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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虽然人工湖就在学校的旁边,自上一次秦夏花约他在这里见面后,苏森好久也没有再来湖边转过。与同龄人相比,他更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待着。

季节虽已近初夏,但刚停息不久的这场雨让傍晚的湖风吹在身上仍有着丝丝的凉意。

上涨的湖水几乎溢到了岸边垂柳的根部,连接着湖心岛的廊桥也没进了水中,但仍有不少大胆的年青人涉水去往那几座小岛上游玩休憩。岛上及湖岸周围的各种花草在雨后更显出勃勃生机,刚被涤洗过的荷叶娇艳清翠,风吹荷动,叶中尚未消散的水滴不停地滚来滚去,犹如一颗颗美丽的珍珠。在近晚晴空的倒映下,湖面同天空一样澄碧。

眼前的这些美景,在城市里确实算是不可多得的,但同家乡近乎原始的湖光比起来,总觉得还是少了一些什么。这湖里要是再长有几丛芦苇就更贴近自然了,说不定还会有野鸭飞来做窝产卵,苏森心想。

五点多一点,苏森就已经来到了这里,围着湖边由卵石铺成的小径散着步,随意看看风景,等着吴静娴一行的到来。水中游来游去的成群小鱼儿,惹得苏森童心大发,向它们扔过去了好几块小石子,惊得鱼儿聚拢来又散去。

围着湖边转了差不多两大圈,太阳渐渐西沉。苏森看了一下时间,将近五点半。吴静娴和她爸妈一会应该就要过来了,那我现在就去校门口附近等着他们吧。想到这里,苏森沿着小路折回,快步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两个女孩如风一般与苏森擦肩而过,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了些啥。来到廊桥边,只见她们俩人兴高采烈地脱下鞋子挽起裤腿,一前一后趟着水往小岛上跑了过去。

或许是自己不小心,又或许是桥面木板的缘故,两人快接近小岛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那个女孩脚底突然一滑,踉踉跄跄往前冲了两步,仍然没能把身子停住,越过廊桥上的栏杆掉进了湖里。

一切来得没有任何征兆,身后一手提鞋,一手提着裤管的女友根本腾不出手来去拉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落入水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她连连尖叫。旁边游玩的人们看见这一幕也都纷纷停下了脚步,跟着惊呼了起来。

听见女孩和众人惊恐的呼救声,苏森扭过头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有人落了水。他没来得及有任何思索,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湖边,弯腰把手机往地下一丢,纵身跃入了水中。苏森迅速游到了女孩的身边,潜入水中托起女孩的腰部,直到把她的上身托出了水面。苏森双脚一边用力踩着水,一边大声叮嘱仍在拼命挣扎的女孩不要乱动,惊吓过度的女孩好不容易才稍稍冷静了一些,也不再胡乱挣扎,借着苏森的托力,身体平躺在水面上。苏森见女孩安静了下来,立刻顺势拖着她奋力向岸边游去。好在落水之处离湖边不是太远,岸上已经聚集的一大群人一齐把女孩拉上了岸。

由于刚刚受了惊吓,加之湖水较凉,脸色惨白的女孩,浑身不停地发抖,过了好半天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家连忙七嘴八舌地询问女孩要不要紧,女孩定了定神,结结巴巴地说只是呛了几口水,没有什么大事。大家也就放下心来。

一位年岁较长的老同志再三提醒以后做什么事都要注意安全,不能这么着急慌张,要不是今天湖边人多,又有人及时施救,还不定会是什么结果,女孩连连点头。她的女友不住地向苏森和众人道谢,大家对苏森奋不顾身下水救人的行为也是交口称赞,都夸他是好样的。同时也有人说现在湖中水位这么高,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几个义愤填膺的男孩相约去找一公里开外的人工湖管委会,要求他们开闸放水。

接过别人递来的手机后,苏森准备离开。惊魂初定的两个女孩子请他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联系方式,苏森摇摇手说没事,换了谁都会这么去做的,小事一桩,让她们不要挂在心上,又催促她们快点回去换衣服,湖水太凉了。说完,起身往校门口跑去。

目送着苏森走进了校门后,两个女孩相互对视了一眼。

苏森低着头一路小跑,许多校友看见他的模样,都疑惑不解。路旁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吴静娴正开心地陪着父母亲聊着天,悠闲地走在前往校门口的道路上。

这个时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苏森从她身边跑过时,吴静娴并没有在意。反到是蒋婷婷叫了起来:“静娴,静娴,你快看,这不是,这不是苏森吗?”

