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怜和林小木还没寻思过味儿来，面面相觑，疑惑地问余鱼：“什么意思啊？”
余鱼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看，低声道，“你是不是想说，陆盟主其实根本没有中毒？”
怜怜闻言抽了一口气。
稍微一想也明白过来了，可不是么！自己亲爹都那样了，陆离却一点都不见着急，怎么看都不符合常理，可要是陆盟主根本没中毒，就好解释了。
林小木不解地问：“这爷俩儿是在演戏？”
余鱼思忖了一下，“莫非陆盟主早就觉察到白敢先和陆夫人没安好心，所以故意做了这出戏来个请君入瓮套路白敢先？”
汪小溪微微点头，似乎还在思索着细节问题。
怜怜忙道：“那你再给算算，陆伯伯打算什么时候瓮中捉鳖？我爹他知不知道这事……”
“这不是算的，是推理！”汪小溪哭笑不得，拿他当算命瞎子呢？
“依我看，此事方掌门多半是知道的，要不然陆盟主也不会叫方掌门替他护法，至于什么时候瓮中捉鳖，那得看鳖什么时候行动了。”
汪小溪想通了什么，眉头一展，神态轻松：“陆盟主都‘中毒’这么多天了，白敢先‘取药’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再加上小鱼儿不是说了么，陆夫人催促得紧，有什么动作，估计也就这几日了。”
众人听了心里均是一紧，怜怜尤其担心她爹方圆：“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什么都不用做。”汪小溪悠哉地往椅子后头一靠，“等鱼咬钩儿就行了。”
看师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林小木又低头对着盘子里的饭菜奋斗去了，费脑子的事全权交给师弟，他就负责查探查探消息做点辅助工作，挺好，汪小溪嘴贱但人靠谱，他乐得不操那份心。
怜怜更没啥主意，只会瞎担心，担心归担心，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饭毕，怜怜要跟林小木讨论轻功的心法，俩人直接去山庄后园子练功了。
余鱼看怜怜最近突然变得这么勤学好问，还有些不适应：“不是说没练功的天赋么，我看她走那几步，都快飘起来了，还用得着学？都能直接去蜀山御剑了！”
汪小溪被她的话逗乐了：“你俩可真是姐妹，互相吐槽起来毫不嘴软啊！”
余鱼弯了嘴角，笑眯眯道：“学吧学吧，能暂且忘了烦心事也挺好。”
怜怜能这么快走青云的阴影，林小木功不可没。
汪小溪看她一脸嫁闺女的神情，凑过去不要脸道：“人家小两口儿都忘忧去了，你看咱俩……”
余鱼哼笑一声，挥挥拳头：“我这儿有个更好的办法，不用练功那么麻烦，立马就能忘忧。”
“嗨呀——”汪小溪皱着脸退后一步，摇头：“姑娘家这么暴力，真不可爱，爷是看你方才光顾着想这些事儿，都没怎么吃东西……请你吃凉皮去？”
汪小溪嘴馋，对吃挺有心得，总能发现别人注意不到的各种好吃的，余鱼动心，但抬头看看天，彤云密布的：“好像要下雨了。”
“没事，下雨爷就把衣服脱给你，咱们来个雨中漫步……”
“滚蛋，谁要你的臭衣服，我是叫你回屋去取两把伞来！”
“好嘞！”汪小溪欢快应下，喜滋滋连跑带颠地回院子取伞了，走了大半路程才反应过来：“等等，这丫头怎么使唤起我来了……凭什么爷去取？！”
……
刚到凉皮店，天空中果然飘起小雨点，没一会儿，越下越大，地面被砸得起雾，余鱼一头钻进店里，大呼幸运。
店是夫妻店，店面小，缩在巷子里头不起眼，避雨吃凉皮的人却还挺多。
两人挑了个地方挤着坐下，周围人都旁若无人地大声聊天，也不怕别人听去，市井气息颇浓。
汪小溪熟练地点好了吃的，可见不是第一次来了。
不多时，老板娘送上凉皮小菜并两杯粗茶，余鱼动动鼻子：“好香啊！”
老板娘颇为自豪道，“这位公子我看着面熟，老客了吧？老客都知道这是我相公家祖传的方子，凉皮好不好吃，全看这酱呢！我相公手艺好，是他们家传下来最得精髓的那一位，一会儿姑娘吃了再给品评一下。”
旁边一个中年大叔闻言笑道，“快瞧瞧，这种逢人就吹嘘自家相公好处的媳妇儿上哪儿找去？”
旁边人一听都跟着瞎起哄，“咋了，大哥天天让媳妇儿骂，羡慕了？你说这话可得小心！”
大叔忙摆手，“可别给你们嫂子说啊！”
“不说不说，大哥请客就行！”
“唉，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大叔连连摆手叹气，脸上却是笑着的，豪放道：“妹子一会儿再给兄弟们加几个小菜！”
“好嘞！”
老板娘很快便切了几个冷盘端上来，还送了汪小溪他们一份。
汪小溪谢过：“我去年还来过，那时看店关门了，牌子也卸了，还以为是改行不干了，今儿来碰碰运气——该着有口福。”
