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紧急集合!!!”
午夜12:03,躺在床上的我,先看了眼手表,随即将其调入计时状态,快速拿起床脚摆放的衣物往身上套了起来。
抽出放在床头的背包绳,咬在嘴里,跪在床上,将被子迅速三叠,扯出白床单,薅出绿毛毯下的白褥子,将白褥子一样三叠好放在被子内,随手将白床单团成一团,塞在被子里,两头先折好,再将折好后的被子对折。
快速将细背包绳一头扣好结,竖着先来一道,接着横向圈上三圈,来不及打出一个漂亮又结实的活结,直接两次打结扣死,“一条龙”打法完成!背包先扔在衣柜上,将绿毛毯再次铺在床上,趁机看了眼世界,1分25,嗯,有进步,心里夸赞自己一波先!
来不及一步一步从床脚的梯子下去,从床头握住栏杆,一个翻身来到地上。(不像武警的兄弟们,个个单人床,陆军普遍双人架子床,战备柜还贼小的那种!)
来到床头,先将携行具(俗称子弹带)、挎包、防毒面具、水壶等从柜里掏出来,扔在一边的地上,又快速将床头柜稍微整理的能看,拿起挎包,端出黄脸盆,开始往里面塞洗漱用具,牙刷、牙膏、毛巾、牙具缸、肥皂盒、还有里面要的肥皂,(新兵时期,还不让我们事先准备一套专门的挎包,下连后不久,就跟老兵后面准备好了一整套,不用再浪费装挎包的时间)来到衣柜前,打开抽屉,将笔记本全都拿出来,一人扔一本,塞在挎包中(我军传统,哪怕真打仗,政治工作也不能放下嘛)
“刚才值班员喊得穿啥鞋来着?作训鞋?还是作战靴?”我突然的问题,让屋里几个都发了懵。
“作训鞋吧,我听的好像是”魏桓说道。
“我听着也是。”金阮说道。
“我咋听着是打作训鞋呢?”程段疑惑道。
“随便吧,反正我穿作训鞋,打拖鞋,快点,作战靴还要拉开床,耽误时间,错一双鞋子,应该问题不大,但你要超时,班长还不恁死你,让下路!我完事了,要出去了。”魏桓喊道。
“老魏,是‘左生活,右战斗’,还是反着来啊?”我趁机问道。
“左生活,右战斗。”魏桓答道,说着冲出了房门。
“一排一班!魏桓!3分05!第一个啊!你们还在磨叽啥,都是一样教的,你看看你们!”值班员的大嗓门在走廊里游荡!
被声音一刺激,小伙们就容易上头,很快,外面的脚步声就开始逐渐多了。
我也不顾鞋的问题,拿起作训鞋套在脚上后,拿上拖鞋,端着黄脸盆,走到衣柜前,拽下背包,把拖鞋往背包绳里一塞,也没管上下顺序,脸盆一扣,背上背包就往外冲。
“3分50,行啊,进4分了。”老米掐着表对我说道。我趁机抹了把汗,对老米嘿嘿一笑,以示回应。
很快,高田、金阮、王浩、程段,都依次冲了出来。
“3分58”
“4分05”
“4分16”
“4分24”
“虽然你们成绩总体上还是一般般,没达到我的标准,但这次你们算不错的了,整个排我们班是最先都出来的,行!”老米看看走廊上的人,回身对我们故作平淡地说道。
其实,经过一段时间地了解,我们都知道老米的性格,看着表面很平淡,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不能表现的太过,一是还在外面,其他班长还都在。二是知道我们这群小兔崽子不能给太多的好脸色,不然后面就难下狠手去训练了(新兵时期班长还是严苛一点的好,这样新兵才能更快也更好的学会、学好东西,下连后少遭罪)。
看着排里其他班级,陆陆续续都快出来完了,值班员老蒋的脸色开始不太好了。
本来二班还不错,我们人还差两个的时候,他们就差一个了,我们班到齐,他们还差一个,三班本来就出来两个,现在和他们一样差一个,四班同样的情况。
老蒋看到这里,开口道:“在部队,你们都是战友,上了战场,可是要把后背安心交给战友的,你们是一个团队,你个人再优秀,有一个不及格的!你们全部都算不及格!你们明白么!”