只一小会功夫,苏森又已跑出去好远。顺着蒋婷婷手指的方向,一看见背影,吴静娴就认出确实是苏森。远远看去他浑身上下衣服都是湿湿漉漉的,把吴静娴吓了一大跳。她让蒋婷婷带着父母先去校门口,自己则飞奔着追了上去。

面面相觑的吴伯礼夫妇从未想过平素恬静的女儿穿着一双半高跟鞋跑起来居然也会这么快。等女儿追着苏森拐上了校园的另一条支道后,夫妇俩才同蒋婷婷一起往学校的大门口走去。

快到宿舍门口,苏森隐隐听见身后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便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只见吴静娴正从老远的地方向他跑来,便赶忙迎了上去。

这一路急跑,吴静娴已是气喘吁吁,见苏森往自己这边走来,她也就放慢了脚步。顾不上自己正大口喘着气,看着走到面前的苏森,吴静娴仰起头关心地问道:“苏森,你这是怎么了啊?不是让你在校门口等我们的吗,怎么全身都湿了?”

吴静娴累坏了的模样让苏森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他知道她的身体是不能剧烈运动的,为了不增加她的担心,于是便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下午我没事就去湖边转了转,准备在那边等你们,谁知刚下过雨,路上有点滑,一下不小心掉湖里去了。刚才急着跑回宿舍换衣服,没听见你在后面叫我。让你追得这么累,真是对不起。”说完又嘿嘿一笑,“不过没关系,你别担心,我水性好着呢,虽然掉下去了,但没喝着一口水。”

见他居然还有闲心跟自己开玩笑,吴静娴的眼神里既有生气又有怜爱,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理了理贴在苏森额头上的头发:“咋这么不小心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快回去换衣服,不要着凉了。”

苏森本想推开吴静娴的手,但又觉得这样做好象不太好,他明白吴静娴是真的关心自己的安全,如果推开反而显得自己多心了,便只好任由她。

帮苏森理顺了头发,吴静娴笑了起来:“现在看起来才有那么点点帅。回宿舍后你记得先冲一下热水澡,然后再换衣服,千万别冻着了,知道吗?我是跑不动了,就在这等你。”

苏森点点头,转身向宿舍奔去。吴静娴刚才的神情和举动,让他感觉与赵小欢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冲澡的时候,苏森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除了吴静娴难道还有谁在念叨我吗?苏森自嘲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正如他所料,确实有一个人始终对他放心不下。

独自待在房间的赵小欢这时候正显得六神无主。秦夏花已经离开了宾馆,去了通达酒店。

“拜托了啊,花总。”秦夏花离开前,赵小欢千叮呤万嘱咐。秦夏花笑着让她别太担心了,让她一会去吃点东西,在房间安心等她回来,事情包在她的身上。

赵小欢完全没心思吃东西,她拿不准秦夏花今晚是否能探出苏森和吴静娴之间真正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如她对自己所说,苏森压根儿就没答应吴静娴。要真是那样,明天她终于可以去见苏森,向他解释一切了。

“苏森,你可千万别喜欢上别人啊。”赵小欢心里不停念叨着。

苏森同吴静娴一起来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半了。

吴静娴向爸妈引见了苏森,苏森很礼貌地同吴伯礼夫妇打了招呼,并说自己担搁了时间,很不好意思。

吴伯礼夫妇都客气地对他说没什么,大家一起向通达酒店的方向走去。

蒋婷婷实在忍不住,好奇的问吴静娴,苏森刚才是怎么回事?吴伯礼夫妇心中其实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不好明讲。看着苏森胀红的脸和众人疑问的眼神,吴静娴捂着嘴笑着告诉大家,苏森刚掉湖里了,还说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水性这么好。苏森只好随声附和。大家一阵错愕后,都没有再追问什么。

来到通达酒店的大厅,秦夏花已在那里等了好一会。见蒋婷婷一行人走了进来,她第一眼便向苏森瞧去,苏森并没有和另一个女孩手牵着手,两人也没有走在一起,而是相隔得比较远。

蒋婷婷连忙对她说了声抱歉,转身向苏森介绍说这可是你的老乡。苏森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走上前去简单地同秦夏花问了声好。可能是各有心事在身,两人的表情都不是那么自然,但吴静娴和蒋婷婷并没有发觉出他俩有什么异样。

