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看看,你这是在人生七幕里的哪一阶段呢?”“我,我可能在第二和第三阶段之间?我既不是怨天尤人的小学生,背着书包,挂着洁亮晨光的面孔,象蜗牛般,勉强爬行上学。但也没到成为情人,叹息得象锅炉,专为情人的眉宇作悲歌。”我在莎翁面前用自己的语言复述他写的文字,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即使是古英语,我也能熟练的记着,记着他传达的种种。
他可能觉得像这样能原封不动背下来的中国学生很少见,想进一步知道我对他作品的了解到什么程度,开始犹如美学之父鲍姆加登在法兰克福大学作为教授给自己的学生论文答辩辅导一般,开启了魔鬼问答形式。
“你觉得我的文字,美吗?”“美,美丽绝伦。”“有哪几种美?”“很多种,喜剧,悲剧,诗篇……,总而言之,您的作品都透露着美。”“展开说说,我想听。”
“喜剧可以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悲剧可以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诗篇可以用最精华无糟粕的话语表达最多的东西,这都是美。不过,这种美也只能以创造的形式展现吧,毕竟,悲剧和戏剧的价值载体只能是艺术。”“这点倒是很符合美的设定,我还想知道你们这一代是如何研究我的?”“这我倒可以和您详细说说我的研究笔记。请稍等。”我走去放笔记本的地方,拿我的笔记本,和当初春季初遇罗先生走去长椅那是因为趁此机会组织语言一样,这次趁走去拿笔记本组织思绪。
“是这样的,我们认为呢,您的作品初期是理想主义,中期是现实主义,晚期是浪漫主义……”说这句话时,我脑子里全是这不是正常了解莎翁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吗?要和本尊说这些也太不华丽了吧。于是转念就开始进行“报复式反攻”。
“莎翁,我想知道1590年到1600年您那边真实发生了什么?那时候您的作品透露着乐观,人文主义理想得以实现的那种乐观。甚至四大喜剧(1959年《仲夏夜之梦》1596年《威尼斯商人》1599年《皆大欢喜》1600《第十二夜》)都是在这段时间里写出来的。”“那时候吧,我们的王伊丽莎白中央政权尚属巩固,相关的联盟都还在发展阶段,还打败了西班牙‘无敌舰队’,我们可谓是国势大振。所以我们国家的人在当时普遍都自我感觉良好。”他用看透一切的慧眼看了我一下娓娓道来那时候他身边发生的事,我的心瞬时咯噔震了一下,仿佛他已经看穿了我的小把戏。
虽然我会紧张,但是我还是强装镇定,继续和他说下去,在这样巅峰造极的戏剧家面前懦弱肯定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可我就是想挣扎一下,便再坚持输出自己要表达的语句,“那1601年到1607年呢?那时候您的作品体现了人文主义理想与现实矛盾的加剧,主要都在批判社会的种种罪恶和黑暗。四大悲剧(1601年《哈姆雷特》1605年《奥赛罗》《李尔王》《麦克白》)也是那时候写出来的。”“不应该啊,你能召唤我的魂,该是这个城市里对文学最痴爱的那个,那你文学背景的历史应该不差啊,当时圈地运动,联盟瓦解,我们的王詹姆士暴虐,我不信你的知识库里没有。”
既然他试图揭穿我,那么,我也试图承认,“是这样的,我……”“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想接着问,后来最后的几年发生了什么,让我作品人文主义理想破灭?我也顺带告诉你吧,省得麻烦,那时候王朝更加腐败了,所以就那样了。”我连后来解释的话都没有说出口,莎翁就都猜到我原计划打算要问的问题了,果然,能写出如此文坛金字塔塔尖之中的塔尖阶级的文字的莎翁,生活里也是个睿智到塔尖的大作家。
我瞬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房间里,应该在房间底,嗯?不对,在房间底岂不是在下一楼人家的天花板上?
我刚好在想接下来的对策眼神乱飞的时候,瞥到了旁边桌面上那一沓书,其中有一本是雨果的《悲惨世界》,心想,雨果的悲剧和莎士比亚的悲剧都是能虐到我的类型,就开口说道,“您知道在您以后,法国有一位大作家,被称为‘法兰西的莎士比亚’,也就是说他是法兰西的您吗?”“不清楚,不过要是他的作品也写得很好的话,可惜我们不在同一个时代不能会面,要不然还能探讨一下戏剧的写法。”
太棒了,如此一来彻底把刚刚那种氛围给化解了,我略带劫后余生一般的欣喜语气道,“莎翁,您还知道吗?在这个世界里,天才和天才之间总是相互吸引,我有办法在这个情况下,让你们两位大作家交流交流。”我也不知道谁给我的自信觉得自己的超能力一定能生效,就这么夸下海口了,随即就打开了那本《悲惨世界》。
“雨果大作家,您能出来一下,讨论讨论您那浪漫的悲剧是怎么创作的吗?”“如果是你,当然能,一个把我的《悲惨世界》翻来覆去都翻到如此残旧的文学爱好者想和我讨论文学,怎么能不出来呢?”一位鹰形的鼻子,头上的白发和下巴的胡须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圈,颧骨稍微有点突出,这种形象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那就是雨果大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