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禅房看花木深山远景的夏雨也觉得古时美人多,方才领路的小尼姑年方二八青涩如枣,也引人动凡心。对南风大人隐晦的眼神不屑一顾说:“大人不觉得窗外景色最美吗?错过今日日后就说不准看不看得到了。”南风赶紧找送饭的小沙弥问借画图纸笔。大家两人一间房,匆匆吃过饭后聚在禅房小佛堂中静坐等老和尚讲故事。
酉时,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进佛堂端坐在主坐上。住持师太先淡然自若的说:“贫尼俗家姓杨,百年前是盐城十富商之一。官府来了新县丞掌管盐司,我祖父父亲才知道又改朝换代了。因为将来前途未明,到神尼庵的路祸事不断,父亲将我和两个哥哥送到这里后添香油钱离开,就是天人永隔。官府原来不满盐城城里城外两处分割利益已久,我家盐运生意就在两厘亭一带,宅子被县丞新官上任三把火给烧了。家里除了我们兄妹三人无人生还。”
南风听完心里气不平时,老和尚接着说:“三十七年前,老衲所在云雾山禅院中听到住持师兄,也是师太兄长在两厘亭寺庙圆寂。我等同门弟子赶去时寺庙已毁于一夕之间。我等打算修复山门至清明时节,消失不见的和尚干尸在某夜傍晚从佛堂、院子地里爬出,不畏惧佛光,露出血目獠牙,外面鬼影叫唤,邪物不下千余。老衲将弟子集合在另一间佛殿一块念经超度辟邪才保住性命。黎明尸群鬼物散去后,我指着那些小和尚说:尔等看清楚,他们犯淫戒后血咒缠身,已是地狱厉鬼!当日立即离开两厘亭。”
夏雨偷咽口水,心里庆幸自己没有死在那里。
师太从回忆中醒来,继续说:“当年贫尼的师傅,神尼庵前任住持也姓杨。她穷尽毕生修为只愿看清山下妖怪为何作祟祸害百姓。她老人家晚年游历归来时路过山脚村庄有妖邪之气出没。桃红柳绿色黑息从一处两层楼茅草屋散发开来,等师傅查看屋子时全村二十余壮汉都断气多时。一件我手中的桃花鬼袍飘在屋梁白光入夜也久久不散。最终有一个同样白裙粉纱的女鬼七日前鬼节时死在屋旁树林,即分差路槐树上吊自杀。她知道这件鬼袍的主人秦朝时候的故事。
她姓杨名雪儿,秦末年淮夷县出生即盐城。秦皇死后数年刘邦称帝,汉朝将淮夷县改为射阳丞,专司盐运。杨家战乱时将杨雪儿一家送到山下村庄避难,这时盐城巨富家族纷纷被官府打击出事,杨家避难寻至山下看见其父母死于庄子屋里月余,惨遭虐待奸污。在附近寻到未嫁女儿杨雪儿一人尸体吊在一棵老树上。孤魂野鬼无家可归,身体虽然干净心更加死不瞑目,附身老树苟活于世。
树欲静而风不止。当地农夫霸占过杨家钱物之人没人认罪,预谋杨家及亲朋钱财。聚集村中众人磨刀霍霍的等待雷雨天,事后金银平分。在第一个亲人丧命后杨雪儿在老树惊怒交加,为了救亲人杀了农夫引来天雷和山林精怪。那一夜除了有杨雪儿保护的人都死在了山下。黎明时分吾辈师门前去已断壁残垣一地血水尸体都无了。原来尝到人肉滋味的鬼怪一直作祟至师傅下山那年。停留阳间已久的杨雪儿七夕历雷劫在山下消散了,除了留存的这件鬼袍再无其它。
当时那些男人又打算残害在盐城家道中落流落他乡的那个女鬼一家。杨雪儿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在晚上用鬼术让人看不见她,让她眼睁睁看着亲人挡在孩子前面死去,两个家仆带着她年幼弟弟坐马车离去。门口的她听杨雪儿讲自己的经历,她知道自己孤苦无依的时候惊慌失措,杨雪儿出现在屋里引来雷劫杀了那些农夫,她也在老槐树上上吊自杀了。
去年被师傅收留的女鬼停留阳间多年与山中头目引雷劫玉石俱焚。师门弟子清除鬼怪至今唯有僵尸被限制,也最难绞杀除去。盐城中已失踪死伤近百人。两位高官若想破县令遇害案,神尼庵、云雾寺将全力以赴。”
南风知道其中厉害,看向深思的萧大人,夏雨好奇的问:“师太,敢问那位女鬼姓名来历?”师太只是重复说:“今盐城盐商家道中落之人,贵人若好奇,庵中有她留下的禅房没人动过。”再无人说话。
众人散去,这一夜萧公子心中只有盐商两字。他睡不着时夏雨也看着暗夜里的天空山海,捧着王太傅送的入门武学书册想学会照顾自己的本事。
清平乐晚泊枫桥访寒山寺遗址薛时雨?〔清代〕
夕阳明灭。流水声呜咽。七里莺花今歇绝。萝径一轮孤月。
渔灯红出桥南。江枫摇落何堪。领取寒山风景,一僧补衲茅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