吴静娴也连声说欢迎欢迎,向秦夏花做了自我介绍,又向她介绍了自己的爸妈。

一见吴静娴,秦夏花就被这个浑身上下透露着文雅气质的娇小的南方女孩吸引住了。

吴静娴留着一头齐耳短发,左边的留海被她很自然的夹在耳后,耳廓的肌肤在乌黑的青丝间似隐似现,雪白如玉。额头和脸上的肌肤也是一样的洁白无瑕,线条清晰的高鼻梁和棱角分明的嘴唇,给人以简洁明快之感。单眼皮让一双眼睛看起来略小,却时刻透露出友善和睿智。对着秦夏花微笑时微微露出的牙齿洁白而整齐。她上身很随意地套着一件淡青色罩衫,下身穿一条窄腰直筒牛仔裤,裤脚正好盖住脚上一双半高跟鞋的脚面,虽然她的个子并不是很高,但这身得体的打扮却把她的身材衬托地非常苗条均称。

“这女孩和赵小欢虽不是一个类型,但有得一拼。”秦夏花这样想着,又突然怀疑起自己原先对她和苏森关系的判断来,这样的女孩苏森会不喜欢吗?

寒暄完毕,秦夏花带着疑问与众人一齐上了电梯,进了预定好的包间。

秦夏花要观察的第一件事就是吴静娴给苏森安排的坐位,而苏森也确实不知道今晚他坐在哪个位置合适。

吴伯礼见大家都站着,为了化解稍显压抑的气氛,便以苏森曾经帮助过吴静娴为由邀请他到中间的位置入坐:“主席位置坐定,其他人也就好安排了。”

苏森死活不同意,两眼求救似地望着吴静娴。

吴静娴知道苏森的脾气虽然有点大,但平时依然属于遇事比较腼腆,不是很放得开的那类人,便连忙跟父亲说不要勉强他。听女儿这么一说,吴伯礼也就不再强求。夫妇俩在中间的位置坐好后,吴伯礼请苏森坐在他的旁边,苏森也就不再推辞。

安排秦夏花和蒋婷婷分别在苏森和母亲旁边的位置上坐好后,吴静娴在最后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隔在他们中间的秦夏花似乎又对自己的判断增加了信心。

吴静娴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因为她压根儿就不想得罪这个她内心根本不想得罪的人。就他俩的关系而言,目前苏森的态度她是很清楚的,与其坐在他的身边让他觉得尴尬,倒不如就象普通朋友一样,可能反而更好。

这样的位置安排,吴伯礼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但他的夫人却接连朝着女儿看了两眼。

吴静娴知道母亲的意思,内心隐隐有一丝难过。但她装作没看见,侧过身子轻声对服务员说:“人都到齐了,请给我们带几份饮品,然后就给我们上菜吧。”

吴伯礼开玩笑地对苏森说:“男子汉不喝点白酒吗?”

苏森木木地摇了摇头,说自己不会喝酒。

吴静娴看了看苏森,又看了看父亲,娇嗔地说:“爸,不是告诉您苏森不喝酒了嘛,您还这么问。”

“我只是想亲自了解一下,看女儿说得对不对。”吴伯礼大笑了起来,拍了拍苏森的肩膀,“不过,不喝酒也好,酒这个东西嘛,喝多了有些时候是容易误事的。”

苏森点了点头,对吴静娴说道:“没事,叔叔问一下也没什么的。”

蒋婷婷也说,问一下没什么的,这也是关心嘛。

“看来我到成坏人了。”吴静娴给他父亲一个白眼,又推了一下蒋婷婷。

大家都笑了起来。就连秦夏花也觉得吴静娴这一颦一笑之间甚是可爱。

由于大家都不喝酒,菜也就吃得很快。

秦夏花知道今天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在推杯换盏之间跟大家聊了一些家乡的人文逸事,同时不忘跟苏森求证。苏森也慢慢打开了话匣子,不再象一开始那么拘谨。

大家说说笑笑很是开心,吴静娴除了偶尔举杯,一直静静地听着。

宴会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吴静娴站起身来,邀请苏森同她一起向大家敬酒。这个要求让苏森觉得有些突兀,看着吴静娴充满期待的眼神,他也不太好拒绝,便同意了。

苏森出乎意料的爽快让吴静娴很高兴,吴伯礼夫妇同样非常的开心,蒋婷婷亦然。

秦夏花也只好装作跟他们一样的开心。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赵小欢在先,对苏森来讲,吴静娴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她能明显看出来吴静娴是非常喜欢苏森的。

晚宴结束,下了楼跟大家道别后,秦夏花立刻赶回了宾馆。

回去的路上,吴伯礼说通过他的观察,苏森这孩子还是蛮老实的,他的夫人则认为要是苏森能把头发剪短些就更好了。吴伯礼不同意夫人的观点,说你不懂,这叫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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