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阿县的都尉跑了,城中的富人消息最是灵通自然不甘人后,县令后知后觉也跑了。当潘璋和方悦走到东阿城外时,城中有头有脸的士族和官员早就一哄而散,只留下一些故土难离的老者还在城中苦苦纠结,最后大家一番议论决定向黑山贼投降,最后这乞降的任务便落在了城中推举出来的三位老者身上。
三位老者带着县令大印,和不愿离去的吏者颤颤巍巍的从空无一人的城门走了出来,在城外等了一会贼人居然还未到,真是磨磨唧唧的。三老索性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十里亭才看到正在休息的伪黑山贼。
“全军戒备。”潘璋看着快步前来的一众老者官吏,心里拿不到主意,转头向方悦问道:“方别部,前面冲来几个白胡老者。要不吾等先撤了?”
方悦也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稳住,不至于被几个老叟吓怕跑。”说完点了十几骑就往前去查看。
方悦靠近了才发现竟是几名老者和仆人:“几位老先生,这条路被大王征用了,过几个时辰,大军要从此处开进,老先生另寻他路吧!”
城中三老见方悦甲胄齐全,又骑着高头大马。慌忙带着人跪下,将手中的县令印高举过头:“大王,饶命。东阿城乞降!只求大王保东阿百姓周全!东阿万户百姓愿为大王献上犒军一应物资钱粮。求大王怜惜。”
方悦和身后的几名骑士错愕不易,相互交换眼神。一名骑士谨慎的上前将大印接了过来。
“果然是县令印。三位老者快起来回话。怎么就乞降了?”方悦从惊愕中缓来缓。脑子飞速运转,下马将老者扶了起来。
“回大王话,大王等放话只杀贼官不伤百姓,贼官心虚不敢面对大王虎威,带着家眷逃出城去了,如今东阿城中只有些许老弱,实在故土难离留下来,老朽等愿意服侍大王。”老者说的极为卑微和小心。
“啥?玩大了吧。”方悦不再理睬又跪下去的三位老者,转马回头找潘璋将事情说清。
潘璋和白琳等人也是一阵不可思议,这也太诡异了。
“方别部,咋办。县令被官军伪装的贼人吓跑了,东阿城向伪装成贼人的官军投诚了!”潘璋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方悦却不停的在脑补,随后说道:“这定然是,王校尉的谋划,王校尉定然早已洞察,故意让吾等伪装成贼人,吓跑县令,如此再接管县城。这样一来不就名正言顺的打开粮仓了吗!”
“对呀,王校尉鬼主意最多,定然是这样的。”潘璋顺着方悦脑补的方向越走越远。
白琳和李胜等几人,已经被吓着了,王曦真乃神人也。东阿富裕,白饶和众人以前也来来回回路过了好几次,从来没有想过要攻占,毕竟城池坚固易守难攻。而今天,自己看到了什么?一队不足两百人的伪贼军,一路招摇撞骗居然骗下了一座县城!
方悦和潘璋商量了一会决定进城先守住南北两门和粮仓,此时最怕有人趁火打劫。同时让人往回给大军传递消息。
众人来到东阿,果然如三老所说,一地鸡毛异常凌乱,偶有地痞流氓趁乱打劫也被方悦等当场射杀,方悦是正经的地方郡县武官出身,对治安维稳这一块在熟悉不过了:“来人,传令第一曲一屯两队分别守住南北门,二屯护住县廷而粮仓。第二曲以什为单位,全城巡逻,有胆敢为非作歹者擒之,反抗者立毙!刘左吏写张安民榜吧!”
身后的三位老者看的有些迷糊,这是贼军还是官军,这熟悉的配方怎么看都像是正统的官军呀。但是三人只敢暗自交换眼神!
方悦处理完后转身向三位行礼道:“烦请三位前去请城中士绅于县廷一聚。”
“小老儿,这就去,这就去。”三老扔掉拐杖各个健步如飞。
接到邀请的士绅们,心惊胆颤的走出门。稍微走了一段路后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纪律严明的贼军,统一划一的动作,即威武又雄壮有力。一路虽然几经盘查追问,却都是公事公办,甚至连贿赂都直接拒绝。没有一点贼军的模样,反倒更胜雒阳北军。自己递上名帖不过是流程,对方一个伍长居然能全部识得一字不差。今天的这黑山贼到底是何方神圣!
方悦在县廷正中正襟危坐,潘璋捉刀立于一旁。
“都到齐了吗?”方悦向一旁的老者问道。
老者微微弯腰:“回大王话,都齐了。刘家的管家,李家的掌柜,张家的老太公......”
