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你他X的懂不懂规矩?”大胡子又在那里骂。
“我……我……”
艾克发现这时所有的犯人都站了起来,身子紧紧地贴着墙,除了大胡子以外,他一个人还是在那个角落高高地坐着,瞪着艾克。再一看施米特已经手拿着一块抹布,弯着身子,几乎是跪在地上,在地板上长长地来回擦着地,那个姿势是把自己当成了一块墩布。
“快点,新来的都要擦地。”施米特把一块抹布丢给艾克。
艾克接过来那块抹布,学着施米特的样子爬在地板上来来回回地拖着,他看上去比施米特还要卖力,一边拖一边想着自己在医学院时上课的头一天认识女友的情景,想着她的头发,回忆着一股只有少女怀春时才有的清香。终于擦完了,所有的犯人都恢复了原样,排成六排整整齐齐地坐在那里,由大胡子手下的一个叫大死孩子的打手带头,在那里背诵《监规所则》,好像那上面的内容都是用拉丁文写的,艾克竟然一个字也听不懂,只是机械地在那里跟着朗诵,同时嘴里无声地几乎看不见地嚼着一小块施米特偷塞给他的列巴。
背诵的过程进行了约么有一个半小时,牢门突然打开了,外面传来狱警的吼声:
“艾克,出来!”
已经学会了牢中规矩的艾克抱着头,弯着腰从牢门里出来,楼道里站着一个胖大的狱警,后来才知道他叫格斯莫夫,是专管这片几个牢号的监管,当下在格斯莫夫的押送下顺着楼道朝外面走去,在那里有一个楼梯口,步行了三节楼梯来到了楼上,进入了一间灰色的约么有十五平方米的屋子。屋内摆着一张固定在水泥地上的铁桌,一张铁椅也与桌子联为一体。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白发男子,在他的身边是一个金发刀脸的女人。格斯莫夫把艾克带到椅子跟前,让他坐下,又把椅子的一个开到一边的铁棍拉过来横在了艾克的上半身上,咔哒一声锁住,这样艾克就给那根锁棍紧紧地固定住,再不可能因为激动而暴起伤作。然后,格斯莫夫便走了出去。外面还有几个保安警在那里站岗,听着审讯室里的动静,随时准备冲进来把不守规矩的犯人给制服。艾克表现得相当平和冷静,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自己马上就可以说明他们是抓错了人,自己与杀人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们可以放心地把他开释了。
“我叫钱伯斯,是你这个案子的起诉官。”白发男子说,“这位是维奇小姐,是我的书记员。现在,我们开始吧。”
“开始?”
“是的,现在你已经被正式逮捕,进入了起诉阶段,作为一个必要程序的一部分,我必须先对你进行讯问,理清所有的案情,为最后的法庭起诉做准备。”
“起诉官先生,我是冤枉的。”
“所有的犯人都会这样说。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可是我并没有杀人,不可能杀人,最最最不可能的就是杀死我的女友。”
“我手里现在有所有的这个案件的证据,每一个证据单独拿出来都足以定你的罪。”
“假的,都是假的。”
“你在案发头一天晚上入住酒店的登记表,上面有你的亲笔签名。”
“假的。”
“我们已经进行了笔迹验证,根据公证员的证言,那就是你的签名,不是伪造。还有,我这里有你当时带女友入住的录相,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没有……那是PS的照片,是伪造的录相。”
“有罗果大酒店大堂经理的证词,你又有何话说?”
“他在撒谎。”
“有你在房间掐死女友的特写,有所有法医的证言,对这个,你不否认吧?”
“我……”
艾克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他历历在目地忆起了那天在罗果酒店1398房间发生的情形,当时他确实就坐在梦夕的尸体旁,自己身子就那样歪歪地靠向她,自己的双手确实就放在了她的雪白的脖颈上,那紫色的手印虽然不是自己所留下,然而自己却以一种无法解释的心理非要把自己的手按上去,与那个手印完全重合。
“据法医鉴定的结果,梦夕小姐脖颈处所留下的掐痕也与你的掌形百分之百吻合,甚至,在她脖颈处所留下来的DNA也最后被确证就是你本人的DNA,对此,你又如何解释?”
