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
“簪花,步摇!小姑娘看一看诶!”
“糖人!卖糖人啦!”
“姑娘,上好的玄铁剑,进来看看不!”
“呼……这么热情啊。”李清霜手里的冰糖葫芦还没啃完,她自小习武,学兵法,稍大后便被父亲带去战场,这算是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市井街道的气氛。
虽然有点手足无措。
但感觉还挺恣意的。
就是人有点多……
这么想着,她一时走了神,径直撞进了旁人的胸怀。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路……我……”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他一袭青衣,比她高不少,一双桃花眼里讶异的倒映着她的倩影。
这少年长得是真的好看。
她自小在军中长大,见过的男子多数是硬朗阳刚的,多数还比她大上不少,年纪相仿的,比如她文王哥哥,虽说俊秀,却远远比不过眼前这个少年。
他长相有些阴柔,那双桃花眼似会勾人心魂,却偏偏生了一双剑眉,冲淡了那股人畜无害的感觉,一袭青衣虽说不上明艳,却比起素色衣裳更博人眼球。
“在下唐突了,万望姑娘莫怪。”发觉两人的姿势实属有些亲密,已经引来街上不少人的注意,少年猛的弹开,作一揖。
“啊……不,是我走神了。”
“姑娘无碍,在下便安心了,告辞。”那少年松了一口气,与清霜擦身而过。
也不知是怎的,清霜竟转过身目送那名少年消失在人群中,他身后不知背着什么,被麻布紧紧的裹住,灰乌乌的压在他肩上。
她看着竟觉得,那位少年,有些孤单。
然而那男孩却不这么想。
闪身拐进另一条街道,他一改刚刚人畜无害的模样,桃花眼里满是得意的狡黠,掂了掂手里绣着竹叶的荷包,“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好骗的吗?”
等到清霜反应过来荷包不见时……已经晚了。
彼时她误打误撞进了一家青楼,那老鸨也不知是想的太多还是缺个心眼,竟连女客官都忽悠进去,李清霜前十六年的人生里,除了刀剑便是兵法,她哪里知道,牌匾上刻着“红袖招”的地方,不一定是单纯看乐姬跳舞的地儿。
点某个姑娘,也不一定是让她跳舞的意思。
于是,当那姑娘欲语还休的挨着她时,她彻底凌乱了。
“姑娘!姐姐!自重!自重!”她惊慌失措时没控制住力道,猛的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把推开几步远,重重的跌了下去,撞在了门槛上。
“哎呦~这是怎么了这是?”老鸨应声而来,“女君对奴家这的姑娘不满意,也别动手啊,看我这姑娘细皮嫩肉的,给你这一推搡,哎呦看这细胳膊红的,这衣裳下,指不定都青肿成什么样了!”
“对不起……我赔你……”李清霜自知理亏,也只好讪笑着去掏自己的荷包,没想到……摸了个空。
“我这姑娘虽不是头牌,但怎么着,点她也得要五两银子吧,至于这些皮外伤,便算你三两,拢共八两银子。”
“行,我给!我……诶……我……”荷包呢??她敏锐地感受到老鸨瞬间沉下去的气场,抬头,果不其然见她收了原本客客气气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该死,她荷包什么时候……?
那个青衣的少年???
不会吧……
可她遇见他前,荷包还在的,而且这段时间就他和她靠的最近。
娘亲说出门在外要顾好金银细软人多的地方不要随便和旁人挨得太近果然是真理,哪怕那人俊美无比也不能降低警戒心!!!!
别让她再遇上那个少年,否则一定让他栽在自己手上。!
然而……就算要收拾那个少年,也得扛过眼前这一关。
“女君这是来,砸场的??”
“不……这就,真是个意外。”她有苦说不出。
所幸她武功不错,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思来想去,她还是准备开溜,在没付账的前提下。
她暗暗允诺她一定会回来还钱的!
然而就在她瞅准时机准备从窗口开溜时,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青色身影。
那少年脸上挂着笑,掏出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荷包,丢给了红袖招里头一名小姑娘。
“钱,我待会就还你!”气冲冲地几个点地,她轻盈地越过了老鸨,朝那名少年而去,“你这个小偷,荷包还我!”
