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如到医院的时候,聂泓远刚刚搬出重症监护室,到一间单独的小病房。门口的便衣检查过她的证件后让她进了门。
聂泓远已经能靠着床头稍微坐起来一些,看见林妙如进来,他笑着打招呼:“嗨!”林妙如从毕业到公安厅工作开始就和聂泓远接触,已经是老熟人了,也不见外,打趣道:“精神不错嘛?怎么传说你昏迷了好几天,怎么看起来不像啊!果然是军人的体魄啊!”说完还啧啧两声。
聂泓远听见这话,呲了一声:“林大小姐,那你是想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具奄奄一息的尸体吗?那简直不好意思没能如你所愿”!
林妙如哈哈大笑起来。
秦沧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也不知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引得平时高傲的林二小姐捧腹大笑,而他自己,那个白痴!这才手术后几天,看见个美女就这么得意忘形?她皱起眉头看他自己疼得摸着胸口直吹气,真觉得他活该!
林妙如看到他摸着胸口,喘不上来气的样子,顿时吓坏了,看到她进来,赶紧叫:“澜澜姐,你快看看他!”沧澜走过去,戴上口罩,揭开他伤口的敷料,还好缝合处没有裂开也没有出血!她又恨恨的给他贴上,小声得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妙如隔得远一些,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可被骂的当事人就在她旁边,听见她这么骂自己,反而心里一暖,小小的得意起来!
沧澜看到他那得意的神情,顿时想起她大一那年她过生日时,他第一次到她们学校,站在宿舍窗户下面,很大声的对隔壁宿舍的同学说:“同学,麻烦你帮我叫秦沧澜下来一下,你告诉她她男朋友找她!”他当时,就是这个得意的表情!
她摇了摇头,努力赶走此刻心里冒出来的心酸。转身看了林妙如,她是她嫂子的妹妹,平时接触不多,两家偶尔有聚会的时候会见个面,可是在她眼里林妙如一直都是高傲冷淡的,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她!当然她不知道的是,在林妙如眼睛里,她还更冷淡一些!
“妙如你认识我的病人?”
“嗯,以前有些案子请教过罗律师,就认识了。”林妙如大方的回答。
“哦!”她也叫他罗律师,难道他真是罗远?不不不,自己绝不可能认错,他一定是泓远!
沧澜出去以后,泓远和妙如对了一下现场的细节,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差错,当时情况紧急,除了齐天扬父子,他们三个的手机都是上交了的,追踪器不敢戴在身上,只能放在车上,老奸巨猾的齐沥军中途又换了车!卖方临时还改变交易地点,也全靠林牧华在行动以前对大致地点做了详尽的分析、万全的准备,才在其中一个可能点围捕了他们!聂泓远分析,齐天扬应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是自己走漏了风声,补了他一qiang,应该是本来对他的信任度就不够,因为他是五个核心人物里进去时间最短的一个。本来这桩交易他当时就一直反对齐沥军带上自己!
走的时候,林妙如说:“我会把你的意见带回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吗?”
泓远迟疑了片刻,认真得说:“我想尽快恢复身份!我想我的家人和爱人!我想尽快见到他们!”爱人就在身边却不能相认,他此时此刻没有比恢复自己的身份更迫切的事了!
林妙如听见他那样说,神色变得暗淡下来:“7年了,你的爱人还在等着你吗?”
泓远听到她这么说,一愣,确实,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变,那么沧澜也不会变,根据这两天自己看到的情况,沧澜确实应该还没忘了自己。可是,如果自己10年甚至更久都不能完成任务呢?沧澜还会等着自己吗?答案让他莫名的心慌!
沧澜下班回到自己的小公寓,这套坐落在离医院只有10分钟车程的一个高档小区里的房子是研究生最后一年哥哥送她的。临床医学的研究生,除了第一年大部分时间在教室和实验室里以外,第二年开始几乎就全部在临床上,最后一年几乎泡在医院里,每天接诊完病人,就是跟着师傅、主任、主治医师、做手术、做手术、做手术!反正哪台手术差人,自己就上哪台手术,做完手术还要抽时间把自己师傅所管得病人的一切事情包干,换药、陪检、写病历······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医院戏称她们那批研究生为“小魔鬼!”因为是经过魔鬼训练两年挺过来的。家里心疼她,看她刚刚通宵回家躺在床上,一个“追魂夺命CAII”又被叫走了,是爸爸提议的,女孩子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让哥在医院附近的小区给她看一套房子。秦江海最早创业的时候开的是一家科技公司,研究了几项专利赚了钱,想找点其他什么别的项目做,正好以前大院的发小手里有一块地,早些年那个地段地价还不太高的时候买的,两人一合计,就开了家房地产公司,第一个楼盘,走得是高端路线,景观和私密性都没得说。他就跟父亲说,看什么看啊,我那个楼盘就挺好,给你们都留了一套呢,您不发话,我不敢提啊!
于是沧澜就有了自己一个人的空间。小区中庭的位置,套二的两居室,开放式的厨房和客厅,一个主卧一间书房,她一个人住也绰绰有余。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才发现已经7点了,打开冰箱,看到冰箱里面只有上次从家里带回来的槐花。正在迟疑,考虑是点个外卖还是去趟超市的时候,手机响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怎么把这个人忘了?
有一件事,聂泓远想错了,那就是他不会变,他觉得沧澜也会像他一样在等他。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而对于沧澜来说,他却是音讯全无,最初的两年沧澜不停的找他,问遍了所有认识的人,找过了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后来她不找了,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用到了学习上、工作中。当她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她的外科手术技术就已经练到了主治医师的水平。
年初的时候,妈妈把她叫到了办公室,说是女孩子到了27、28岁,工作稳定了,就该考虑个人问题了,然后给了她一张名片。她不置可否的接过,出门就扔在了办公室外面的垃圾桶里。可是过两天电话还是打过来了,对方很客气的问她是不是秦医生,说自己是化验科的简晓凡,问她有没有空见个面。
初听到这个名字,沧澜只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呆了几秒钟以后,恍然醒悟那张躺在院长办公室外面垃圾桶里的名片上,就是这个名字。
两人见了面,吃了饭,简晓凡是那种书卷气很浓的男士,戴着金边眼镜,话不多,斯斯文文,放在其他人眼里,家庭条件又好、人又斯文帅气的大医院的高级化验师,简直是炙手可热的抢手货。可在对自己个人的问题还没想好的沧澜眼里,就只是不令人讨厌而已!两人彼此工作都忙,即使在一家医院,一起出去吃饭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沧澜就和他这么不咸不淡的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