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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参政

二月初五,来了快一月的幽州使臣指名要见计如琢,与之相商同盟大计。太子府属官不同意者众,太子怒,言不服者可自行去天下各州求盟,若能带回盟书,他必器重。众臣默,乃同意计氏参政。只原太子太傅不应,据理力争,言政事堂有计氏便无他,太子殿下两头为难。

计如琢从紫阳观出来,直奔官衙外求见,太子允。

“见过殿下。”

“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殿下。”

朱太傅“哼”了一声,衣袖一甩,回过头去。

计如琢上前,福了一礼“问太傅安。”

朱太傅斜眼看来“还未成婚便敢参议政事,您的礼,老夫受不起。”

太子咳了一声,软语道:“太傅。”

朱太傅自然不应,哼了一声,竟然真的走了。看来如他所说,这政事堂有计氏便无他。

太子有些尴尬,不由得愣了一下。

人都走了,计如琢自然站直了。

太子不知如何称呼她才好,只得说道:“你坐吧!”

计如琢依言坐下。

“裘枢,见过计小姐。”

计如琢忙起身还礼“怎么是裘将军来使?”

“不瞒小姐,当日王爷与二小姐盟约之时,便是我在旁听候。王爷说,从前与太子府属官们打过交道,不敢十分信任,所以派我护送使团前来。如今接洽好了,不日便该返还幽州了。”

太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却没有说话。

计如琢微笑道:“原来如此,多谢贵主信任。”

“还有一事,王爷说,想要送个小厮与小姐跑跑腿,顺便跟小姐学点东西,还望应允。”

“无妨,我应了便是。”

从使团身后走出一人,径直走到了计如琢身后。

裘枢转向太子,行礼道:“太子殿下,既然我等见了计小姐,不如今日到此作罢。待我等与计小姐商议出合作章程,在承与殿下过目。”

“将军免礼。”指向众臣道:“何不在这大堂上相商,让众臣参与。”

“不可,此事人多了,反为不美。一人一个意见,要商讨到何年何月。不若直接与计小姐谈,谈妥了在交由殿下定夺,省时省力,岂不美哉。”

“既如此,便照将军说的办吧!”转向内侍道:“在官衙另设一处,供计小姐与幽州使团所用。”

刘公公应是,转身去办了。

“好了好了,既然诸事已定,不如今日孤做东,请诸位共饮。”

众人皆起身行礼“多谢殿下。”遂起身,跟了太子殿下,转至太子府。

太子府前身乃朝廷官员宅邸,如今拓宽了不少,筑起了高墙。其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别有一番意趣。

计如琢落后太子半步,一路看来,啧啧称奇。

“这宅邸我从前也来过的,真难为了那些能工巧匠,短短时日便将这改得让人耳目一新。难得,难得。”

太子笑道:“你我已定亲,若是喜欢,只管来玩,孤欢迎之至。”

计如琢推辞道:“不妥,不妥。”

太子没有再说,只引着众人去了宴客厅。

不时,便有伶俐婢子,端了茶果,捧了美酒美食而来。

众人分主次坐下,一时间觥筹交错,平日里有个仇啊怨啊的,几杯过后,也不计较了,席间宾主尽欢。

裘枢站起来,笑道:“来来来,我敬计小姐一杯。要说我家王爷呀,对计小姐可是推崇备至,以后,就要请计小姐多多关照了。”

太子冷脸道:“裘将军,五弟很不把孤放在眼里呀,计如琢是孤定下的太子妃,按理来说,他该叫一声嫂子的。”

“这,是是是!这毕竟计小姐千里奔波,与我家王爷亲自商定了同盟之约,我家王爷欣赏计小姐,也是正常的嘛。”裘枢尴尬的解释道。

太子“哼”了一声,不去看他。

计如琢连忙打圆场道:“就是就是,裘将军你也太无礼了些,既如此,便罚你三杯,少一杯都不可。”

裘枢打个哈哈,连忙斟了三杯,一口气喝了。

“太子殿下,您瞧外臣这嘴,真是该打。”

太子大方的挥挥手“罢了罢了,还望裘将军以后谨言慎行。”

“是是是!外臣晓得。”

至夜间,众人方才散了,一时里,太子府前打千的抬轿的,迎来送往。计陟早已得了信,早早等在府外,计如琢甫一出来,便瞧见混在侍卫家丁中的兄长。

计陟也见了计如琢带着俩丫鬟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哎哟我的姑奶奶哎!我真是年纪轻轻就要愁的生白发了。您瞧瞧,今日里不是使团就是大臣,你个小姑娘巴巴的跟着来做什么。母亲都急疯了,得了消息便让我等在此处,快快快,上车,咱回吧!”