她猛的抓住少年的手臂。
“疼疼疼!!!姑娘这是胳膊,你轻点,再用点力就断了!”
那少年脸上毫无偷窃东西被失主抓个正着的失措,反而无辜地用他那双桃花眼盯着自己,“轻点轻点,咱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你把荷包还我!”
她松了力道,重复一遍她的诉求。
“荷包?”少年疑惑地四处张望,给那接过荷包的小姑娘那使了个眼色,“这个?”
“废话!这是我的!”
“女君误会了,这荷包是奴家亲自缝制送给楚公子的。”那小姑娘款款欠身,柔声道。
闻言,清霜近乎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少年,“你要不要脸,快还我!”
“这东西,之前在我手里,是我的;现在在雨儿手里,便是她的,怎么就有‘还你’这一说法。姑娘,这光天化日,你这流氓耍的不过关。”那少年挑眉轻笑,和李清霜的恼怒相比,他显得尤为从容不迫。
李清霜活这么大,从未见过像这少年一样无赖的人。
“小姑娘!你可别想跑,你欠我的八两银子,必须得还!”这时,老鸨已经追了过来,瞥见那名少年,暗暗翻了个白眼,“哟,公子,什么风又把您吹来了?”
“她欠你钱啊?”少年装作没听见老鸨后半句的阴阳怪气,问。
“对啊,您替她还吗?”
“行啊。”少年耸耸肩,指了指那名叫雨儿的姑娘,“她手里的荷包,我刚刚给的,二十两银子,多出了不少,不必退了。”
“什么玩意,这本来就是我的钱。”李清霜已经被少年这些操作迷惑得开始混乱了,只记得伏在他耳边低声说。
“是我的了。”少年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径多恶劣,还分神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老鸨,你算清楚了吧,我们走了。”
“诶,杨公子慢走!”
“???杨公子”
等踏出了红袖招的大门,那少年才好整以暇地打量起一直抓着他胳膊的李清霜,“姑娘,不合适,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你至少稍微掩饰一下啊。”
闻声,李清霜猛然反应过来,迅速松开少年的胳膊,蓦然又怕他跑了,伸手拽住他宽大的袖口。
“诶……”又被少女抓了回去,少年叹了一口气,“你想干嘛?”
“你还我钱!”
“在老鸨那,自己去拿。”
“是你偷我钱的对不对!”
“姑娘,你有直接证据吗?”
“我荷包上就绣着竹叶!”
“绣竹叶的荷包多了去了,难道每个都是你的?”
她发现自己好像争不过这个无赖。
“我浑身上下就这个荷包了,我孤身一人来到这禾朔地区,举目无亲,我很惨的!”
“真巧,我也是。”少年耸耸肩,抿嘴笑了笑。
“你信不信我揍你。”软的不行,逼她来硬的。
“这么厉害?”少年闻声笑得更灿烂了,“那你来吧,反正我就一文弱书生,你要把我打残了我也没钱还你,说不定你还要赔我钱让我去治伤。”
“……”
“无赖!”
她恶狠狠地瞪着少年,忽然,她意识到自己腰包里貌似有一种有趣的药,狡黠的目光盯着那名少年,把人家看得后背一凉。
“你想干嘛……”他福至心灵的问。
说时迟那时快,李清霜掏出了一颗小小的药丸,趁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愣是给塞进他嘴里了。
“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啊?”
“你知不知道吐真药?”
那是大月氏审问俘虏用的一种特殊的药,无毒无害,就是容易说真话。
“不知道……”
“不知道没关系,我问你,是不是你偷我荷包?”
“是。”
???!他怎么说出来了???
“你干嘛偷我荷包?”李清霜一副得意的模样,继续问。
“你长得那么好看,忍不住。”
这次轮到李清霜羞红了脸。
“你!你说了什么!”
“说你好看,所以忍不住偷你荷包。当然也有缺钱的缘故,但主要是你长得好看。”
他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害臊,反而还有点乐在其中。
“无赖!你到底是谁啊!”
“兰陵穆氏,穆玄。”
……这玩意怎么能让人全部托盘而出的……
穆玄有点头大。
话说这穆齐是何许人也?
