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声曼声吟唱的嗓音从桃林深处悠悠飘来。
歌声慢慢飘近,歌声的主人亦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
平遥幽幽地看着慢歌而行的童勇,听着语调怪异的歌声,不免觉得有些滑稽。像童勇这般刚毅的武人,根本不适合唱这般婉转的歌曲。
童勇尴尬地停下歌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让步夫人见笑了!”
平遥讥诮地笑了笑,神情温柔,眸光却如寒潭般幽深冷逸,“此番该不是巧遇吧?童大人有事不妨直说。”
“三王府的建筑以宏伟大气为主,却种满了柔美的桃花,步夫人可知道缘由?”
“大约某个对三殿下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喜欢吧。”
“步夫人果然聪慧,难怪殿下总说夫人心思玲珑。”童勇赞道。看着眼前幽静清雅的素衣女子,他竟忍不住感到脊背发凉,他不明白,明明那么轻灵温润的人,为何偏偏让人觉得冷得心寒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种桃树,要么是喜欢桃花,要么是为了辟邪,再者就是为了它的果子。显然,后两者不太符合三殿下的脾性,而三殿下这般高贵霸气之人亦不太可能喜欢桃花,那答案自然就出来了。”
童勇道:“步夫人可愿听童勇讲个故事?”
平遥嗤笑道:“童大人此番前来,不就是来讲故事的吗?请讲吧。”
“三王府种满桃花乃是因为一名女子——怡萍姑娘,怡萍姑娘与殿下一同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等着殿下弱冠后,便可请皇上赐婚。只是后来,不知道哪儿来了个道士,说怡萍姑娘贵不可言,有国母之相,此话传入了皇上耳中,一纸诏书,怡萍姑娘便入宫为妃了。从此以后,殿下便不再多看任何女子一眼。步夫人也应该看出来了,王府女眷极少,殿下身边连个侍妾也没有。”
平遥无趣地撇撇嘴,“这个故事真够恶俗的!”
童勇本以为平遥听了萧敬之的往事,即便不痛哭流涕,也应该有些伤感,没想到她竟说出这种话,当下心中便有些不快。
平遥未注意到童勇的神色,闲闲地问道:“然后呢?然后你要跟我说什么?”
童勇愤慨道:“想必夫人也感受到了,殿下待夫人很是不同,童勇却不知为何夫人对殿下的情谊如此冷漠忽视?”
“你既然称我一声夫人,就该知道我已经嫁了人!”平遥清雅的神情倏然转冷,幽静的目光却如同一把灼灼利箭,直直射向童勇。
“殿下哪一点比不上歩公子?”在童勇心中,萧敬之一直是他崇敬的主人,他实在看不惯这三个陌生来客对殿下轻侮傲慢的态度。
“你应该问,论相貌、论才智、论气度、论武功,他那里比得上我丈夫?若说是身份地位的话,萧敬之不过是凑巧生在皇家,有一个皇帝老子,这并不是他的能耐!”
童勇竟被她堵得一时无语。
“按你的性格,是不会跑来和我说这些的。是萧敬之叫你来的吧?那你就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顺便再添上一句,我不是他能觊觎的,他配不上我!”平遥冷笑一声,无视童勇愤恨的神情,转身负手而去。
她本不想采用这种激烈、伤人的手法拒绝萧敬之,但这个人几乎从相遇的一开始便在算计他们,用卑劣的手段将她圈养在王府。权谋斗争,可以使手段,但对待感情、人心,她最厌恶痛恨的便是阴谋欺骗,这触犯了她的底线!
对于慕容天那种深陷情殇之人,一点小小的影射就能将他彻底激怒。同样,对待平遥这种绝望得连血脉亲情都放弃的人,蔑视感情和人心,也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拜别童勇后,平遥又在三王府闲逛了一会,方回到自己房中。
一掀开珠帘,便见到一抹颀长的墨色身影负手立在床头,静静凝望着窗外明朗的晴空,唯美得如同一幅古老的画卷。
歩非平素和平遥一样,性喜白衣,如今忽然换上一身墨色长衫,褪去了几分温柔闲散的气韵,反倒多了几分冷厉沉稳。见平遥回到屋内,他微微一笑,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去哪儿了?”
“随便逛逛,你呢,穿成这样做什么?”
“不想穿夜行衣,所以换了一身墨色长衫。”
平遥反手抱着歩非,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问道:“你打算今晚动手?有几成把握?”
“我查过了,血灵果收在祁国皇宫的藏宝阁内,由祁国皇帝的禁卫军把守,没有皇帝的手谕,即便是萧敬之也进不去。但祁国藏宝阁是天下至宝的收藏地,机关遍布、守卫森严,所以,最多只有五成把握。”
平遥惊道:“只有五成?以你我的修为,连摄魂阵都闯得了,难道还过不了一个藏宝阁吗?”
“你莫小瞧了这藏宝阁,几乎全天下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都收集在这儿啦!相传,祁国的开国皇帝十分喜爱收集珍奇异宝,建国后便在皇宫内建了一座藏宝阁,以收藏宝物。经过数百年光阴的积累,藏宝阁中收藏的奇珍异宝可谓天下之最。试想,这藏宝阁里的珍品件件价值连城,普天之下有多少人觊觎?若是守卫不严,岂不是老早就被偷光了?所以说,祁国的机关学也可谓是天下之最!这数百年来,藏宝阁失窃之物屈指可数,为世人所知的,就只有星月匙、水晶棺两件。”
“星月匙?开启安国宝藏的钥匙竟是来自北朝祁国?”
歩非点点头,“星月匙确实存在,但传说中安国的宝藏嘛……应该只是谣传吧!”
“不,不是谣传,安国的宝藏确实存在!”平遥笃定道,“从安国建国之初起,每代国主的继位大典,都会将一批财宝收入宝库,只有历代安王知晓宝藏埋藏地点,并且收着开启宝藏之门的星月匙,代代相传。只是传到我王兄这代断了,我父王的死因蹊跷,可能还未来得及将宝藏埋藏地点和星月匙传于我王兄,便归天了。兴兵需要极大一笔财富,我曾派人查探过宝藏的下落,可惜一直未有结果。”
歩非挑挑眉,笑道:“兰影宫号称全天下最强大的情报收集组织,关于安国宝藏这么重要的事,一定早就调查过,难道没有相关的卷宗记载吗?”
平遥撅撅嘴,抱怨道:“关于二十年前安国宗室的卷宗师父都不让我调,不知道是什么古怪原因。”
“看来,你这少宫主当得也不怎么风光嘛,调个卷宗都不让!易老前辈既然不让你调,那必然是二十年前,安王室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一定与你有关。难道你都不好奇吗?”
“好奇啊,我用过各种方法偷那些卷宗,都没有成功,你当我师父那一百二十年是白活的啊?”平遥白歩非一眼,沮丧地叹道:“而且,我有比好奇卷宗更重要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