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缓缓转醒,却只感觉头疼欲裂,脑中像有千万只小虫在啃噬,心中更是疼痛到喘不过气来,仿佛呼吸是让自己与死亡接近的一种行为。
“我这是怎么了?”舒琅不禁问着自己。
“你只是历劫结束了而已……”随着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周围的一切也亮堂起来,又是莲花池!
而自己和戾野正躺在一片荷叶中间,比起自己的心疼,一旁的戾野就像是被鞭打过一般,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次青一块紫一块,而戾野还皱着眉头像是在做一场无休止的噩梦,没有丝毫转醒的样子。
“戾野?戾野?”看着戾野痛苦的样子,舒琅忍不住轻轻拍打他的脸庞试图将戾野唤醒。
“快醒醒,我们历练结束了!你不想要百魂生,不想救你母亲了吗?”或许是母亲的字眼刺激到戾野,竟也慢悠悠睁开眼睛。
“舒琅?我们这是……回来了吗?”戾野指的回来,是回到西方。
“对,我们历练已经结束了~”说到这,舒琅也由衷的为戾野感到高兴,这就说明,可以拿到百魂生,可以救他母亲了~
两人正高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某个角落里,一位蓝衣男子,看着舒琅微笑,自己也不由得跟着开心起来,皮肤雪白,乌木般的黑瞳,高挺的鼻子,半扎半披的如墨般的头发,这不正是在春猎行宫外树林里永安遇到的那人吗!!
“回来了就好……”
“可是她不记得你了。”不知何时男子身后多出一娇俏的童子,正是佛祖座下金童玉女中的金童!
“无碍,是我回来迟了,以后,谁也伤不了她半分!”说这话时,那人衣袖中的拳头也不由得更加握紧了几分……
金童却也只是淡淡看向那人,眼神忽暗忽明,让人参不透。
“舒琅!我们是不是可以拿到百魂生,可以救母亲了~”戾野的身体十分虚弱,可还是强忍着一脸兴奋的问着,语气中尽是激动,颤抖的声音也是让人心疼。
“没错,你们可以拿走百魂生了,就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胆量去拿。”佛祖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听的人一头雾水,“为何不敢?”舒琅朝着远方问道,却没有人回答,但她知道佛祖一直都在看着他们,就像师父的山河镜一样……
“算了,戾野,我先带你下去吧……”扶起勉勉强强才能站起的戾野脚尖轻点离开莲花池。
“为什么同是历练,我却只是心悸,可你却会受这么重的伤?”比起初见戾野时伤,现在的伤也不算轻……“那是因为人生八苦,你们所分到的苦各不同,自然状态不同。”两人抬头,只见金童带着一位蓝衣男子,缓缓走来,刚刚的话,则是出自金童口中。
“这是我大师兄,也是佛祖座下第一位弟子,前不久刚闭关出来,此次就由大师兄来带你们去取百魂生!”说完向着大师兄行了礼就倏地不见了。
“不知……该如何称呼?”或许是因为金童介绍了身份,或许是由他带自己去取百魂生,戾野看向大师兄的眼神极为诚恳,舒琅却是皱着眉头,眼前的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叫鹤落,你的伤来自于人间的历练,将此药吃下会好些。”鹤落只是淡淡的对戾野说着,全身上下都透露出疏远的感觉。
“你所经历的苦无药可治,只能自己悟……”转身面对舒琅时,鹤落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
说完就轻点舒琅的额头,而舒琅,也不自觉闭上了眼睛,人间回忆在脑海中不断闪回,出生,落水,被救,春猎,花朝节,大婚,跳崖,一桩桩一件件都无时无刻不刺激着舒琅的神经,再睁眼时,却已是泪眼朦胧,她看不清脑海中每个人的样子,却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的情绪,撕心裂肺的痛!