老板娘听了叹口气，无奈笑道，“我们这生意虽然还不错，但毕竟是小本买卖，起早贪黑的不得清闲，相公就想跟几个朋友出去北边贩丝，说是更赚钱，我也能在家里歇歇养养身子，可干了一段时间，我发现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这门祖传的手艺，时常看着面碗发呆……他可是我相公，我比他自己还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脆就喊他回来重操旧业，这不就又开门了。你说人这一辈子呀，赚再多的钱，心里不痛快又有什么用！”
这老板娘想得真开，余鱼心里感慨，问道：“大姐这回打算长干了？”
“长干了！这辈子就这么个营生了，我也想明白了，你说这一件事吧，要放弃，容易，也难。容易的是你说放弃就放弃了，难的是后来你不甘心，丢不下，又要捡起来。反反复复，平白浪费了许多时间，还要遭受身心受折磨，何必呢，还不如一开始就坚持呢！”
这时有人喊加茶水，老板娘转身去忙活了：“两位吃着，有事喊我。”
余鱼拌着凉皮，若有所思：“大姐说得对，有些东西，你要能确定不要了也不后悔的话那就毫不留恋地放弃；如果不能，再难也得咬紧牙关挺着，反正早晚能成。”
汪小溪吃了一口面筋：“前面说得对，后边儿一句话不对，咬牙坚持是没错，但成不成就不一定，有的人坚持了一辈子也成不了。”
这话未免太打击人了，谁努力做事不是为了做成？反过来没有成功这个意念的驱使，也很难坚持下去罢……汪小溪这么说简直是一碗毒鸡汤，和白玉楼那日说王五的话有得一拼。
余鱼其实不太喜欢他们这种“醍醐灌顶”式的通透，虽然她也懂得这些道理，但人太清醒了未必是什么好事，人生漫漫，谁还不能做个梦了呢？
这么想着，却没反驳他，关于人生要讨论下去可是没完没了的，干脆低头吃凉皮。
老板娘没夸大，酱料确实香而不腻人，余鱼惦记着其他人：“给怜怜和林大哥带回去两份。”
提到这，余鱼觉得二人最近似乎渐入佳境，感情逐渐升温，就差捅破最后那一层窗户纸了，自己有必要帮好姐妹甄别一下，可别再像之前青云似的。
虽然在看男人这方面她也是个半吊子，但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么。
“林大哥是哪里人啊？”她决定先打听下最基本的状况。
“不知道哇。”汪小溪呼噜呼噜吃凉皮，“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师兄是孤儿，被师父捡来的。”
“那林大哥多大啦？”
“应该比我大三四岁吧，他自己也不大记得，师父看他脸和骨骼给推算的。”
“林大哥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汪小溪停下筷子，拧眉认真思索了一番：“反正暂时还是做贼，以后么……还不知道哪。”
问了半天全是废话，余鱼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了，林小木的条件本来就一目了然，再问也问不出个花儿来。
怜怜经历了青云的背叛，对“正邪”倒没那么执着了，甚至还和她这个“妖女”成了好姐妹，但方圆肯定不能同意，因为无论怎么看，林小木的条件都比陆离差太多了，上位的希望很渺茫啊！
“总不能一辈子做贼啊！”余鱼暗示汪小溪，“以后林大哥早晚要成家的，到时候娘子会被人叫做贼婆，这不大好吧？”
汪小溪满不在乎道：“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又不是什么都偷，只盗不义之财，而且平常我们也接正经活啊，比如龙啸山庄的夜明珠，原本是南山老叟的，他出钱，我们帮他偷回去而已，其实和你们雪月天宫收钱杀人差不多啊。”
余鱼讶道：“陆盟主也霸占别人东西？”
“他赢的。”
“那南山老叟怎么好意思再偷回去？”余鱼跟不上这个思路。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汪小溪不以为意，“输不起，脸皮厚的人多着呢……”
坏笑一下，又怂恿她道：“我看你轻功也不错，跟杀人相比，偷东西还比较容易，名声也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你要不要考虑入门做我师妹？”
余鱼无语地端碗把脸扭向一边，汪小溪还来劲了：“再叫上怜怜一起！虽然她武功不济，但那大嗓门子，帮忙放个哨儿肯定行，几里外都能听见，要被抓了咱也不用去救她，让她大哭个三天三夜，等哭得人不耐烦了，自然就给她放出去了。”
余鱼：“……”
怜怜是真的能哭，只想象那画面她脑子里就炸开花儿了。
汪小溪突然眼珠一转，笑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莫非你想做贼婆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