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顾祁!”
时近夜晚,白启殃也过来找顾祁前去吃晚餐,当然,身后还跟着并不放心的凌晓雨。
打开房门,顾祁看了一眼凌晓雨,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算是对她的感谢。
凌晓雨微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顾祁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儿女情长,场面顿时有了一丝异样。
像是看出了什么,白启殃上前勾住顾祁的后颈说道:“我们专门来找你去吃晚饭!走啦走啦。”
一顿和寻常无异的晚饭过后,两人打算先送凌晓雨回去。
“……你就住这?”
顾祁的神色有一丝异样,看着凌晓雨的房间和她的室友,没错,和顾祁还有白启殃不同的是,凌晓雨只是住在一间类似宿舍的地方,想想也对,若是每个人都有一间独立的房间,那空间绝对不够。
“对啊,你们是进化者,和我们普通人当然不同,”凌晓雨也没有什么落差感,只是这样说了一句就推搡两人离开,“这里环境再差也是女子宿舍好吧!快走快走!”
……
剩下两人行走在阑珊夜色中,顾祁在想着凌晓雨的表现,而白启殃亦低着头若有所思。
半晌,白启殃突然抬头看向顾祁,目光灼灼。
“顾祁。”
“嗯?”
顾祁的眼神对上了那一双平时就极其温和的眼眸,此时却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我……想说一件事。”
顾祁顿时如遭雷击,他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惊讶地说:“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你tm……”
“开玩笑开玩笑,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这些天的友谊可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白启殃目光闪烁了一下,旋即又异常坚定起来,“我向基地上交了一份同意我们外出的申请表。”
“外出?”
“对,为了找两个人,或者说,四个。”
“你的意思是,凌晓雨的父母和那个妹妹?那不是才三个吗?”顾祁脚步突然一顿,“刘剑飞。”
“没错。”白启殃赞赏一笑。
“话说起来,似乎从来都没有听你谈起过你的父母。”
白启殃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似融入了低沉的夜色,他长出一口气,像做出了一个极大的决定一样,缓缓开口,却无了平时的温和,转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哀切,他的目光闪烁,眼眶里似乎有什么在流动,又似乎没有。
“我出生,是在一个下午,那时候我母亲突然感觉腹部一阵疼痛,她知道我要出来了,于是打电话给我的父亲,他那时候正在上班,一听这件事哪里还有心情上班,甚至没来得及请假,就急急忙忙驱车赶回家,他的公司离家并不远,也就几公里的路程,但就是这几公里,却成了他永远都走不完的遗憾……”白启殃说道一半,突然一阵哽咽。
顾祁并没有开口阻止他继续讲下去,只是等他缓了缓情绪。
“他在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我的母亲等了许久不见父亲,电话也完全打不通了,随着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只好向邻居救助,最后是被一名好心的邻居用车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可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母亲难产,虽无明文规定,但医生大多数会不约而同选择保大人,电视剧里那些医生出来问保大还是保小的基本都是演的,可是啊,我的母亲竟然诡异地在设施齐全的手术台上丧命,没人知道原因是什么,医生后来鉴定是过度疼痛引起的神经性休克,输入的血液无法供给到心脏……最后我活了下来,也只有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很迷信,本来我出生是一间很高兴的事情,却闹得家破人亡,他们就都把我视为了妖魔,认为这个家,是因为我才毁灭的,就商量着,把我送到了孤儿院,让我自生自灭,这些都是老院长从我的祖父母那边听来的,我这个祸端,灾殃的故事。”
名为启殃,殃云天降。
顾祁已经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了,又有谁能想到如此开朗又和煦的人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
“所以你才称呼自己为‘启殃’,对吧。”
“嗯,”不知道何时,白启殃又恢复了往日的和煦与阳光,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生活总要继续的不是吗?我原来可是名叫‘启’的啊!如果就这样自暴自弃了,不是辜负了父母对我的期望了吗?虽然我从没见过他们。”
如此开朗的话语和温和的语气让顾祁心里都是一暖,但他仍然可以看出他眼中暗藏的哀伤。
“我认识的可不是什么祸端还是灾殃,我认识的就是白启殃,那个温暖柔和,呆呆傻傻的家伙,那个对谁都是带着和煦微笑,还喜欢养狗的家伙。”顾祁才不会管什么灾祸异象,还有什么比饿鬼道的那些家伙更加令人作呕吗?
“……谢谢。”
“谢什么?”顾祁一个弹指就弹在了白启殃的头上,“我可不是在安慰你,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安慰人了,只不过是在实话实说,而且你要是真有问题,金雕的主人也不会选择你的身体来保护它,你说对吧雕兄?”
“嗯。”金雕自然也是听到了现在,低声附和道。
“看吧,多愁善感可不是我们男人的本色,要出去我就陪你走那么一趟,目标就在远方。”
最后一句不知道是说给白启殃还是自己听的,或许连顾祁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谁在乎呢?目标就在远方。
当夕阳没入地平线,落日的最后一抹残红被黑暗吞尽,基地门前两束巨大的探照灯照亮向远方,并肩的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门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