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洗尘宴设在了三日后,特许官员携子女一同参加,女皇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三天里,伽罗南玖派出紫衣和绯衣,大张旗鼓的去接南王夫回府
就是为了让京城里的这些人知道,她的南王夫依然还是虞宛初,不会因为她的失踪而有所改变
她已然让他受了委屈,怎么还好让他继续委屈下去
曾经她以为只要她将他置身事外,他便会安然无恙
却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虞宛初没有错,可他占着南王夫的位置就已然是错,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
洗尘宴说白了就是论功行赏的媒介,但她没想到皇姐还是重提了禄郡王世子云汀歌,一心想着让云汀歌成为南王夫
伽罗南玖也烦了这样小心翼翼的反复试探“本王体内寒气过剩,加之心脉受损,未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也未可知,云世子身份尊贵,皇姐若是看重,让他入宫伴驾不是更好吗?”
压制生死蛊的千年寒气终究是伤了她的身体,短命到不至于,但还是留下了后遗症
伽罗南玖的话一出,顿时让一部分人的眼睛转向了女皇,一个短命的王爷和正值壮年的女皇相比,到底是女皇的诱惑更大一些
女皇一时间也是又气又急,恼怒伽罗南玖怎么会这么直接的将如此隐秘的话脱口而出,只是最让她忧心的还是伽罗南玖的身体
“既如此,云世子可有中意的人选,朕可做主为你赐婚”
她竟不知,原来伽罗南玖的身体已经羸弱到了如此地步
云汀歌瞬间羞红了脸,眼睛微微看向伽罗南玖,中意的是谁,溢于言表
伽罗南玖自然也察觉到了云汀歌的目光,动作流畅的站起身微微向女皇躬身“皇姐,身体尚未恢复,略微有些醉了,先出去醒醒酒,对于这一次的论功行赏,本王只有一个要求,虞晴之子虞宛初,永远都是南王府唯一的南王夫,生同寝,死同穴”
一生一世一双人,前世未能做到的,今生她愿意为他放弃三夫四侍,片片情丝皆为他
弱水三千,她只取一瓢饮
女皇面色沉郁的看着伽罗南玖衣带翩芊的踏出殿门,半白的发,终究是灼了她的眼,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伽罗南玖,然而她认为的好,反而没有护的住她“准”
罢了,往后她不拘着她便好了,难不成真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嘛,不喜就不喜吧,总归还有她护着
云汀歌她竟不知,原来伽罗南玖的身体已经羸弱到了如此地步就此歇了心思,年少的欢喜,本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如今看来,不过是襄王有梦,神女无情“禀女皇,汀歌暂无中意之人,可否等汀歌找到了,再来求女皇赐婚”
“可以”女皇巴不得他如此识相,若是他巴着伽罗南玖不放,她还得费点心思
这边伽罗南玖四处溜达,眼尖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只见那身影提着木桶摇摇晃晃的往木盆里面加水,入秋的井水已有些冰凉,那人却丝毫不觉,佝偻着身子,木然的用木棒捶着衣服,垂下的头发,已染上灰白
落尘只觉得头顶投下一片阴影,疑惑的抬头去看,下一瞬如惊弓之鸟一般垂下了头,起身便想离开
“落尘”伽罗南玖出口唤道
落尘抬起的脚步终究还是定了下来,木然的眼底划过淡淡的伤痛,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埋怨,可他也无法对她有恨
伽罗南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怨他,前世已然翻篇,这样一个清贵无双的男子,落得如今的地步,他也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良人,错付了终身而已
看到如今这个如同行尸走肉的落尘,她没有办法再去将一切责任推到他一个人的身上
“本王送你出宫可好”
就这样吧,她放过他,也放过她自己,前世的执念,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落尘失神的看着伽罗南玖,眼泪不期然的滑落
“你不愿?”
落尘摇头,抬起满目仓颉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手无奈的摇了摇
伽罗南玖猛的上前捏起落尘的下巴,微张的嘴里,仅有半截舌头,又如何说的了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这一瞬间,那些苦的、难的、痛的好像都不重要了,再难又如何难的过他,家破人亡,名声尽毁,受人奴役,甚至这辈子都开不了口说出话
手划过落尘斑驳的发上,心里叹息,他也不过二十出头而已,却已然有了三十岁的苍老,岁月待他没有半分仁慈
便是他有罪,也还够了
“卫奇已死,你也无亲人在世,本王准你落发为僧,青灯古佛,了此余生可好”
落尘泪流满面的双膝跪地,虔诚的给伽罗南玖磕了三个头
他以为他这辈子便注定老死宫中,未想到那个他背叛的人,会网开一面救他逃离苦海,他该感激的
往后余生,他会日日诵经,只为她积德累善,为她祈愿安康,以报她一场不计前嫌,还他余生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