“这是阴谋,一个阴谋……”
“你说阴谋,我注意到先前在保安局预审之时你也一再宣称这是一个阴谋,那么好吧,你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为什么你说是一个阴谋,那幕后的主使又是谁?为什么那个人要搞这样的一个圈套一个阴谋,为什么他一定要陷害你,置你于死地,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
“他……幕后主使……他是想……”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阴谋制造者,他处心积虑把你的女友带到了罗果大酒店,与她开了一间总统套房,在那里与她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晚上,所有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杀死,然后引着你前来,把你的手放到女友的脖子上,再叫来保安警将你抓了一个杀人现行,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要知道他如果实施这样的计划,就必须不能在酒店留下任何的记录,包括登记表上的签字,包括大堂、电梯、楼道里的任何视频,同时还要伪造你的签名你的录相你的视频,按照现在的科学技术要做到这一点几乎不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最关键的问题是:他如此大动干戈不计成本不惜代价不顾后果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明白。”
“除非你能向我们证明在你的生活里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人,这人是你的情敌,是你们家的世仇,与你有着情感的纠葛,或者经济纠纷,要不然就是你们上一辈的恩怨,是你们家族的一个仇家,这个人现在为了复仇而找到了你,处心积虑要把你害死,将你扯入一场血案之中。同时,这个人又必须有花不完的钱,有别人无法掌握的电脑科技,有一种隐身之术,有控制人的思想与行为的超人能力,只有这样,才能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请问,有这样的人吗?”
“没有。我是说……我想不起来……”
“你当然想不起来,因为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你所宣称的阴谋,唯一的阴谋就是你自己,你就是这场阴谋的策划者与实施者。现在我要搞清楚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干,背后的深层次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动机?”
“从表面上看你是与女友在一夜之后发生情变,或者发生了鸡毛蒜皮的争吵,失控之下,你把女友掐死,整个案子就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激情杀人,或者叫过失杀人。但是我现在不这样看。我认为这里面确实有一上阴谋,一个绝大的令人震惊的阴谋,这个阴谋的主角就是你。”
“我……阴谋?”
“你知道在伊维尔大陆之上有三个王国,分别由三个家族统治着,那就是南方的萨林斯王国,北方的乌斯蛮王国,还有咱们这里的特里尔王国,这三个王国的王室不用说了,即使是臣民也都多多少少有着本族的血统,至少跟本族的正宗血统有着某种联系,但是,我们通过生物样本检测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想知道吗?”
“想。”
“结果我们发现你根本就不是特里尔人,也就是说,在你身上,连一滴特里尔族的血也没有。紧接着,我们就进一步进行研究,为什么?我们是想看一看既然你不是特里尔人,那么,会不会你来自其他家族。结果,我们有了一个更不可思议的发现:你既不是萨林斯人,也不是乌斯蛮人,换句话说,你不是这三大家族的任何一家的人。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你到底是谁呢?”
“我……我是……”
“在多少年以前,伊维尔大陆上还生活着一个家族,也就是说,那时候的伊维尔不是被三大家族统治着,除了前面所说,还有一个神秘的家族在这块大陆上生活,它,就是达克尼家族,或者,叫暗黑家族。”
“暗黑家族?”
“与前面所说的三个家族不一样,那三家都各统治着一块地盘,建有一个王国,这个达克尼家族在远古时经过一场战争,领土被瓜分,王族被毁灭,于是,整个达克尼家族就转入了地下,变成了一个神秘的隐身之族,他们居无定所,也许生活在深山老林,也许生活在茫茫草原,更有时候,竟然在通嘎斯荒漠中苦苦挣扎。他们的心在流血,极度的仇恨使他们变得更加机敏,更加可怕。再后来他们竟然慢慢地渗透到了三大王国之中,隐于市井,潜入王宫,样貌也变得与当地人没有什么区别。一句话,他们变成了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存在。他们的目的就是毒害对手,暗杀仇人,向那三个王族讨还血债,报那八百年以前的血海深仇。正因如此,三大家族都视达克尼为世上最恐怖的组织,必欲除之而后快,可以说达克尼不除,每一个王国都再无宁日,每一个国王都胆战心惊。为此三国进行过多次协商,缔结了多少合作条约,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虽然三国矛盾重重,但在这一点上却达成了一致,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彻底铲除暗黑家族,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们现在认为,你就是达克尼家族的人,而且,是其中的重要人物。”
“我……?”
“你的女友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你就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