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恢复了宁静,羽皓睿和若安从断崖处飞身上来,羽皓睿和若安一直在这里看半山腰处的热闹,易云带着木离来的时候,羽皓睿和若安躲到了断崖的岩石后面。
羽皓睿问若安:“你能打得过几个?”
“回王爷……”若安想了半天,说:“我能打过木离小姐,其他人没把握。”
羽皓睿慢条斯理的说:“青山宗的少宗主善用毒,你打得过么?”
“那就一个也打不过。”若安的声音很小,不想承认自己打不过一个姑娘。
若安只是羽皓睿的小跟班儿,功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若是真论起来,羽皓睿几个暗卫的功夫并不在寒冰和易云之下。只是……羽皓睿承认自己小看了木离,未曾想过木离动起手来干脆利落,英姿飒爽。
“江湖门派高手如云,本王今天是见识到了。”羽皓睿因为身份特殊,很少参与江湖事。
羽皓睿带着若安来到了刚刚打斗过的地方,地上还残留着血迹,尸体已经不知去向。地上的脚印杂乱无章,周围的灌木丛折了许多,没有太多搏斗的痕迹,很显然,这是青山宗和暗影单方面的碾压。
离开时,羽皓睿无意中踩到了掩在雪里的碎镯子。
若安捡起碎成了几瓣的镯子,“王爷,这……”若安将镯子拼在手掌之中,“青山白玉?是天启送给梁帝的生辰礼?”
“埋了吧,不要多事。”羽皓睿刚刚看到这是从木离手腕掉下来的,只不过木离没有在意。
羽皓睿回了天启一直忙过了新年。正月初五,游侠彭大奇踏进了瑞王府的大门。
彭大奇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彭大奇放下茶杯说:“百花楼是天下第一青楼,我们去逛逛?”
“你让本王陪你去逛青楼?”羽皓睿真想抽彭大奇几个巴掌。彭大奇也是难得的人才,竟然可以惹得羽皓睿想揍人。
彭大奇偷看了羽皓睿几眼,说:“不去百花楼也行,咱们去腾舞阁。”彭大奇唉声叹气地说:“王爷欠我好几年了,今年也该还了。”
羽皓睿收起手里的奏折,“皇帝今日宴请百官。”
“你又不是百官。今天是腾舞阁三年一度的选美大赛,我半年前就订好了房间,你只要陪本大爷去就行了。”彭大奇一副你去也得去,不去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去的模样。
“好吧。”羽皓睿欠了彭大奇这个承诺好几年了,总欠着也不合适,如今还了也换得自己清净。
“多谢王爷!”彭大奇站起身,几乎五体投地,遭了羽皓睿的白眼。
临安城的夜灯火辉煌、人山人海。羽皓睿穿着一身银色的长衫,带着银色的面具走在彭大奇的身后。
“王爷,你说你至于么?”彭大衣无限鄙视羽皓睿半遮面的面具。
“这样很好。”这面具是木离当日分别时递给羽皓睿的,羽皓睿觉得很实用就带了回来。
羽皓睿和彭大奇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腾舞阁。
腾舞阁内花天锦地、红飞翠舞,进门屏风上绣着“生须尽欢,醉卧如佛”几个烫金大字,滕舞阁的通明灯火和奢华夸张的内饰差点晃瞎了羽皓睿的眼。
“生须尽欢,醉卧如佛?”羽皓睿缓缓说:“倒是应景儿。”
“这是滕舞阁开业时一位客观送的贺礼。”小二不知何时到了羽皓睿的身后。
彭大奇将一块金色腰牌递给小二,小二屁颠儿屁颠儿的领着羽皓睿和彭大奇到了二楼的房间。
小二打开房门,恭敬的说:“两位爷,请。”
彭大奇扔出一锭银子给小二,“好吃好喝多招呼点儿。”
“马上来。”小二见到银子笑开了花。
羽皓睿从窗口望去,滕舞阁一层大厅的万般景色一览无余,“这房间多少银子。”羽皓睿几乎从不踏足这种烟花之地,但对这地方也是有了解的。
“一千两。”彭大奇一边吃瓜子一边说:“这还是我提前半年拜托老鸨订的。”
“你还真是舍得。”羽皓睿是不会在这种地方花银子的。
彭大奇不以为然的说:“我的银子都花在这儿了,以后我就只能在你那儿混吃混喝了。”
羽皓睿不动声色的调侃到:“你看一眼美人儿死都意,还需要吃喝么?”
