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的小镇,在夜色的包裹下一片漆黑,几户亮灯的人家陆续熄灭了灯光,狗吠声也渐渐止息。
笼罩着云来客栈的无形光阵渐渐变薄,最后与夜色融为一体。一个身穿粉红色毛绒睡衣的小姑娘检查了一遍院内的门锁后,回到房间继续看电视。
没有人看到,随着光阵的消失,几簇微亮的火光在空气中破开,迅速化为了几缕黑烟在原野中四散而去。
.......
几千里外仍然有人感应到了这几缕散去的黑烟。
蝶夫人看着花园中新增添的几只彩蝶叹了口气:“这可是师弟欠你们的。”
......
一个多月了,辛无边仍在昏迷状态中。
黑翼王将他安置在总坛的灵枢之中以灵气滋养。他似乎又衰老了一些,身体上布满了如树根般粗细不一的丑陋疤痕,而这些裂纹下的经络已断成了无数截,灵气修复了皮肉,脏器及未端的细小脉络部分,但要将其全部连接非常困难,只要灵气无法在体内运转,他便恢复不了修为。
他的血肉渐渐舒展,伤口愈合的很快,他应该近期就要醒来了。
但真气无法恢复,他岂不是成为了一个废人。
“即便醒来,又有什么意思?”蝶夫人凝视着昏迷中的辛无边说道。她此时素颜素妆宛如青稚的邻家女孩。
“当然有意思。只要活着,便有无限种可能。”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黑翼王从廊道中缓缓走来。
“师父!您找到方法了?”蝶夫人拱身行礼,恭谨无比。
一具高大异常的身形出现在圆室中,一身毫无杂质的黑袍衬着一张方正且严肃的脸。在他的脸上,你看不到年龄。
黑翼王用指甲在左掌心上划了一下,一道清晰的血线呈现在掌心,接着他从帽冠上取下了一枚珠子,轻轻一捻,那粒珠子便化作了淡金色的粉末融进了那条血线。
蝶夫人震惊无比,她当然知道那枚珠子的来历,但她从未奢想过师父会舍得用这枚珠子来救辛无边。
淡淡的金红色气雾由黑翼王的掌心升起,形成一道线,从辛无边的头顶梵穴注入进去,很快便全部没入。
黑冀王脸色变得苍白了许多,黑袍下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辛无边仍然没有动静,但脸上的皱纹似乎淡了一些,不知是不是错觉,脸上的青白色似乎也淡了一些。
黑翼王整了整帽冠看了蝶夫人一眼,然后向廊道外走去。
蝶夫人赶紧跟过去,她隐隐有些不安。尤其是当黑翼王在林中走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越走心越乱,直到后背的衬衫渐渐被浸透。
直到一个小湖出现,他才停了下来。这是个寻常的小湖,没有特别之处,是森林中常出现的那种小湖。但师父带自己到这里,明显是有话只想让自己知道。
“你听说过天源宗吗?”黑翼王问道。
“是的,听辛师弟提过,”蝶夫人小心的答道:“在两千多年前的中国一位名为赵无尘的人创建了天源宗,据说这位前辈后来羽化升仙了。之后由于常年的战乱,天源宗渐渐隐世,直到后来一个叫宁无忌的人出现天源宗才又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中。”
黑翼王微微点了下头然后转过身体,他看着蝶夫人的眼睛说道:“宁无忌并非天源宗的传承人,而他之所以重新启动天源宗是为了一个秘密。”
“秘密?”蝶夫人压抑住心中的惊愕。
“是的,他为了找到一个地方。”黑翼王说道:“无尘道人化羽前算到了宗派的隐没,在他羽化前他将宗门最大的秘密交给了一个他信任的人,这个人在他羽化前便隐密的离开了,从此不知所踪。”
蝶夫人有些茫然。既然如此您又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您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不待她多想,黑翼王接着说道:“我当然不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辛无边也不知道,如今这个世界上也没人知道。但我猜想,这和无尘道人的羽化升仙有关,也或者说和当时天源宗为何如此兴盛有关。”他接着说:“辛无边一直有个秘密没说,他师父离开前告诉了他一个地方,并叮嘱他若非是发生了天地之间的大危机否则不要去。那是昆仑山脉中一处隐秘的修炼地。他之所以没说有他自己的考虑,而且他自己也从未去过。”
蝶夫人面色如常心中却想:“那您怎么又知道呢?而且,这也太能猜了吧。”念即此她背上已渐干的衬衫又被突然渗出的汗水浸湿。
黑翼王认真的看着蝶夫人说道:“归元珠注入体内后他将在三天后醒来,你准备一下随他入昆仑,你只需尽心的侍奉他。他要收徒也好,要收集资源也好你都尽心协助,但要记得你真正的任务就是去观察去寻索那个秘密,不要惊动他,当有什么发现时不要妄动立刻报给我。”
“可是......您刚才提到,他师父说若非天地之间的大危机到来,否则不能去?”蝶夫人垂首问道。
“天地之间便是人,难道此次还不是他的大危机吗?”
黑翼王直视着蝶夫人的眼睛,那里面无甚意味。但蝶夫人却忍不住战栗起来。
“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你也知道,我这个位子终究是留给你的。”
说完这句话,黑翼王独自向林外走去。
蝶夫人默默看着湖水,湖面泛起微微的涟漪。她站到天光渐渐逝去,银光迟迟不未起,湖面呈一片深静的黑蓝色。
这一去,世上至少几十年将再无辛无边和蝶夫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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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加深沉,月亮隐入了云层背后。房间里没有灯光,窗外是影影绰绰的花树影子。房间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女子似已睡去,不知她梦中经历着什么,她微皱着眉身体蜷缩成了一团,脸上泪痕忧在。
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默默看着她,他的手边有一杯烈酒。
一个小时前,她在网上看到了来自国内的新闻:S城的高级官员林振南长期以来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并且疑似与境外的武装力量往来密切,有非法走私贩卖违禁品的嫌疑。案件仍在调查中,林振南认罪态度良好,正在配合有关部门逐一交待犯罪事实云云。
但网络上有大量来自民间的小道消息说,林振南在被捕的时候他的妻子苏静棠从螺峰山的山崖上跳下已当场身亡。还有消息说,林振南在押期间心脏病发作,现在医院抢救生知不知。
沙发上忧在昏睡的女子当然是林屿。
她和童俊辗转了十几个国家,其中的交通工具甚至动用了私人飞机和私家游轮。他们此刻的身份信息已经和林屿,童俊这两个名字再无一丝瓜葛,仿佛是地球上凭空出现的两个人。
长时间的奔袭后他们终于在这个岛屿国家安顿下来,然而接踵而至便是家破人亡的消息。
童俊将手边的烈酒猛的灌了一大口咽下,辛辣的滋味让他猛烈的咳嗽不止.......
.........
一个月后,一队登山爱好者在R国的雪峰上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旁边散落着登山的用具,不远处还找到一只女式登山鞋,一条手链,和一顶帽子。帽子上留有大片的血迹。
经身体信息核实,怀疑这名男性是中国正在通缉的人员,名为童俊。而经帽子上的血迹提取DNA化验得出,另一名失踪者为中国籍女性林屿。中国有关部门收到消息后已派遣人员赶来R国确认人员身份。
然而两天后,这片区域下起了暴雪,搜救工作被迫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