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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势要之门

杏榜发榜之后,落榜之人,便纷纷打道回府,继续寒窗苦读,等待三年之后,再来冲击。而中榜贡士则留待京城,等待下月的殿试。

发榜之后,士子普遍都会寻靠当世的公卿名士,作为将来入仕从政时的晋身之阶,求得日后仕途顺畅,平步青云。

而当时朝廷,主要分为两党:以索额图为首的太子党和以纳兰明珠为首的长子党,两党立场不同,势同水火。

索额图人称“三眼索相”,父亲是顺治钦定的顾命大臣,出身高贵,而且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手段,也早早就做上了一等侍郎的位子,正因为这些优越的条件,也养成了他狂妄自大的性格,对别人从无谦虚之说,而且他结交的朋友都是跟自己条件相似的人,他是不会怎么愿意跟条件不怎么样的人论交的。

纳兰明珠绰号“万花筒”,家族是叶赫氏,曾经也是很辉煌的,只是后来没落了。正因为他的背景比索额图要差,他的仕途是要坎坷一点的,因此他也更愿意去结交一些新人,在人际交往方面,就显得更加的谦卑低调一些。自然也就有更多的新人投向了明珠一边。

年羹尧和杨丹枫因为都是外省进京学子,同住一客栈,又是同科贡士,一来二去地便成了好友。

翌日清晨,年羹尧一早便来邀约杨丹枫,说一同前去拜谒太子少傅、礼部侍郎何乘风何大人。

到了何大人府邸,只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甚是壮观。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管家模样的人。

两个年轻人便对他说是新科士子前来拜谒何大人。

管家问道:请问有拜贴吗?二人都是外省进京学子,压根不知这规矩,摇了摇头:没有。

管家又问:那可是我家大人故旧?二人又说:也不是。

管家再问:那是哪位大人推荐?二人回道:没有。

管家说:那不好意思,两位既无拜贴,亦非大人故旧,更无名师推荐,怒不招待!便把门关了回去。

留下他们二人面面相觑,吃了个闭门羹,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下午张廷玉来访,两人跟他说起这个糗事,差点没把张廷玉笑岔了气。

张廷玉调笑他们莽撞,拜门规矩丝毫不懂,施施然就敢上门,勇气着实可佳。

“你们怎么会找上何大人?”张廷玉疑惑在问道:

“听说何大人礼贤下士,惟才是举,是以前往拜谒”年羹尧说道:

张廷玉点了点头,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也是贪恋何大人千金美貌。据说何小姐不仅出落得国色天香,还懂诗词,通音律。所以每日里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在何府流连。

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如果你们当真想去何府,我倒可以带你们去。家父跟何大人熟捻,我还是能进去的。说不定咱们还能见见传闻中的何小姐,哈哈……

年羹尧高兴地说:那敢情好!

因为京师大臣要上早朝,所以一般晚生拜门都只能约在午后或者晚上。

第二天下午,张廷玉便带着杨丹枫、年羹尧来到了何府。

其实张廷玉也是第一次拜访何府,但因为他父亲张英官拜文华殿大学士,乃当朝一官大员,比何乘风的正二品官衔还要高上二级,所以跟管家通报了一声张公子来访,无须拜贴,也就进了。

刚步入花园,迎面走来二位年轻公子。

其中一人眼尖,远远地就看到了张廷玉,喊道:张公子,好久不见!今日怎么还来了何府,以前可没见过?这两位眼生得很,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怪不得张公子最近跟我们疏远了,原来是有了新朋友。

张廷玉抱拳道:齐公子,马公子,好久不见!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安庆府的年羹尧年公子,这位是来自南海的杨丹枫杨公子,也是本届会试的会元!

然后对杨丹枫他们说:这位齐文俊公子,是太子太傅、户部侍郎齐伯承的公子;这位是马逸凡公子,他的父亲是太子少保、都察院左都御史马明轩马大人,他们两位都是我们京城,赫赫有名的京城四少,才华横溢,呆会大家多交流。

张廷玉说完,大家都抱拳作揖,互道久仰!

惟独那个马逸凡公子,哼了一声:原来是外地来的,我还以为张公子许久不见,是结交了那位大人物。

年羹尧、杨丹枫听了都是一怔!暗道这人好没来由,初次见面,竟然这般无礼,还有地域岐视。

孰不知这帮旗人子弟,出身金贵,自幼受人追捧,向来瞧不起汉人,更不要说是外地来的。除非是像张廷玉这样的汉人高干子弟,方能入得了他们的法眼。

因为清代满人大都通过国子监就读,以这种仕途直通车方式从政,根本不参加科举,所以对会元不会元的,也没啥感觉。

何乘风确实是爱才之人,下朝以后,见到这些青年才俊,也很是高兴。一番寒暄后,转眼便到了晚上,何乘风便留他们一起共进晚宴。

众人本就是前来攀交结纳的,也无其它要务,便都留了下来。

席间,何乘风说道:诸位贤侄都是当世俊彥,不料今日一同来到府里,老夫有一女,与众贤侄年岁相仿,平素里也喜欢诗词歌赋,就让她出来见上一见。

古人待字阁中,一般是不轻易见客的。何乘风倒是不落俗套,不过听着仍有些试才纳婿之意。

大家都是年轻人,听得更有传闻中的佳人助阵,都是跃跃欲试!

一阵暖风吹过,帘子掀了起来,一个丫环引着一个身穿浅蓝色衣服的姑娘走了进来。

只见她淡蓝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女生进来后,右手压左手,左手按在左胯骨上,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行了个万福礼,说道:嫣然见过各位公子!

众人起身回礼,齐声道:何小姐有礼!

马逸凡说:来了几次,今日终于得见嫣然妹妹,果真跟传闻中的一样,绰约多姿,国色天香。

何嫣然听到别人这么直白的赞扬,有些不好意思,冲着他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何乘风笑道:嫣然,你喜欢吟诗作对,今晚这几位公子都是当世第一等的人才,你可以向他们多多请教!

张廷玉笑道:不敢,大家互相切磋,互相学习!何小姐,请指教!

何嫣然倒也磊落,并不扭捏作态,笑了笑:那嫣然就向各位公子请教啦!

平日里她虽然喜好诗文,但限于身份,也没人可以交流切磋。今天来了这些号称当世才俊的年轻人,也正好考考他们,看看是不是欺世盗名。

纤指指向屏风,说道:屏间飞鸟,有朝有暮不归巢!嫣然就以此联请各位公子,对上一对!

年羹尧率先说道:歌中景物,有声有色不呈形!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对仗工整,意境也好。

齐文俊也不甘人后,说道:画里桃花,春色一枝开不谢!

张廷玉跟着说:水中梅影,雪痕千点浸难消!

何乘风率先鼓掌,笑道:不错不错,都很好,果然都是一时之选!

大家齐齐看向,刚才一直很活跃的马逸凡,只听他说:心中伊人,有情有意总无缘!

大伙都是一愣,直接开撩,还可以这样玩的啊!

站在旁边侍候的丫环,更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何小姐白了那丫环一眼。

当然那马逸凡也给她这一笑,弄得很尴尬,为了转移注意力,就指着杨丹枫说:好像杨公子还没对,是吧,不会是对不上来吧?

杨丹枫微微一笑,说道:画上行人,无风无雨常打伞!

不仅对仗工整,而且意韵深邃,回味无穷。

何乘风更是接连说了三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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