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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沙漠之泪

红阳沙漠,平静无风,黄昏之时。

兆义走了,步琴却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她的身体依旧是咳嗽不断。

她看了看杨羡庭和雏晓氚,两人都没有穿契魂衣,身上的婚装也因为多次打斗,破烂不堪。

“刚才巨大的水之契源力迸发,是横向爱吧?她在哪儿?兆义也在吧?”

步湘琳如实禀报。尚生颜也是点了点头,坐实了这两人的出现。

步琴明白,兆义带横山爱回巴莱星,意味着“算法派与任法派的斗争”出现了化解的前兆。她面露欣然,“一切总算是朝好的方向发展了。”而后不由重重地咳了几声。体内已经所剩无几的源力,似乎很难再支撑她一个月的时间了。

但其实谁都没有想到,刚才的冰棱镜攻击已经穿透了兆义的无敌才智,他不得不再次与算法派缓和矛盾,争取时间对其重新优化。

尚生颜连忙扶住母亲大人。一旁站着的步湘琳看到母亲咳出的血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恶狠狠的对雏晓氚问道:“你这次见到你姐姐了吧?她在哪?你的母亲在哪?快告诉我!”

失去了姐姐的雏晓氚,站在那里愣神,一动不动。也没有回答步湘琳的质问。

杨羡庭拉着自己的妻子,转过身准备离开。

步湘琳却堵在身前,“不许走!今天你不说出她们的下落,就不许走!”

步琴见状,连忙劝说:“琳儿,莫生事端。”

但步湘琳根本不听劝。

“你们不说是吧。那就由你替你母亲牺牲吧。”说罢,她后撤了一步,发动土之契源力。瞬间大量的沙土形成漩涡,将二人包围了起来。

雏晓氚也幡然醒悟,她发动风之契,拉着杨羡庭及时从漩涡中及时跳出,再晚一步,就可能就会被锁死在沙土里面。她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曾经的密友。

“雏晓氚!我劝你别再庇护你的母亲,既然你见到了你姐姐,今天就说个清楚。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雏晓氚早就知道步湘琳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才接近自己。但她没料到今天这个伪善的朋友竟如此凶神恶煞般,迁怒于自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你想杀她,你自己去找。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羡庭挡在妻子身前,反驳道:“你们都是契魂人,你们不是有了反攻丰岚的终极目标了吗?怎么现在还要自相残杀?你们五大族一点都不团结!”

步湘琳冷笑道:“你们人类团结吗?世界和平了吗?不照样在打仗?这里没你的事情,赶紧让开!”

杨羡庭在步湘琳眼里似乎只是一个局外人。而这话对于杨宪婷来说,又是一委屈的心理打击。他也终于明白,即使收纳了妻子的火之契和拜锋的风之契,自己始终代表着普通人类。

站在一旁的尚生颜,也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雏晓氚温暖的手臂从身后绕到身前抱住了杨羡庭,头轻轻的靠

在杨羡庭的肩膀上,说:“地球,我们是待不下去了。你愿意陪我到另一个地方生活吗?”

杨羡庭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感叹地球上战争问题。他明白自己要做的就是保护妻子。

“当然,我曾经发过誓,无论你到哪,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那我们走吧。”说完,两人准备也向西边大雪山走去。

而在一旁的步琴突然捂着胸口,身体更加不适。步琴的契魂源力在融雪之战后,就不断的被伤势所损耗,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查不出病因。而看到这一幕的步湘琳更是气头涌上。

“你们就想就这么离开!你们全集人都是害虫!怪不得兆义一直提防着你们。”

听到这话,雏晓氚也不再沉默。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都要把错怪到我头上。兆义也要威胁我,你们也要威胁我。那好,我们家就是害虫!你能把我怎么样?”

步湘琳越发的愤怒,咽不下这口气。她抬手发动土之契,无数颗沙粒已从地面浮起,不断地凝聚。

在步湘琳看来,雏晓氚无非就是“火焰刀”,“火墙”,或者厉害一点的“爆蒸燃气”,对付这些招数对自己来说是小菜一碟。

但是她并不知道,雏晓氚已经拿到了雏皿氘的皿类契魂。

雏晓氚虽然原理所剩不多,但她毫无惧色,拉着杨羡庭并肩腾在半空。坚毅的眼神再次出现。

“你以为我会怕你么!”

