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山傍水的乡间马路上,行驶着一辆白色的路虎。
“前面,就是我的老家了。”徐文彪开着车,目光扫过旁边的青山绿水,轻轻地说道。
肥猫窝在副驾驶座位上,懒懒地说道:“开着路虎回乡祭祖,你确定没有炫耀的成分在里边?”
徐文彪笑笑,没吱声。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或许,还真的有那么点意思吧。
与肥猫的一番长谈之后,徐文彪想了许久。从始至终,他也没有想过当什么希望之子,更没想成为外星生物的救世主。徐文彪觉得,那些,离自己太过遥远,便如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但是,古明明的那一番幻境经历,让他坚定了守护伙伴的决心。
他想变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要在异能界生存下去,乃至成为强者,必须要了解异能界的一切,所以,他和肥猫几人聊了许久,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就像杀猪,你看一年,也不如你亲手操作几次来的效果更好。
于是,徐文彪决定,到处走走,亲身体会异能界的种种。
从肥猫的口中已经得知异能界的残酷,这一去生死未知,徐文彪想在正式出行前,到爷爷的坟前拜祭一下。
对于徐文彪的决定,肥猫是支持地。只是提出一个建议,拜祭过徐文彪的祖父之后,先和曙光联盟的成员们见上一面。
肥猫的出生地是在燕京,为了寻找徐文彪才来到滨海市,赛虎几个是他到滨海之后才结识并加入曙光联盟地,其他成员大部分都在燕京。
白色的路虎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右拐,进入一条并不宽敞的土道,右边是条连通大河的小溪,左边便是一户户住家。
离开已经五年多了,老家的变化并不大,一排排瓦房,间或还有几间泥屋。
一群闲汉围成几圈打着麻将,三两老人坐在树荫下乘凉,七八小孩追逐嬉戏,随着路虎的驶入,鸡鸣鸭叫,犬吠连绵。
纵使时代发展,无数农村家庭都已经脱贫致富,但是一辆百万以上的路虎行驶在乡间小路上,还是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看着乡人们羡慕的眼神,徐文彪有些感慨,对肥猫说:“你知道几年前他们看我都是什么眼神吗?”
乡亲还是那帮乡亲,徐文彪也还是那个徐文彪,只是因为坐在路虎里,人们看着他的眼神便截然不同了。
人,怎么可以如此的肤浅?!
肥猫向外瞥了一眼,“你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吗?”
“你的读心术是街边捡的大白菜吗?”徐文彪嘲笑道:“逮哪用哪,就那么不值钱?”
肥猫没反驳他,而是笑着说道,“他们心里想的是,这傻比,一会儿就掉沟里。”
……
仇富!赤果果地仇富啊!
拐过弯之后,面前是个十几米长的土坡,土坡后有着几户瓦房。徐文彪将车停在坡上,指着一户门前有棵柳树的人家,眼神里含着追忆,轻轻说道:“看到那家没,那就是我曾经的家。”
那栋房子的地基很高,整栋房子比其他家都高出一大块,是个四间瓦房,大院,门口柳树应该有些年头了,估摸着一个人抱不拢。
“那棵柳树据说是爷爷小时候种下地,在我出生前,有一回被雷劈了,树干上留下脸盆大小的深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妨地。”徐文彪自嘲地笑笑,接着说道:“不过它的生命力真的很强,这样都活了下来,小时候我经常爬上去窝在那个坑里坐着,很好玩地。”
“好玩吗?”肥猫有些无语。
“你不觉得好玩,那只是因为你不了解一个小孩没有玩伴的孤独和难过。”徐文彪看着那棵老柳树,轻轻说道:“在我心里,它不仅是一棵柳树,还是我的玩伴,更是我童年的回忆。”
“要不,咱过去跟你的回忆打声招呼?”肥猫调侃着。
徐文彪却没有笑,“先去山上扫墓,回来时,我还真得在这待一会儿。不知怎地,好些年没想起过去的事了,一回到这里,所有的东西就都浮现出来了。”
大山深处,有座孤坟。坟包上长满了枯草。
自从离开之后,整整五年,徐文彪没回来过。不是不想给爷爷扫墓,而是不想被乡人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
徐文彪一把一把地薅着枯草,肥猫想用术法,被他制止了。
他想亲手做这件事。
“不许用天眼!”徐文彪淡淡地说了句,肥猫一愣,看着他。
“这里面躺着的,是我仅有的亲人。我不想,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听了徐文彪的话,肥猫走到一旁,蜷缩着窝成一团,看着徐文彪的眼神,有些感慨。
除完草,徐文彪摆上贡品,倒上爷爷生前最喜欢喝地二锅头,一杯洒在坟前,一杯喝下,然后再倒满,放在坟前石台上,跪在坟旁,抚摸着坟包上的沙土,轻声说道:“爷爷,小彪子回来了,小彪子回来看你了。”
秋风掠过,身遭枯草沙沙,像爷爷在笑。
“爷爷,你知道吗?”徐文彪像个小孩,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轻声道:“小彪子不倒霉了,小彪子有钱了,小彪子买车了,小彪子还有一帮兄弟了。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小彪子,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小彪子了,爷爷,你就放心吧,小彪子现在过得,很好。
爷爷,你在天上,过得好吗?
爷爷,一个人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啊。
爷爷,小彪子真地,很想你啊。”
没有哭,没有喊,徐文彪就这么静静地和爷爷聊着天,仿佛,爷爷就在身旁。
良久,徐文彪将准备好的冥钞元宝放到火盆里,看着升腾的火焰,跪下磕了三个头,“爷爷,小彪子还有事儿,今天就先陪您聊到这儿吧,下回再陪您聊。”
驱车下山,徐文彪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开车来到老宅门前,徐文彪坐在车上,看着紧闭的大门和旁边的柳树,良久。
徐文彪开门下车,走到柳树前,伸手搭上那粗糙地树干。
这里,曾经是他的家,这里,有他曾经的回忆,这里,有他的童年。
徐文彪缓缓地将脸贴在树干上,仿佛贴向曾经的岁月。
然后,在他心里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