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思

粥棚前，香客们摩肩接踵，苏叶让凡叶儿和秦月筝到一旁等着，自己则领着福康前去领福寿粥。

秦月筝嫌着拥挤吵闹，稍稍离远了些。

春燕跟在身后，瞅着和粥棚拉开了距离，扬眉激动道：“小姐，原来上次那莽撞之人竟是四皇子。”

秦月筝嗔怒，“知道是四皇子，竟还如此说话，也不怕被旁人听了去。”

春燕吓得慌忙四周张望，瞧见没人，拍了拍胸口松出一口气。

秦月筝双眸放空，淡淡说着：“可还记得四皇子提到的那间酒楼？”

“记得，叫荣兴酒楼。”

秦月筝倏而收回目光，凝声道：“回去后，寻人问一下开在何处。”

春燕曲膝，“是，小姐。”

将至午时，一行人匆匆赶回苏府。

今日腊八节，苏府上下全都聚齐，凡叶儿随着苏老太爷一道，来到了正厅用膳。

苏府人员甚是简单，在苏叶之前，苏夫人原是有过一子，奈何早产夭折。

过了几年，苏叶出生。但之后这许多年苏夫人都再无所出。于是，便给苏崇明纳了一位姨娘。

邱姨娘性子很是温和，入府不久即添了一名男丁，名唤苏珩，今年方才一岁多，多是像了邱姨娘，苏珩长得眉眼精致，水嫩可人。

正厅内，凡叶儿一一给长辈行礼。

苏夫人安排的午膳着实丰盛，红烧鹿肉，荷包里脊，八仙鸭子、煎蒸黄鱼……满满一桌佳肴。

不过，最应景的还属腊八粥，说是昨儿夜里便用文火炖着的，粥里放了有白米、黄米、红枣、莲子、花生、核桃、松仁、桂圆……足足十多种料，入口香浓软糯，再配上一颗翠绿的腊八蒜，那叫一个舒坦。

众人热热闹闹用完午膳，秦月筝被苏夫人叫到了一旁的偏厅。

进了偏厅，苏夫人立时把秦月筝拉至身边，笑盈盈的说道：“月筝，今儿可算是得了一个好消息。”

秦月筝见状笑问：“姑母，何事如此高兴？”

苏夫人捏着手帕子按了按扬起的唇角，“是你姑父的好友，翰林院侍讲姜学士，他家的嫡次子今年十三，去年小小年纪便考中了秀才。你姑父也曾瞧过的，说人长的俊秀，仪表堂堂。”

翰林院侍讲，正六品官员，按理说秦月筝已是高攀。

但是今日在灵安寺得知了四皇子，现下听着苏夫人兴趣盎然的说着这事儿，她心里却算不得高兴。

苏夫人还在说着：“你也晓得，你那姑父是个直心眼儿，能交好的多是品行端正之人，那姜学士家里也必然不会有污糟事，若是能定下这门亲事，将来你也是个享福的。”转眸沉思了下，“这两日便安排你回新乐县，到时我书信一封，一道捎回交于你父亲，若他也赞同此事，就早些把这门亲事给定下。”

秦月筝强撑着笑颜，沉默着点了点头。

回至住处，春燕在屋里前后忙碌起来，高高兴兴收拾着回去要带的衣裳和物件儿。

秦月筝心里憋着一口闷气，心中烦躁不安，侧眸看到桌上装好的一只匣子，直接挥袖掸落。

一声闷响，春燕吓得立时转身，看向不知为何满眼怒色的秦月筝，紧张道：“小姐……”

秦月筝盯着地上的匣子，半天没说话。

春燕不敢再吭声，害怕的立在一旁。

许久，秦月筝拧眉吩咐道：“现在就出去打听荣兴酒楼，打听完速速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春燕不敢多问，连忙应下。

秦月筝这才缓缓起身，走至桌案前，铺开宣纸，抬手研墨，思索着该如何书写这封信笺。

还有三年多她便及笄，即可婚配。

姑母要书信与父亲说明此事，父亲必也是会听从姑母，点头同意这门亲事，她不愿，一点也不愿！

姜学士，负责文史修撰的一名文官，还不如父亲一个正七品知县手中有实权，官高一级又有何用？

儿子再聪慧，也不过是个秀才，距离考取功名还迟日旷久，即便考取，应是也会同他父亲一般吧！

若是和四皇子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不对，根本就没有可比之处。

现下或许就是一次机会，怎能叫她甘心！

想至此，即已明了心中所想，秦月筝立时落笔书写。

书写完毕，春燕也急急赶回。

“小姐，打听清楚了，荣兴酒楼在建阳街上，离着雀儿街隔了两条街，听守门的说，能去那酒楼的可都是皇亲国戚呢！”春燕喘着粗气，一口气说完打探来的消息。

秦月筝把书写好的信笺折好封存，递给春燕，吩咐道：“去荣兴酒楼，定要亲手交于四皇子，莫要提及知晓他的身份。”

春燕应声接过，转身便要出门，她急忙拦住又补充道：“小心些，别让府里的人给瞧见了。”

春燕怔愣了下，转而福身道：“奴婢知道了，请小姐放心。”

此时，飒星院。

“苏哥哥……”

凡叶儿不厌其烦甜甜喊着。

苏叶坐在书案旁默不作声，全当没瞧见眼前的白胖小包子，佯装看着手中的书卷。

凡叶儿想了想，一手拽着苏叶衣袖，一手竖起短短的三根手指，郑重说道：“苏哥哥，你放心，我定不会再欺负墨驰了，若是再惹苏哥哥生气，就让我天打雷劈……”

苏叶猛的按下白胖小包子的手指，眉头紧锁，怒吼出声：“就为得个贪嘴儿，你竟起毒誓！”

画眉和福康也吓得狂擦冷汗。

凡叶儿心中暗喜，这个时代果然都怕起誓，仰头嬉皮笑脸道：“苏哥哥别再生叶儿的气了，可好？”

苏叶垂眸看着不知好歹胡乱说话的小家伙，冷声道：“以后莫要再随意起誓！”

“好的。”凡叶儿频频点着小脑袋，“那苏哥哥，咱们赶紧去那间京城第一的小铺子吧，上回去可是用了半个时辰，若再不去，今儿可就来不及了。”

“你倒是记得清楚。”

苏叶敲了一下小家伙的笨脑壳，起身吩咐道：“福康，去准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