——兰陵穆氏的内门弟子。
传说中的江湖小魔王
年幼时,个性顽劣,不服管教,无法无天。穆氏家规抄到倒背如流,穆家禁忌半数踩雷,甚至,据说曾经受穆氏家主冤枉,还气冲冲地把人头发给烧了。自小嘴巴就像抹了蜜,素来爱撩拨门中清秀俊丽的女弟子。又见一个欢喜一个,撩完就跑,常常整得小姑娘们又爱又恨。
小魔王的名号,当之无愧。
穆家至今留着他,不知被多少江湖人夸一句,“大度”。
如此性格,免不了让其师傅,也就是穆家家主多费点心管教。
长大后虽然性子有所收敛,但该浪荡的地方还是毫不含糊。
今儿撺掇门中半数小弟子跟他去后山打鱼,惹得先生盯着空空如也的学堂气得吹鼻子瞪眼;明儿在外惹出一堆风流债,姑娘们集体堵在穆家府门讨说法。结果穆家家主还没见着呢,倒是穆家女眷先给冲了出来理论。
那场面,属实热闹。
为了避免被这小子活活气死,穆齐十六岁后,穆家家主就把他踹出兰陵地界,美名其曰:“历练。”还让他嘴巴闭严实了,在外闯祸别抖出穆家的名号。
耸耸肩,穆齐倒是无所谓。
没了门规的条条框框,他狂得更无法无天了。
今来到姑苏城,他便是杨修公子,丽春苑的姑娘们撩拨够了,明儿就去永嘉城做楚阔公子。
年纪虽小,桃花债倒是一箩筐。
所幸名字一个一个轮流换,倒也没人找得到他。
直到他今日遇上了李清霜,他都没想到自己会翻车。
这姑娘一看就是外地人,禾朔地区的姑娘们个个水灵灵的,就算是那些会武功的,也都是娇憨可爱,少有和她一样,眉宇间满是英气,倒一下子让他移不开目光了。
仗着反正江湖大的很,一旦分道扬镳,这姑娘指定找不到自己,穆齐撩拨人家更无法无天了,他的恶趣味看着小姑娘因为他的几句话或喜或怒,或娇或嗔,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鬼知道……
翻车来得这么快。
把名字脱口而出后
他脑子里只有,“吾命休矣”。
他出了兰陵后简直无法无天,除了杀人放火没干过,其他事可是没少干。
况且这姑娘一看就不是那种柔弱简单的丫头,她要是提着他去穆家,抖出他拈花惹草,偷人钱财,调戏良家妇女这些破事,他师傅指不定真要提着刀来清理门户。
哦还有门中的师姐师妹们……
他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四大世家之一的,兰陵穆氏?”
李清霜蹙着眉头,问。
“穆家不是江湖上门规最多的门派吗,怎么教出你这样的无赖。”
“小姑娘,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王道。”
“歪理!及时行乐哪是你这样的!”她跺了跺脚,“罢了,既然你没钱还。走!我们去兰陵!”
“诶诶诶???去兰陵作甚???”
他慌了。
“自然是拿钱还我!你得对我的荷包负责!”
“……”只要不是找他师傅告状,其他都好说,“别啊姑娘,咱现在可是在淮安城,离兰陵可远得很,我想其他法子还钱给你好不好?”
“况且,况且你看我现在也是被你喂了这什么吐真丸,想我穆齐纵情江湖,马甲无数,如今都被你给扒了,已经算是很大的惩罚了。”
“你这无赖,还敢得意自己嘴里没一句实话?!”
“哎呦……我这是实话实说。”
若非自己人生地不熟,还需要用着他,她还真想就把这小子马甲全扒了让他游街示众。
“罢了,我肚量大,不和你这无赖计较,我问你,你既是穆家门徒,那你可曾见过或是听过,什么人手里突然就有雕刻虎纹的玉?。”
一个月前,李郡王与黑槊军回京后,前者便被梁帝召见。
“虎纹珏?”
“嗯,当年朱氏谋反,很大程度就是得益于虎纹珏。”说话的是一名俊秀的青年,他摩挲着别在腰间的靛青色剑柄,道,“当年朱氏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虎纹珏,方才号令了彼时战力最强的赤锋军逼宫。”
“这……这是何物?”
