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佳穿上暗红色长裙走到街上时,周围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对于这偏远之地的人来说,如此装扮实在太过另类,且不说肩头还站着一只黑色怪鸟。
这件长裙就像是特意为她量身定做一般,其材质更是特殊,轻如薄纱且又异常柔韧。
最关键是整件长裙完全找不到一丝衔接痕迹,俨然是一个整体,就连秦佳也不知道这是如何做成。
此时她的心中很是不安,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她前行,而她却不愿意主动反抗。
更可怕的是她对这件长裙极为喜欢,甚至喜欢到不愿意再去穿男装…
“姐姐、姐姐,你真好看,我可以亲亲你吗?”
一个小女孩挣脱母亲的拉扯,走到秦佳面前,拉着她的裙摆问道。
夕阳斜斜地照在女孩脸上,为其平添几分天真。
“可以亲亲、可以亲亲”八哥欢快叫道。
“可以。”
秦佳莞尔一笑蹲下身子,让女孩亲了一下她的侧脸。
“孩童顽劣,奴家给小娘子赔罪。”女孩母亲带着惧怕站在一旁,急忙开口赔罪。
听别人叫她小娘子,心里实在别扭得慌,却又发作不得。
“无妨。”
秦佳刚一起身,天空突然暗下,竟是毫无征兆,黑得如此彻底。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黑了?”
“天狗食日,这是天狗食日!”
“天现异相,怕是大难将至啊,我们该怎么办!”
“……”
一时间惊声四起。
“娘亲,你在哪?莲儿害怕。”
“在这,娘亲在这,莲儿别怕。”
母亲凭借独有的感应,快步将六尺开外的小女孩抱在怀中。
不待他人提醒,店内的人们纷纷将油灯点燃,有人更是直接点起了火把。
“会不会是有什么妖怪作祟?”
“对对对,定是有妖怪混进来了,咱们赶紧躲起来!”
看着行人仓皇而逃,秦佳开口道:“大家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恢复原状。”
在她想来这应该是日全食,只是黑得太过突兀而已。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她的话,毕竟她这一身另类装扮本就令人怀疑。
片刻过后天空放亮,人们这才心有余悸的走到街上。
“死、死人拉!”一声惊呼牵动起众人紧绷的心弦。
“这里也有!”
“这家人也死了!”
“......”
集市的街道本就不长,站在街头大吼一句街尾也能听到。
慌忙查看之下,发现有好几家店铺内死了人。
死状基本相似,皆被疑是利爪抓破喉咙而亡。
“妖怪!定是妖怪杀人,大家赶紧抄家伙,跟这些妖怪拼了!”
当死亡真正来临时,人们在惧怕的同时还会多上一些歇斯底里。
恐惧反而激发了众人的愤怒与血性。
“对,跟妖怪拼了!”
人们纷纷拿起菜刀、棍棒,聚集在一起互相壮胆,大声嚷嚷着要和妖怪拼命,却根本没有见到妖怪的影踪。
莫非真有妖怪隐藏在人群中?
秦佳如此想着,闭目凝神念动咒语:
天地日月,照化吾身。
吾之通灵,九窍光明。
开了天眼后扫视众人,并没有发现妖怪的身影。
这便大声说道:“都安静一下听我说,这里没有妖怪,是有人趁乱作案。”
“你怎么知道没有妖怪?没准你就是妖怪,大家赶紧把她围起来,不要让她跑了。”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精瘦男子指责秦佳,并说动周围的人将她团团围住。
人们逐渐向她靠近,看样子随时可能对她出手。
待得精瘦男子靠近一些,秦佳忽然从他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原来是你!大家小心,他就是杀人凶手!”
按理说对方身上的血腥味也有可能是查看死者时沾染上的,可对方如此急着掩盖真相,定然是心里有鬼。
听秦佳这么一说,人们又赶紧与精瘦男子保持距离,一时间不知该相信谁才好。
“别听她的,你们看她这身古怪装扮,一看就不是这里的人。”
见人们相信了几分,精瘦男子继续说道:“而且她刚一来这里就出了人命,就算不是妖怪也是歹人,大家别被她蛊惑,一起除了这妖孽。”
在他的鼓动下,众人跃跃欲试,想要出手却又有所顾虑。
或许是在想:如果对方真是妖怪,那他们这些人未必是其对手,盲目出手还会激怒对方。
如果对方不是妖怪,无故杀人在大唐可是死罪。
见众人犹豫不决,精瘦男子夺下旁人手中的菜刀砍向秦佳,被她侧身躲过。
“住手!”
莫老带着两名身穿差服的小吏赶来,拨开人群走到秦佳面前。
关心道:“小师祖无碍吧?”
“无碍!你们来得正好,此人便是凶手,赶紧将他拿下。”
莫老在出门叫住小吏时,已经向他们说明了秦佳的天师身份。
道士在大唐本就拥有特殊地位,能称为天师的道士更是非比寻常。
所以秦佳刚一开口,两名小吏便立即出手拿人,没有丝毫犹豫。
岂知对方竟是个练家子,反伤两人后纵身一跃,想要从屋顶逃走。
“祭法器!”
莫老立即取出法器,终究是慢了一步,射伤对方后让他给逃了。
一声特殊的口哨响起,同一时间又有几名男子跃上房顶逃走,一个也没能留住。
这时莫老高声责备道:“你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天师不敬!”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地请求道:“天师恕罪!”
“无妨!你等也只是受了蛊惑而已,都起来吧。”
其实秦佳对这些人的行为还算满意,在如此情况下且能克制住没有出手,这对于乡、里小民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
“耆老来了,大家让一让。”
“天师大人在哪,天师大人在哪?”
一名鹤发老者颤巍着走来,见到莫老后揖长礼道:“老朽拜见天师。”
莫老纠正道:“认错人了老头,这位才是我家天师。”
“这...天师竟是如此年轻,老朽有眼无珠,还望天师勿怪。”
秦佳回礼道:“耆老不必如此。”
经过莫老之前的讲解,她知道乡里的最高掌权者便称“耆老”。
她本无官职在身,按理说一乡之长大可不必如此谦卑,关键便在于“天师”在大唐的特殊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