杨羡庭是最担心的,就是发生这种事。好不容易从北海活了下来,又遇到了打架,万一有个闪失终归是不好。可他似乎也没有办法阻止这两人的打斗。

雏晓氚随即将双手合十,瞬时间左手的“氘源”与右手的“氚源”激烈的相触,闪出刺眼的白光,而后这白光又从雏晓氚的手心中收回,但此时她双手缝隙中已经产生了一个光球。雏晓氚将这光球聚于食指,双手再次合并,呈射击状。

而在一旁的步琴似乎看出了端倪。她立刻发动残存的源力将周围的沙子凝成土墙。

尚生颜见母亲大人这样挣扎着应招,也感觉到了危险,学着步琴做起保护墙。而步湘琳则不以为然,还在运作着她自己的攻击。

随着雏晓氚怒喝一声,光球飞速冲下。步琴的土墙也凝聚成型,挡在三人前面。光球与土墙接触的瞬间,又一次闪出了剧烈的白光。

短短的这几秒,杨羡庭不知道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反正结果都是一片茫白。

杨羡庭与雏晓氚的契魂与这能量同源,受害极小,但他在白光下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等睁开眼睛后,他看到了让人无法想象的一幕,巨大得白色蘑菇云腾空而起,他看的出来周围的温度已经升到极高,只是自己受契魂所护,感觉不到而已。

“这···这是?”杨羡庭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刺耳的声音归于平静后,雏晓氚答道:“父亲炎阳氏是量子文明里唯一的人工太阳点火手。”

“你这招数跟氢聚变似的。我记得,氢弹是需要以原子弹引爆的。你真的可以凭一己之力短时间内形成这如此高的温度和压力吗?”

杨羡庭实在理解不了契魂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为什么会保护自己受如此高的温度,哪怕没有高温,他相信如此强烈的射线会自己身体内所有的DNA破坏掉,可似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

雏晓氚不想回答。她只想拉着杨羡庭朝大裂缝的方向快速前进。

在雏晓氚和杨羡庭飞离爆炸中心时,突然从地面上伸出了一只沙土大手,向杨羡庭二人抓去。原来是尚生颜早早的躲开了聚变攻击,趁机偷袭了一把。

雏晓氚见势要躲,被杨羡庭拽住。杨羡庭单手伸前,张开五指,唤出黑色平面挡在沙土大手的前面。继而这黑色平面随着石土大手的靠近与接触,完全将其吞没。

步琴将爆炸中心地面上冲击波灼烧过的沙土,重新翻到地下。而步湘琳似乎正在大面积凝聚沙土,要对雏晓氚她们发出强力的一击。

“琳儿!不要再打了!”

步琴奋力的喊着。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步湘琳的招数已经收不回来,无数的细沙不断向杨羡庭和雏晓氚飞去。

杨羡庭唤出黑色平面抵挡,但似乎已是应接不暇。

更要命的是,步湘琳源源不断的飞沙似乎是假招,在杨羡庭二人的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形成了一块大土板,大小足足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遮天蔽日,浮在上方。

相比于能量冲击,契魂人最害怕的是力学冲击。直接的物理力学冲击损耗最大,就如同日用家电里,发热功能的元器件耗电量最高一样。

杨羡庭心里产生了空前的惧怕,因为这个场景和电影里的世界末日太像了。而雏晓氚却冷冷一笑,双手又一次合十,又一次契出聚变攻击的招数,从这次的光亮度可以看出远比上次的威力要大好几倍。

尚生颜立即从地下翻出五米厚的土层护在步湘琳上方,而步琴也则翻出将近五十米厚的岩土卷成半球状罩住了三人。在土罩形成的那一刻,步湘琳怒喝一声,位于天空中的大土板应声落下。

雏晓氚同时朝步湘琳的方向,射出了第二粒的光球。此时,大土板正在从上方极速落下,就在快要砸到二人的时候,那光球发出万丈光芒。

爆炸的气流又将大土板重新推上天空。

爆炸的瞬间,杨羡庭几乎失去了知觉。他闭着眼睛,但眼前仍旧是一片茫白。周围已经没了声响,或者是自己已经毫无听觉,身体失重。他只感觉有一只手,拉着自己离开了爆炸中心。

片刻后,杨羡庭恢复感知,他看到了地面上的火流,下意识的朝身后的爆炸中心看去,但这恐怖的画面让杨羡庭永远无法忘记。巨大的白色气圈,翻滚扩散的沙土从白色气团中心一波一波的起伏着。他分不清是地面的沙子在波动还是在流动。原先要砸到他们二人身上的大土板现在重重地砸在了沙地上,发出很大的闷响,但这大土板由于受源力控制,丝毫没有任何碎裂的痕迹,依然保持着完整性。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呆滞着,呆滞者恍然大悟。他觉得自己曾经对和平的认知都是空谈,那种处于社会底层的偶尔萌生出来的“唯恐世界不乱”的激进思维,在眼前这核聚变下显得如此幼稚。现在看来,和平是如此的珍贵,自己是真实的幼稚。