“明白!”站在走廊上的新兵全都开口回答道。
闻言而知意,二班中年龄最大的(也是我们这届新兵最大的)鲁成立刻返回屋里帮助阿呆。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四班到齐前,鲁成带着阿呆出来了,我源哥的背包还是半挂形态。
一会儿后,四班最后一个路远,也踢踏着冲了出来。
“7分58。这是全排集合完的时间,这成绩你们自己看看!还没让你们楼下集合呢!还没让你们组织登车呢!这要是下到老兵连,还要领取枪支!还要搬运物资!你们得忙成什么样!得慢成什么样!”老蒋在走廊上训斥道。
“现在全都站在一边,向一班排头看齐!”老蒋喊道。
哒~哒~哒~
一阵小碎步过后,所有人都站在了同一侧,目光紧紧地盯着对面地墙壁,也不顾满头大汗,也不敢眼神乱飘,虽然知道都是套路,但没有谁会傻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触值班员的怒火。
“现在新兵都有,向前一步~走!”老蒋下口令道。
啪!!!
经过一周多的训练,向前一步的气势和默契,已经在全排新兵中初具规模。
毕竟谁都不想在已经气氛不好的情况下,再添点麻烦,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新兵时期,班长的每一句口令都可能是要命的。很多人都感觉,当过兵的人,多多少少比以前会来点事儿,原因大多在此,再没天赋,天天被锤,也都锻炼出来了。
“新兵都有,向后~转!各班班长,现在开始检查!”老蒋看到我们站定后说道。
“这次紧急集合,咱班时间上还行啊,值得肯定。”老米一边说一边依次扒拉着我们背后的脸盆。
砰~砰~
金阮和王浩的脸盆就这样掉了下来,听见响声,我们全班都一激灵。
随即,走廊上一阵砰砰作响。
“还好,还好,别的班都一样,大家都有状况。”我心里暗道。微微转头和魏桓眼神交流,都庆幸不已。
“看看你两这背包打的,跟老太太那啥似的,松松垮垮,这要是背着行军,还没到地方呢,东西掉完了!”老米对着两人训道。
“还有你们自己把背包下下来,放到前面看看,这有打拖鞋的,有打作训鞋的,到底要打哪一个?啊!值班员刚才喊得啥!谁给我说说看。”老米对我们喊道。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默不作声。看着我们沉默的样子,老米正要继续开讲。
“报告!我听到是穿作训鞋。”魏桓大声道。
嗯,魏桓是个耿直的东北汉子,因为耿直的性格和喜爱回嘴的习惯,为自己再日后赢得了更多被锤的资格。
每次老魏被锤,我们同班的剩余几个确实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但老魏是个乐天派,记吃不记打,也为我们苦逼的新兵生活带来许多欢乐,下连后的日子,老魏较我们几个到是和老米关系更好,可能这就是爱吧。
“怎么!就魏桓一个长耳朵了!你们是没长,还是都塞鸡毛啦!”老米看着我们不作声的几个训道。
一听这话,我们剩下的几个,纷纷出声。
“报告!我听的也是穿作训鞋!”
“报告!我也是!穿作训鞋!”
“报告!穿作训鞋!”
“报告!我听的是打作训鞋!”
“报告!我听的是穿作训鞋!”
嗯?听到程段的话,我心里一咯噔。心想:“掉!完了,好像是和老程说的一样。”
(其实部队中,待长了多少,粗口习惯都会染上,一是算发泄情绪,二是好带兵。在进去之前,我也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纯洁小男生)
果不其然,听完我们几个说完。
老米开口道:“就程段一个吃饭给脑子吃了,你们其他几个就是白吃饭的,浪费!这要让你们去侦察个地区情况,我看你们能把自己给弄丢了。”
“听个情况,不能上点心嘛!是让你穿还是让你打着,不会听清楚再做啊!差着一两秒啊!”
“再看看房间情况,那床铺上乱成甚么样,还有个当兵的样子嘛!”
“你们再瞅瞅其他几个班的房间,就你们会开灯啊,现在是夜间的紧急集合,时间要求比白天多了一分半钟,着什么急!明不明白甚么tm的叫夜间紧急结合啊!不懂为甚么比白天时间充裕啊!”
“还有刚才,谁在屋里喊的!还有心情说话啊”老米问道。
…….
听着老米滔滔不绝的训话和突如其来的问题,我心想,今晚完犊子了,又要俯卧撑不停了。
“报告!是我!”我回到道。
看到有人站出来,老米说道:“不错,好歹做了还敢认,五十个俯卧撑。“
我心里暗戳戳到,要是没人站出来,那估计就是全班一起做一百了。
这就是一直被传承的理念,一个班里要是有人放了错误,要是有人能积极主动地承认错误,那就算了,一点小惩罚,涨个记性。要是没人认,那乐子就大了,就当一起犯的,惩罚还会重的多!
因为作为一个班里地战友,你们应该是最紧密关系和值得相互信任地,既然犯错误地不愿意站出来,那么你们作为战友就一起受累吧,既能让犯错误地感到惭愧和内疚,也能给其他人提提醒,增加一起吃苦地情谊。
(当然也总有那种厚颜无耻的存在,一般都会在下连后,被老兵们教做人,新兵碰上了,真的大多只能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