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奇得凑近一看,一手捏在手中来回看着,忽然竟如长了腿一般滚落进了旁边的雾林中。
只是还未等她反映过来,黑白无常两人一把将宁坆坆提着护在了身后,脸色凝重,黑无常道:“小坆坆,守在这里不准动!”
坆坆点头答应,黑白无常二人便冲着那鱼目珠子的方向追去。
宁坆坆颇有些无聊,却又答应等黑白无常回来,此时她叼着一片树叶侧躺在少年郎的身边,闲闲得晃着一只腿。
未换那身外粉内浅的衣裳,外搭紫色花纹的罗裙在空中摇曳,因为打斗让纱裙有些破烂不堪,倒是额间的那朵彼岸花还未擦拭,眉目间熠熠光辉,秀丽的小鼻子正一怂一怂得,煞是可爱。
“你这样的道行怎得如此不自知,不是自投罗网吗?”小丫头微微倾头闲聊道,又将口中的叶子吐掉,鄙视道:“你瞧,连我都打不过,何必呢!”
“为了她,自然是甘之如饴!是我负了她!”
她一个翻身,突得来了兴趣,翘起小腿,与那少年郎相对,躺在树干上从树上,好奇地说道:“不如你与我讲讲她吧!地府的小鬼的故事倒是时时听,恶鬼的倒是少得很。”
地府的许多小鬼都留在鬼城中刻一木制牌面,记有:姓谁命谁,短短生平事迹,和重要的事,或未完成的事;小鬼的故事或是时间太过久远,自己也记不清在人间的事了,宁坆坆时常听到一半,却没了后续,心里更是好奇的紧。
少年郎也不在意一个个娃娃的说,思绪飞远,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这一切被宁坆坆看在眼里,血色与黑暗相融合,晶莹剔透的肌肤散发异常的光,却也她不觉得异常,慢慢交织于一处融入地府的黑夜中,白青色的长袍被下端被血色掩盖,黑发凌乱,如玉透明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直至血淋淋的双眸。
少年郎突得哽咽的开口,道:“这双眼睛,便是我与她的开始,还有这身皮囊...我恨也爱...”
“上京高中是所有读书人的期望,可年年未中,便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我虽二十有四,却家徒四壁,一平如洗,更成为别人被欺凌的对象;可遇见她时,她偏偏夸我眼睛生得如水晶般剔透,如人间三月逢春,夸我这皮囊生得好看,堪比那人间谪仙,夸我一身文采,定能金榜题名。”
宁坆坆点头,似又懵懂,如此也算人间佳话,一段良缘,“那可是她负了你?”
少年郎摇头,缄口不语,跪倒在地,手中束缚的铁链摩擦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原本就微微勾着的身子彻底没了力量的支撑,佝偻得缩成一团。
见他未继续说,她好奇地紧,“那可是因为你......”
还未等她问完,远处林中阵叶吹起发出的“嗖嗖嗖”的风声,一道鬼魅身影飞来,走近一看竟是白无常,满身滚落的枯叶,招魂旗也斜扛在肩头,他的高帽也塌了下去,让他显得狼狈异常。
白无常黑着脸,道:“被掳到土匪窝的小郎君,白嫩嫩,眉清目秀的,定然被人倾慕!这也没什么,没曾想还是盘踞在那山中的小妖,得了道却在此时落地个魂飞魄散。”
宁坆坆瞬间就提起了兴趣,“老白,你是说他被那小妖掳到土匪窝了,然后...被强占了?”
白无常一手敲着她的小脑袋,打住她的幻想,假装恼怒道:“都谁教得?你这小脑袋都装了什么?!”
“那土匪窝的寨子位于村上的长泽山脉下,山中多洞穴且形成一片天然钟乳石风景,因被百姓认为仙人的居住的洞府,故唤作长泽以保代代福泽;却没想成为了土匪窝的居住地,让其长期盘踞于此壮大;而这土匪窝的寨主是个貌美年轻的姑娘,偏偏非要时常挑衅村落,被当地的村名视为祸害!”
“不准你如此说她,虽为土匪时常挑衅百姓,可她们却从未伤及他人性命!”少年郎有些激动,道:“天灾时,是她解救了村中百余人;匪寇侵犯时,也是她带人来将村中人护下;即使人人都唤她妖孽!”
“可村中百余人都因她而死!”
少年郎满目苍白,猖狂邪魅的大笑,“世间都容不下她,也容不下我,所以我替她杀了他们!”
白无常将她一脚放倒,那少年郎疼痛不已,匍匐着突得拉扯着宁坆坆的衣裳,满眼血泪,似有眼前人如旧,眼弯如月,呆呆地望向一处又似是祈求着,“她不是妖......”
见少年郎要靠在岩石旁,她心生怜悯好心想扶上一把,却被他双手推开踉跄倒地。
白无常眼疾手快地接住她,骂咧咧地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小坆坆离远点!”,又将宁坆坆护在身后,一手反抓着铁链,将他翻身按倒在地,讽刺道:“如今你似鬼似妖,这十八酷刑必要受着,现在来别春伤秋,如此假模样倒也是虚伪的紧。”
那少年郎一听,反倒不挣扎了,被白无常一路拖行。
“老白,我也想去忘川瞧上一瞧。”
忘川是众鬼被关押的必经之路,入了鬼城,便有三条支路,一条是通往审判的冥王殿,第二条是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的轮回界,第三条便是到十八层的地狱路,而忘川便将三处贯穿。
每只鬼不能前世过往这一世的经历都会在忘川水中显现,水中倒影变换,一步一生景,便是他们心中最不能忘怀的,若放下便得轮回,若执念一生便是这地狱的无望之界。
白无常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这地府恶鬼一生他瞧得多了,也不觉得他有甚可看的,倒也没阻止。
她随着白无常一路而去,忘川河水时而汹涌,时而平静,河中血黄色的河水倒影出那少年郎的前世的回忆。
“那破落皮又回来啦”一群孩童围绕着一青衣的男子蹦蹦跳跳的唱着,“破落皮穷叮当,走仕途变凤凰,三入乡试三落榜,破落皮生得俏,土匪娘子送嫁妆,躺在身下被压床,破落皮...”
此时他被长泽山的土匪绑了半年后回来到村里,没曾想尽是被人如此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