而雏晓氚并没有感叹什么,对她来说,现在只想做一件情,离开地球,离开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她拉着杨羡庭大步大步的迈向大雪山。

行族三人依旧处于聚变爆炸区域,50米厚的半球面掩土看来也没有起到太好的保护作用,三人都受到了不小的能量冲击。

但核聚变毕竟只是核聚变,单位空间的能量密度相比于粒子束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对于玩转粒子的契魂人来说,隔绝温度并不是什么难事。至于伽马射线,契源粒子遍布身体各处,阻挡也不是问题。只是这辐射持续的时间并不短暂。

步湘琳和尚生颜没什么问题,而步琴则十分虚弱。她在第2次巨变攻击下,产生了巨大的原理损耗,现在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三的源力了。

正是沙漠地区,这次核聚变虽然当量小,但是激起的尘埃有数千米高,毕竟是用契魂源力激出等离子态而产生高温高压引发核爆,冲击波大的惊人。

“琳儿,颜儿,不要让辐射尘埃扩散!”

步琴强撑着身体进行叮嘱,尚生颜绝不敢怠慢。自己虽是养子,但母亲大人待如己出。他发动风之契魂,从上往下导引气流。心里也一直担心着母亲大人,不时的看向她。

步湘琳顾不得什么尘埃扩散,她只想给母亲愈伤。可母亲的伤势,越是努力治愈,情况就越是糟糕。急得她眼睛通红,只好听母亲的命令,去控制着漫无边际的尘埃。

眼见两个晚辈都浮在空中,步琴也飞了上去。毕竟两个点只能连成直线,三个点才能构成一个面。从三个方向同时围住这些福起的尘埃,对环境的影响是最小的,压下来的速度也是最快。就这样三人在飞空中,阻挡着高温气流向外扩散和向上破坏大气层。

行族善于控制固态物质,如果直接发动风之契控制气流,对于由族可能是易事,但对于行族来说,源力耗散会很快。所以最省力的方法就是向爆炸中心凝聚沙粒从固态沙板,对冲气流的扩散能量。

于是他们不断扩散的高温高速气流,从边缘处开始凝聚沙墙,不断向高处缝合。循序渐进,默契配合,很快塔形的沙墙就接近封顶。

眼看大功告成,步琴的契魂源力却突然耗尽,丧失了源力。

步湘琳与尚生颜同时发出了惊叫。

“母亲!”

没有契魂的保护,步琴开始跌落。

步湘琳连忙飞过去,想要接住母亲。可没等母亲落入怀中,身体就在几万度的高温下,直接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尚生颜说不出话来。

步湘琳痛哭:“母亲…你就这么丢下琳儿,就这么走了吗?”

巨变高温下,她流下了永不气化的泪水。这泪水没有让脚下的沙漠变成绿洲,却让她心中的绿洲变成了沙漠。她知道,再也无法再恢复母亲大人的身体。她知道,如果母亲落下来,就会落在这里。

遗言没有来得及说,沙墙也没有完全缝合,尚生颜并不放松源力。他把步琴的命令当成了最后的遗愿,很快完成了封顶,彻底封住了辐射尘埃的扩散。

落回地面,他望着步湘琳,却不舍得走过去。

尚生颜的心里同样难受。母亲从孤儿院领养他,送他到城市里上学接受文化教育,步湘琳也仅仅只有土之契与风之契两种契魂,而母亲却给了自己风、雷、水、火、土,五种契魂,让他成为了“最幸运”的人。但看到步湘琳已经如此悲痛,自己只能把泪水咽到肚子里。

“从今天起,我与雏晓氚势不两立!”

“这就对了!湘琳姐,我们一定要振作!他们似乎朝临道的方向去了,尘埃已经控制住,不如我们现在追过去。”

步湘琳冷笑了一下,站了起来,滚烫的沙子从指尖的缝隙滑落。

“不必!母亲竟然不让我和他在地球上打斗,那就等她日后找到自己的母亲晓夜,新仇旧仇就一块报。”

两人站在沙丘顶棱上,向下望去。迎光一侧血与红,背光一侧暗与黑。步湘琳指着太阳说道:“恒星如同这夕阳,光辉不再耀眼时,就是被我大地没收的时刻。”

尚生颜暗下决心,一定辅佐步湘琳,完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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