人相视一笑,便懂了各自心里的心思,一人奸邪的笑着,手开始搭上扶摇的手,“要同行,也不是不行,只是你打算怎么报答我们呢?”
扶摇心里一阵阵恶心,却还是压着恶心,故作害怕的说到:“那两位大哥想让小女子如何报答……”
这副怯生生的模样,更是惹得这两人心中欲火翻腾,“你说呢?”扶摇只感觉被人一扯,就被带进了这个男人的怀里,男人的手在扶摇脸上游走,顺着脖颈下移,扶摇故作娇羞:“大哥,在这别人看着不好,先吃完饭好不好?”
男人大笑起来:“看着是个良家妇女,其实是个小骚蹄子,那便等老子吃饱了在收拾你。”说着,便放开了扶摇。
穆泠然在一旁看着都要气炸了,要上前理论的时候被穆天池按住,以他们三个的身手怎么打得过这两男人,穆天池拿了一壶酒上前,对扶摇说:“妹妹快给两位大哥斟酒,去承德的路上,还要两位大哥多多帮忙呢。”
“是!”扶摇说着,便往两位男人的酒杯里斟酒。
其中一男人对着穆天池十分厌恶的说了一句:“废物!”却还是喝下了扶摇倒的酒。
待感觉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酒里下了很厉害的蒙汗药,二人晕过去后,穆天池和穆泠然把人绑了起来,搜身检查了他们的所有物件,果然找到了一封信,却是北凉语,三人看不懂。
被绑的两人醒来,才明白是中计了,穆泠然见二人醒来,想起他们刚刚对扶摇所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抬脚朝二人踢去,“叫你欺负我妹妹!”
可毕竟是文人,没那么大力气,二人虽是挨了几脚,却没什么事,眼下最要紧的就是问出他们信中的内容,受何人指使,要把信送到何处。
那两人,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招供,扶摇打开信件,一边看一边说道:“你们不说也没关系,这世界上有的是人能懂北凉语,我们另找个人就是了,大哥把他们舌头割了,手脚筋挑断,扔到山上喂虎去。”
其中一人明显紧张了,这可比直接杀了他们痛苦多了,穆天池听到扶摇那么说,便拿起刀朝二人走去。
“你敢,你敢……”那人吼着:“恶婆娘,你敢杀了我,你不得好死。”
“我得不得好死我不知道,你却是一定不得好死了。”扶摇冷笑着看着他。
穆天池在大理寺任职,自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大理寺的手段比这狠的可不少,听到这人对扶摇咒骂,一刀便朝他右手刺了下去,刀起,手筋便断了。
只听“啊”的一声,穆泠然看着这个被挑断手筋的男人,虽是痛恨他对妹妹的所作所为,但要让自己去挑断他的手筋,自己定是不敢的,想起刚刚大哥和妹妹的样子,穆泠然这才觉得,三兄妹中,自己才是被保护得最好的一个,哥哥和妹妹都比自己狠厉得多。
扶摇观察着二人,发现旁边的一人十分冷静,在同伴被挑断脚筋的情况下,竟然一声不吭,而且在同伴大叫的时候眉头微慼,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扶摇直觉这个人不简单,便对穆天池说到:“大哥,先挑了他。”
穆天池把刀对准他的时候,他直看着扶摇问道:“敢问姑娘是谁,还望姑娘让我死个明白。”
“杀不杀你现在我说了算,我凭什么让你四个明白?”
“姑娘若告诉我,我便告诉你是谁让我来传信。”
扶摇思量了一番,决定赌一把,“我是靖北侯义女。”
“哦,原来是穆姑娘,拿想必这二位就是穆大公子和穆二公子了。”男人说到。
“你认识我?”
“有所耳闻!”
“姑娘可还记得张泗?”男子也不等扶摇回答继续说到:“就是他让我送这封信的,张大人一家记恨在汪侯这受的侮辱,如今只想让汪侯战败,得知汪侯爷要北上的时候,他便偷偷联系了北凉的人,而且为了获取情报,他还参军了,如今就在援军之中。”
扶摇真的没想到张泗如此小人,为了个人恩怨,竟出卖国家.
“那你呢?”眼前这个人千里送情报,也不是什么好人。
“小人叫柳生,我妹妹被张泗带走了,说是我不替他办事,就把我妹妹送到青楼,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他。”男子说起这话的时候,扶摇明显能感到他的痛苦,应当不是假的。
“你可糊涂?”虽是爱妹心切,但扶摇还是忍不住说:“你觉得张泗抓了你妹妹,她还能有清白吗,你还替他办事,你脑子怕不是被狗吃了。”
“我怎么会想不到,可是妹妹写信给我说张泗确实没碰她,我……我……”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去想,甚至相信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你想想,张泗要让你替他办事,当然要你相信你妹妹是清白的,可他能让那封信传到你手上,肯定知道信里的内容。”
男子闭上眼,神情痛苦。
“你若肯跟我去承德向我父亲说明张泗的情况,我保证救出你妹妹。”
“可张泗要是接不到对方的回信,说就会杀了我妹妹。”以靖北侯和尚书府的势力,一个张泗算什么,可谁也不知道张泗把柳絮藏到了哪里。
“你放心好了,我这就写信回去,既然张泗能威胁人,我们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想找张宗正的麻烦太简单了。”穆天池说到。
扶摇回头看向穆天池,穆天池继续说到:“我在大理寺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少张宗正的罪证,只是没人参奏他,大理寺也不好抓人。”
扶摇兄妹三人相视一笑。
“既是如此,只要能救出妹妹,柳生万死不辞,我原也不愿做张泗那厮的走狗,卖国求荣。”
旁边的人见此,磕头如捣蒜,大声喊道:“求穆姑娘饶命,都是张泗逼我的,我也不想卖国啊。”
扶摇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就算如此又怎么样呢,你既知道我是穆姑娘,你对我的所做所为又怎么算呢,张泗这也逼你了,况且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不是大周人,你此番向我表忠心,又不是卖国?”
扶摇面带微笑,声音冰冷,看得人一寒。
“我错了,穆姑娘,求穆姑娘饶我一命,我给姑娘当牛做马。”
“张泗的走狗我可不喜欢,大哥!”
穆天池干净利落的处理了他,带上柳生朝承德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