方悦一一见礼,甚是客气:“请诸位来,只为粮食,黑山军缺粮,不得已而攻城。东阿识大体,明大义,献城而降甚好,县廷的粮仓不够吃。诸位何以教本王呀。”
“愿献粮二千石,为大王贺!”
“李家三千石!”
“钱三万,粮千石!”
......
一番筹措,竟然得粮近两万石,整个东阿粮仓账上是三万石结果开仓一看三千石都没有,难怪县令一众人脚底抹油!
话分两头,往后报信的信使快马将消息传回军中,顿时就炸了锅了。
“什么?拿下了东阿县城?”王曦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不仅仅是王曦,附近诸人也是不可思议,这几天有潘璋的地方都邪门的很呀!
曹昂此时正在王曦身侧,咽了咽口水问道:“他们不过百来人,怎么可能攻下东阿城?”一句话问出来所有人的疑问。
“回大公子,是县令等官员闻风而逃,有三位老者出城十里献印乞降。此时,方别部已经在向城中豪族强索粮食了。”
王曦下巴都快脱臼了,世界太疯狂了,堂堂兖州大县竟然向一百多个贼人投降了。同样惊讶的还有白饶,自己的兵力是方悦,潘璋的好多好多倍,以前怎么没想过去碰一下县城,若是能拿下县城,今日何至于此?
王曦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闭着眼睛事情的经过有顺了一遍,依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传令,让百姓走前面不打旗号。到了东阿城后,帮着收粮,全部收完后给我打信号。让百姓跑起来,这次必须赶在酉时前到!将这锦囊传给方悦!”
众人不明白王曦要干嘛。只见王曦一个人坐在车上已经快笑疯了。曹昂实在受不了上前追问,片刻后曹昂也笑的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众人更是一团雾水了。
酉时稀稀拉拉的数万流民出现在东阿城外,城中士绅心都悬到嗓子眼了,这进城的人马是纪律严明,但这城外的流民就不一样了。三位老者受众人之托,到城门乞求方悦不要将流民放进城,城中百姓愿意在凑一万石给大军安置。
送上门的粮食,不要白不要,一万石够四万人吃好些天了喃。
这次送粮的速度明显提升,片刻就从城中不知哪里拉出一万石粮食,白饶和方悦接过粮食安排人运往城外营地。送粮的几位士绅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点头哈腰。
“报!城外出现官军,人数不详,打的旗号是冀州牧治下熊猫营!”白饶和方悦假装惊讶,身旁的士绅们却反映不过来了。冀州牧的人怎么到了兖州。
方悦转头看向士绅:“你去通知其他人,城中士绅全部第一聚集到北门,看我军如何迎战的。”
“大王,不可呀,某想起来了,熊猫营,风头正盛的熊猫营,破西凉铁骑阵斩华雄,焚并州狼骑战平吕布。”
方悦差点笑出来,没错这事是我们干的:“管他喃,带着城中士绅,让他们看看本王是如何破局的!”
士绅无力的被两军卒挟持这大声哀叹道:“何其苦我也。”
旌旗林立,军号嘹亮,烟尘弥漫!
王曦领人摆开阵型,又打着袁绍的旗号,大摇大摆的匹马而行:“城中的贼人你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负隅顽抗,死路一条。”
“哈哈哈哈哈。”本来严肃的两军对阵,同时爆发了。实在忍不住了,校尉这是在自己劝降自己?
站在城楼上的方悦和潘璋强自忍着,最后还是潘璋大声回话:“做梦,你们说投降就投降呀。你不过就长的白净点,好看点,穿着盔甲英气逼人。除非你让白大帅把女儿嫁给我。”说完潘璋脸登的一下就红透了。方悦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了。而身后的士绅们已经傻了,今天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潘璋也觉得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今晚全军可以饮酒!不然打死潘某也不会开城投降的。是不是,方大王!”
方悦已经被这个活宝笑得肚子疼,不住的点头。
王曦一边笑,一边恼,好好的表演全让这个潘璋搅和了:“好!我会去给白大帅求亲的,人家姑娘乐不乐意,还是一说喃!”王曦答应了解开禁酒令,城墙上的将士和身后的将士无比欢欣鼓舞。
“走,投降去。”
士绅们被拉着一起去投降,从头到尾都是疑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当然也不乏精明的人,猜出了一二,只是不好明说。笑看闹剧而已。
王曦来到一众士绅面前,方悦一一介绍:“诸位,贼人已降,东阿安稳。甚好,诸位的钱本校如数退还。只是这粮食却是急需,实属无奈。我已令军司马记下,算是借诸位的。张鑫把借条发下去。下月凭这借条到东武阳领粮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