“王爷……”彭大奇哀怨的看着羽皓睿。
羽皓睿不客气的说:“本王陪你来了,从现在开始,你吃你的、喝你的、看你的,不要扰本王,否则让许默赶你出府。”
“就这么说定了。”能够赖吃赖喝,彭大奇美死了,哪还在乎羽皓睿在这做什么。
羽皓睿选了一个绝佳的视角坐下,偶尔吃上几口菜,喝上一杯酒。彭大奇则趴在窗边,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歌舞。
羽皓睿抬眼看去,“生须尽欢,醉卧如佛”这几个字再一次映入眼帘,羽皓睿记起来这是木离的字,怪不得刚刚进门的时候看得眼熟,也不知道那个小少主如今在忙什么,羽皓睿低眉喝了一杯酒。酒杯还没放下,羽皓睿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进了滕舞阁,捡了张靠边儿的桌子坐下了。
那个人是背对着羽皓睿坐着的,羽皓睿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心中却笃定那就是木离。
木离刚刚落座,清瑶姑娘就扭着杨柳细腰坐到了木离的桌边。
“木姑娘今日是来看热闹的?”清瑶给木离倒了杯茶。清瑶是木离的朋友,自然是知道一身男装的木离是个实实在在的姑娘家。“你说你一个姑娘天天逛青楼,这说出去了可是要遭人诟病的。”
木离笑着接过茶杯,笑得灿烂,说:“这热闹可不是每天都有的,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清瑶嘟着小嘴儿娇嗔到:“本姑娘要与花魁失之交臂了,白许诺你了。”
木离喝了清瑶倒的茶,打趣地说道:“你苦练了数月,怎么突然打退堂鼓了。”
“妈妈不知从哪儿捡来了个叫轻暖的姑娘,那俊俏模样我看了都心疼,更别说男人了。”清瑶不情愿的说:“那舞姿绝美,我定是输了。”
“赢了能怎么样?你又不缺银子,又不招待客人的。”这是清瑶在这滕舞阁的特权。
清瑶看了看眼前的高朋满座,说:“虚荣心呗,这滕舞阁的卖身女,哪个不想做几天飞上枝丫的凤凰。”
清瑶贴着木离耳语了几句,木离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清瑶威胁的小眼神儿看得木离脊背直冷,最后木离哀怨的点了点头。清瑶嘴角含笑,牵着木离悄悄离开了。
大赛半柱香后拉开了帷幕,一曲一舞让众人看得心花怒放,如痴如醉。
轻暖果然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一舞结束,自然是赢得了满堂喝彩,最后出场的是清瑶。
一声空灵而明亮的杨琴声咋起,将众人的视线引回舞台中央,舞台中空无一人,惹得大家唏嘘一片。突然,一阵悦耳的银铃声响起,无数花瓣洋洋洒洒的凌空而下,引人无限遐想。这时,一条轻纱从高空垂落,轻纱遮面的清瑶手握轻纱缓缓滑落舞台中央,引得众人一阵哗然。
清瑶一身桃粉的衣裙随着扬琴清脆的声音舞动,像是空山中翻飞的彩蝶,又像是随风飘舞的桃花精灵,妙态绝伦。
清瑶脚步时而轻缓,时而急速飞转,指尖画出优美的弧度,像是在低声诉说着蚀骨的寂寞,却又让人觉得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清瑶娇媚的眼波流转,欲语还休,惹得哨声四起,手腕银铃发出的叮当响声伴着琴声叮咚,声声坠入人心。
一舞曲毕,众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清瑶缓缓欠身,盈盈一拜的身影也让观众为之疯狂。
清瑶手握轻纱飞身离去,片刻后摘了面纱的清瑶笑盈盈的出现在楼梯口。
“啧啧,清瑶这丫头片子深藏不漏啊!”彭大奇端着酒:“美,美!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彭大奇仰头喝了杯中酒说:“老子就会这么一句诗。”彭大奇看着羽皓睿:“不虚此行吧!”
羽皓睿玩味的看着悄悄溜回座位的木离,不忍戳破彭大奇,羽皓睿知道刚刚跳舞的是木离。羽皓睿见惯了美女,但木离刚刚跳舞的模样不知怎么就印在了羽皓睿的脑子里,久久挥散不去。
清瑶得了今夜的魁首,就在众人争相求得清瑶妩媚一笑的时候,一身浅蓝色衣衫的易云出现在羽皓睿的视野里。上一次羽皓睿没来得及看清易云长相,但是身形羽皓睿是记在心里的。
木离看到易云讨好的笑着,拉易云坐下,亲自给易云斟茶倒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易云皱着眉看着木离,木离苦巴巴的低着头。这一幕羽皓睿看在眼里,心里莫名的燃起一些不快。羽皓睿还来不急多想,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就坐到了易云身边,木离识趣的做到了易云的对面,易云黑着脸,木离觉得掐一掐易云的脸能掐出黑水来,木离看着姑娘们上下齐手的招待易云,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彭大奇看着厅中的那一幕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过转瞬即逝,彭大奇未看到羽皓睿与以往的不同神色,羽皓睿盯着木离,也并没有留意到彭大奇的异样。
第二日清晨,羽皓睿刚刚起床,曹县的紧急奏报就送到了府上。曹县近日突发瘟疫,曹县束手无策只能求助朝廷,皇帝羽文斐已经派了霍庆阳带领御医前去支援曹县。
曹县地处边境,羽皓睿担心疫情波及边境安危,入宫跟皇帝羽文斐商议后,决定亲自去曹县看看情况。
羽皓睿隔日启程,途径阳川官道的时候遇见了木离。
木离裹着一件裘皮大衣趴在车厢的窗沿上,易云牵着马缓慢的走在路上,“木离,你能不能回到马车里去。”
“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才不要回大箱子里呆着。”木离嘟囔着:“在临安你天天让我困在屋子里,路上晒晒太阳你也管我,还让不让我活了。”
易云看了看天空慢慢涌过来的乌云无奈的摇了摇头,照着木离的速度,今日怕是只能睡路上了。
羽皓睿的马车经过木离的马车,羽皓睿透过窗缝儿多看了木离两眼,若安连忙出了车厢换了赶车的许默,若安偷偷地减慢了马车的速度,一直慢悠悠地走在木离的前面,相距并不是很远,许默扯扯嘴角没有言语。
半个时辰后落了雪,木离皱着脸坐回了车厢中。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已经落了半尺厚的雪,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马车的速度已经快不过步行了。
下了雪,木离兴奋不已,忍不住跳下了马车。
“木离无月。”易云吼起来,吓得木离一个哆嗦。
木离哀求到:“我就玩儿一会儿。”
“别想。”易云说着粗鲁的将木离抱上马车,“你想死是不是?”