计如琢没有搭理他,自顾上了车,刚刚坐下,便见计陟一掀车帘,也进了马车。

吩咐道:“你们俩,做外面去,我跟我妹妹说几句话。”

春荠夏梅望没有动,看向计如琢,等计如琢微微点头,才出了马车。

“呔!你这俩丫鬟真不像话,连我的吩咐都不听,妹妹,可容不得他们这样,狂得没边了都。”

“大哥,你不会就为了跟我说这事吧?若是,那我告诉大哥,她们听我的不听你的,那是护主衷心,有何不好?”

“行行行,她们衷心,她们衷心。不过妹妹,娘还好说,父亲可是发了一通脾气。不过也怪不得父亲,毕竟今日太子宴客使团与臣工,你一小姑娘确实不该去的。”

计如琢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嘲讽道:“怎么,兄长如今倒是深得父亲真传,这一番话,说得极好呢?谁教你说的?呵呵!我去观中住了许久,如今怕是连家都不能回了。”

“啥?没人教我呀,我自个想的。”

计如琢眼眶一红,泪水扑簌而下。

“妹妹,好妹妹,你别哭呀,你这样回去,娘肯定以为我欺负你,会不高兴的。”

“呸!娘待你和二哥比待我和弟弟都好,你还敢说这话儿,也不嫌臊皮。你少来这套,我只问你,谁交代你来跟我说这些。你可好好想好了,否则日后你可别怪我。”

计陟呆了呆,吞吞吐吐的道:“娘吩咐我来接你,快出门的时候,父亲嘱咐了几句。不过妹妹,父亲他都是为了你好,你如此跟外臣赴宴,确实不妥。”

“呵!恐怕不止如此吧!他是不是说我成了计氏耻辱,不守妇德,败坏门风?”

计陟尴尬的摸摸头“这,这……”

“你不是很能说吗,怎么,这会子屁都打不出一个来了。他不过是恨我没有将盟约的功劳让给他,自己找了太子殿下商议,挡了他的道儿。他心里气极,偏我又是太子钦定的太子妃,他不敢跟我撕破脸面,于是利用他傻乎乎的笨儿子,来我这里试探。”

计陟不可置信的看向计如琢,“妹妹,你说的什么话,你怎么如此想父亲,父亲他只是一时气愤才说那样的话,其实都是为了你好。”

计如琢抬手道:“你别说了,反正你是男子,是他将来的继承人,他对你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不说你不知道的事,单说这些年政务之上,多少计策都是我出的,父亲据为己有,于是父慈女孝其乐融融,如今我不肯将功劳给他,便面目可憎,喊打喊杀。我,不认他。”

计陟无奈极了,痛苦的抱着头。想说计修明是为了她好,却连自己都有些怀疑。又不能承认计如琢所说之事,毕竟,计修明确实倚重疼爱他。两厢都是至亲至爱,不能得罪,真是苦也。

“大哥哥,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和父亲之间你只能选一个。若是你选了父亲,那么,你便是我计如琢的敌人,我绝不心慈手软,你好好考虑吧!”

“这,妹妹,父亲毕竟是我们血浓于水的亲人,你,你不能伤害他的。”

计如琢拭了眼泪,笑道:“我伤害他做什么,我又不想弑父,不过是分些父亲的权力,有些决策权罢了。父亲野心虽大,然则短视,若是太平之时,虽说成不了气候,好歹也不会铸成大错,尚能保我计氏。可自太子殿下到来,盛州风云涌动,明里暗里的势力错综复杂,若是错了一步,怕是灭门之灾。所以,我绝不会允许计氏,掌控在他手里。”

计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只一点,妹妹万万不可伤及父亲。”

计如琢“嗯”了一声道:“那哥哥整理一下仪容,我们快到了。”

计陟这才慌忙的梳理着乱做一团的发髻,重新束了发。

到了计府,二人下了马车,一齐进府去了。过了穿堂,计如琢道:“哥哥,恭喜我吧!我明日便要去官衙上任了,主管幽州盛州同盟之事。好了,我回后院了,你去跟父亲复命吧!”说完不等计陟回答,带着春荠夏梅翩然离去。

计陟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去了计修明的书房。

那夜,据说计修明打了一套平日里最喜爱的茶具。传说计大少爷出来时,步履蹒跚,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仆人们都猜测,大少爷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老爷动了怒,以后,怕是要培养二少爷了。

这一切,计如琢都不关心,她只知道,明日她便可以进官衙议事。虽说只是参与盟约一事,但是,哪怕再艰难再凶险,她总要一步一步将盛州握在手中。

“秋芋冬橘,挑一件简洁大方的衣裳,我明日穿。”

春荠笑道:“咱小姐也是派了差事的,合该得件官服才是呢。”

计如琢也笑“是是是,承你吉言,希望这一天不要太远。”

主仆开开心心的歇下了,一夜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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