“是大梁太祖皇帝留下的,可以号令赤锋军的一对玉佩。”梁帝暗叹一声,“赤锋军,是随着太祖皇帝征战沙场的铁血军队,当年各国混战,大梁内部也派系林立,为了防止赤锋军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太祖皇帝才命人造了这虎纹珏。皇室代代传承,且除皇族与赤锋军以外,少有人知道它。而太祖皇帝驾崩后,更是留下圣旨,赤锋军只认珏,不认人。”
“只是到底也过了百年了,太祖皇帝虽驾蹦千叮咛万嘱咐必要藏好虎纹珏,但架不住前朝狼子野心之辈太多了。这件事,朕甚至到现在才知道全情。”
“是啊,若非白袍军在边境与齐国征战快十载,臣也没想到,这才是赤锋军叛梁的原因。”那别这剑的青年,赫然就是傅家的少年元帅,傅子喻。
“今日朕把李卿你召来,也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陛下清吩咐。”
“据傅卿安插在齐国的暗探回报,虎纹珏已经失踪三年了。想必,近年来齐国消停了不少,暂无战事,便于虎纹珏的失踪有关。”
朱氏驱使不动赤锋军了。
“那此刻岂不是进军的好机会?”
“不,李元帅,至少虎纹珏得握在我们大梁手里,否则轻易出兵,只怕……这说不准会是个圈套。”
傅子喻缓缓地摇头,道出了他的忌惮。
“傅卿所言极是,所以,李卿,朕有件事要让你去办。”
“据死士勘查,朱氏这些年也一直在禾朔地区追查虎纹珏的下落,只怕虎纹珏很大可能就在那。朕与傅卿决定派人前往禾朔地区,展开搜索,只是那地方,不能明着大张旗鼓,单人行动混入其中最为稳妥且不引人注意。然而傅卿与手下的人与齐国常年征战,都是些熟悉面孔,不好混入,朕想起,清霜今年也十六岁了,这孩子熟读兵法,武艺精湛,虽是个女子,却颇有你当年的风范。朕知晓你有意让这孩子继承你的衣钵,也知晓李卿是个重诺之人,这么多年一直受着与已故傅元帅的约定,不让清霜嫁人。只是她的本事,朕大多是闻之而未见之,此次,就让她去试试吧,若能找到虎纹珏,这孩子的终身大事朕便随你意,不再操心了,但若找不到,就算是一过,回京后册封郡主后,就趁早把郡主驸马这个位子给定了。”
-----再说回穆齐这边
听闻李清霜的询问,穆齐皱着眉,神情是少有的严肃和正经。
“虎纹的玉佩?”
正当清霜以为自己运气这么好,这小子见过时,那少年道,“你喜欢虎纹玉佩?早说嘛,走,我带你去玉器店逛逛,那到处都是!”
“……”
她怎么会对这个无赖抱有希望……
深吸一口气,“你,我就此别过!江湖这么大,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不是,不行啊姑娘!!!!!你起码把解药给我啊,等等我!!”
同一时间,予安城,傅府。
傅子喻是个爱美之人,只是他的爱美更多反映在景致的布置上。
杨柳依依,红莲含蕊,微风拂过,叫人不由得酥了一半身子,许多负面情绪,就这样消散在这样慵懒的氛围中。
当然,除了现在窝在傅府正厅红木椅上不肯走的这位爷。
“傅帅回京述职也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怎么,到底还是长安城养人,让我们铁血征战的傅帅也流连忘返了?”