易云看着木离皱在一起的脸叹气,用手团了一个比拳头大的雪团递给木离,“你凑合玩玩儿吧。”
“好吧!”木离嘴上答得勉强,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木离怕寒,易云担心木离染病,“木离……”
木离打断易云:“我知道,知道了。”
易云叹气,继续牵着马儿前行。
马车颠簸,羽皓睿下了马车,与大家一起徒步往前走。
“易云对木小姐真好。”若安说完又瞄了瞄羽皓睿,羽皓睿依旧没什么表情。
蓝洋瞪了若安一眼,有意无意的解释道:“师祖不姓木,木离无月是师祖入宗门后的名字,当年青山宗活着的人为了躲避追杀都换回了未入宗门时的名字,而师祖恰恰相反,熟悉的人都习惯叫师祖木离。”
“木离无月?这名字还挺好好听的。”若安问蓝洋:“你师祖去哪儿?”
“我是青衣山庄的人,我和木离师祖严格来说是两个门派的人,师父这几年从未提起过青山宗的事情,我也不太知道。”蓝洋解释到。
“青山宗要干什么你知道么?”蓝洋的身份若安和许默是知道的。
“大概就是要杀了林东封,清理门户吧。”蓝洋难得说这么多话。
许默撇撇嘴:“你们青山宗就靠一个姑娘?”许默也是很少说话的一个人。
“别瞎说,木离姑娘很厉害。”若安用赶车的鞭子捅捅许默,“我是肯定打不过那姑娘的,要不要你去试试。”
羽皓睿咳了一声,蓝洋、许默和若安三个人适时地闭上了嘴。
许默问:“王爷,再走四五里地的半山处有一个破庙,我们是继续前行,还是到那里过夜?”
雪一直下着,夜里赶路不安全,羽皓睿也不想冒险:“去那里过夜吧。”
蓝洋小声问许默:“前处真的有破庙?”
许默瞪蓝洋,“懒书生,我说过假话么?”蓝洋没事就是看书,看书,看书,所以许默给了蓝洋这个称呼。
蓝洋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兴奋,“你们先走,我去告诉师祖。”走了这一段时间,这几个大男人已经距离木离有半里的距离了。自从若安给蓝洋讲过了苍山那一战的事情之后,蓝洋就对木离大大的改观了。
“你去吧,我一会儿在路边等你。”若安尽全力在拨弄着自己的小算盘,自从苍山一战后,若安觉得文静郡主在木离面前简直就是毛毛雨,木离才是自家王爷的良配。后来木离消失不见,若安失望了好久,年都没过好。刚刚在路上偶遇,若安的小算盘又开始跳跃了。
木离和易云来到破庙的时候,羽皓睿几个人已经安置妥当了。羽皓睿在东侧唯一的一间厢房安置下来,易云就和木离躲到了西侧大殿的角落里。这个破庙经常有人借宿,地上有很多遗留的干稻草。易云给木离找了许多稻草,然后将一瓶粉末散在了稻草堆上。木离裹着裘皮大衣,坐在火堆旁边。
木离吃了些干粮就窝在草堆上打盹儿。蓝洋远远的看了看易云和木离,还是走开了。
自从数年前李波、柯斌入住了青衣山庄,木离就跟他们明面上断绝了往来。木离说青山宗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清理门户,而青衣山庄是为了传承医术、治病救人的,青山宗的人唯有退了师门才可入青衣山庄。木离看似随和、没心没肺,但是在面对师门的时候,木离比任何人都苛责。如今老徐和易云都还是青山宗的人,蓝洋不敢逾越,自然也不敢贸然来给木离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