“原来我在人间经历了这么多……”舒琅看向自己的双手微微颤抖,“按例,回忆完毕后记忆会消失,只有感觉情绪会留住……”若是可以,鹤落是多么想将舒琅在人间的一切全部删掉,只留下那个无忧无虑的丫头,只见鹤落大手一挥,两人均是一愣,“原来我在人间活的那么悲催,就算不记得,这感觉却是无比真实……”
戾野吃了药丸也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我倒还好,收获了一切东西……”戾野再问,舒琅却只是笑笑不答。
“走吧,该去取百魂生了。”
“为什么百魂生会放在这种地方?”舒琅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往戾野身后索,眼前满是血腥气,关押着的全是罪大恶极之人,大多永世不得超生,模样之惨烈更是让舒琅不禁干呕起来,莫说舒琅一女子,就连戾野也是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逼迫着自己往前走。
“这是地狱中最苦,最黑暗的无间地狱,阿鼻地狱。”鹤落看向舒琅的心疼溢于言表,好在两人看着眼前的景象自顾不暇,也没有在意到他的眼神,他是多么想让舒琅退回去,可这丫头,又怎么会呢?
“原来天堂,也会有比魔界更加黑暗的地狱……”三人不再言语,很快便来到了放置百魂生的地方,拿了药不做停留逃也似的离开,再次回到莲花池的舒琅早已面色惨白,看着鹤落递过来的丝帕,舒琅不禁苦笑,“总感觉在哪见过你,却想不起来了……”鹤落听见这话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却只得平静的笑着,他答应了师尊,暂时不将一切告知舒琅,否则……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也没有?”戾野小心翼翼的将装有百魂生的瓶子打开,念起咒语却是什么都没有,这一切都让戾野处于崩溃的边缘。
“百魂生只能将完整的魂魄收集重塑人形,可我前日听去往魔界的小徒说,空雯夫人被抽出魂魄,鞭魂!”是要有多大的怨恨,才会连魂魄都不放过……
“是谁!到底是谁要这样对我母亲!!”听到鞭魂二字的戾野直接奔溃到挤不出一滴眼泪,可眼中熊熊的怒火却遮盖不住,鹤落没再说话,只是望着戾野,“原来我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大人,竟是如此若不下她……”
从欣喜激动到奔溃趋于平静,这一切之快速让舒琅感到震惊,或许戾野早已经明白,哭,什么也解决不了吧……
“我只是想和母亲快快乐乐平静的生活在一起,都不被允许,既然他戾王不仁,便不能怪我戾野不义……”即便戾野并没有指出自己要干什么,可舒琅知道,她二人终归是要分别了……
“谢谢你的手帕……”舒琅上前乖巧的笑着将之前鹤落递给自己的手帕还回,“我想我们应该还会再见~”舒琅温柔的说着,她总感觉,自己与这个鹤落,在冥冥之中有着千万缕的关系。
“琅儿!!”等苏九白赶来时,戾野已经从西方出发准备回往魔族,而舒琅却不知道去往何处,看见舒琅身边的鹤落,苏九白不由得心中一紧,如果自己没算错,在人间将永安催眠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琅儿过来,不要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这西方也是狡猾,竟然将自己困于阵法之中,若不是青炎,自己或许还不能这么快出现……
“师父~鹤落不是不熟悉的人,鹤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正惆怅之际,苏九白的出现让舒琅开心不已,却也不赞同苏九白的言论,即便是知道师父是为了自己好……
“和师父回家……”即便面对独自跑出山的舒琅气愤不已,可当看见舒琅那一瞬间,听到舒琅叫自己师父那一刻,苏九白就知道,自己所气愤的,不过是未能将舒琅保护好而已。
也不由得放轻了声音,“琅儿,一切都结束了,和师父回家吧……”舒琅也不再调皮的笑着,只是用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看着苏九白,重重的点头应道,是啊,她要回家了,她想师父了!
不再给鹤落说话的机会,苏九白拉起舒琅就走,像是生怕被抢去一样,而舒琅也只得急匆匆的向鹤落挥了挥手,反正她相信他们以后一定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