傅子喻回予安途中便得知这尊大佛喜滋滋来找自己结果扑了个空。
“照他的性子,只怕我回府后又是免不了被他一顿老妈子念叨。”
果不其然,这他前脚刚刚踏入前厅,这人就开始碎碎念了。
傅子喻也不理会他,随他说个痛快。自顾自接过侍女递来的热茶一饮而尽,等到那男人说得差不多了,他这才缓缓开口
“太子殿下,陛下要是知道你又借着文王殿下的方便往我这跑,估计又要不乐意了。”
“乐不乐意的,父皇就是疑心病太重了。”
“慎言!”闻言,傅子喻原本挂着清浅笑意的脸瞬间严肃了起来。
“这不是没别人嘛……”
太子自知理亏。
“你已经是东宫太子了,朝野上下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至少收一收你那张比脑子还快的嘴,否则早晚惹火上身。”
“你这话说得,我有那么蠢吗?在外我当然收着了。不是,我大老远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干等七日后还得听你训我的啊。”
“再过几日,我就得回京了,此次回去,估计就没办法和从前一样,借着允洹封地的方便找你一起喝酒了。”
闻言,傅子喻也有些黯然。
世人皆知,傅子喻十六岁披战袍上战场,年纪轻轻军功无数,带领的白袍军竟能与梁国开国铁骑赤锋军相抗。
可却少有人看到,十六岁的少年痛失双亲的无助,被迫跨上战马时的恐惧。
他其实原本就是个将门公子,不出意外他原本会走上和李清霜一样的路,跟随父亲一点点历经沙场,而不是一夜间被迫长大。
梁人夸赞傅子喻是天生的战士。
但李允熙却知道。
哪有什么天生的战士。
他的挚友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战场中磨灭了自己的怯懦。
李允熙可以说是傅子喻在这世上难得的知心好友。
其实若是从挚友的角度讲,傅子喻是不乐意他当上东宫主君的,这条路尔虞我诈太多,会见到太多人心的阴暗面,也少不了会被别有用心的人设计,当枪使。
“你性子纯厚,一定要小心那些明枪暗箭。此次回去,切记谨言慎行,贵妃娘娘是个通透人,你做事前如果没有把握,先去问问贵妃娘娘,以免惹了陛下不悦。还有,多结交些大臣,把握好尺度,结党这种事不能做,但也不能在朝中一个为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然后……”
“行了行了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太子殿下十分头疼地喊停,“还说我老妈子,你看看你现在这个嘴碎的模样,别扯这些东西了,走,我带了几坛好酒,就当作是践行了,陪我去喝!”
其实李允熙也知道这条路很难走。
但他自己很清楚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
父皇自十年前被逼宫后,总疑心那些手握重兵的权臣。彼时战事四起,他自然不可能对这些权臣下毒手,但如今大月氏已经被打服了,至于齐国,若能找到虎纹珏号令赤锋军,朱氏一脉被李氏吞并就是早晚的事。
到那时,战事平定,再无纷争,只怕就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傅子喻和李帅,甚至是那些战场厮杀的将士,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想要凭自己的本事,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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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公子,你能别老跟着我吗?”
三天了,这少年可以说是寸步不离跟着自己,一开始清霜并不想理会,以为他早晚会自己走的,结果他越跟越紧越跟越紧。
有多少次她用轻功想要甩开他,没想到这家伙虽然不会打架,但轻功了得,一次也没让她把自己落下。
“姑娘,这茫茫人海中咱们相遇也算是种缘分,对吧,既然是缘分,怎能不好好珍惜?何况现在你解药也没给我,名字也不告诉我,而且你说你要找东西就找嘛,每次还要再问人家我是个什么人?你要矜持一些,不要这么大胆,想知道直接问我就好了。你每次一问我就要在旁边听人家说我坏话,我也很惨的。何况你一个姑娘家在外也不安全,我跟着你,不仅仅是对我自己的负责任,也是对你的负责。”
穆齐,平平无奇的说话小天才。
这番说辞倒是把清霜气笑了,她现在也算是能理解为什么穆家家主要把他扔出来历练了。
这才三天,她就要被这小子气死了!
“咱这是孽缘,不需要珍惜的。而且我给你吃的那东西没毒,你死不了,像你这样嘴里没一句真话的无赖就需要这种药治,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姑奶奶,最后,你要是再跟着我,我会让你知道我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的。”
真凶……
看着小姑娘明显要掏家伙收拾自己,穆齐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是真打不过她。
“行吧行吧,姑奶奶,我不跟着你了行吧,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气性这么大?”
“哦,对了,奉劝你一句,禾朔地区可没你想的那么安全,找东西这么直白的找小心惹祸上身。”
他又是俏皮地冲清霜眨眨眼,“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