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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后霸王时代 (4)

他上任之初,就把晋国作为主要假想敌,寻找机会,积极备战。机会终于被齐庄公等到了,晋国的经理栾盈,因为晋国公司的内部矛盾,被政敌范鞅搞垮,被迫出奔楚国,过了没多久又从楚国逃到齐国避难。齐庄公好吃好喝地伺候他,以备后用。与此同时呢,晋国接连发起了好几次会议,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严禁任何公司收留栾盈,一经发现,从严处置。这是相当级别的警告了,可见晋国对这个栾盈是相当忌惮的。正是这个警告给了庄公一丝希望。你晋国越是忌惮,我越是要好好利用。栾盈、齐庄公,两个对晋国不怀好意的人,为了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公司的晏婴、陈须无、崔杼等经理都力劝庄公不要为了一个栾盈得罪晋国,但是以庄公的脾气,他怎么可能听下属的这些平庸的意见?他已经有了一个自认为绝妙的计划。

两年后,庄公借着往晋国送人的便利,把栾盈藏在车里,送回了晋国。栾盈回晋国后,暗中召集自己的属下,以为内应。庄公起兵伐晋,大兵压境。两人里应外合,逼得晋平公差点上吊,多亏范鞅劝阻。范鞅眼看着事情不妙,于是发动自己的家族,倾囊而出,拼了老命,终于击杀栾盈。庄公失去了内应,只好作罢,带着人马回了齐国临淄。这是庄公在位短短六年的时间里,规模最大的一次对外用兵,结果以失败告终。

心理变态的人,性生活一定也是独特的。齐庄公就非常沉迷于偷情带来的愉悦感。而他偷的不是别人,正是崔杼崔经理的夫人。崔杼不是庄公的恩人么?要不是崔杼,他可能夺不回董事长的位子呢。这话一点不假,但是这跟庄公偷情有什么关系?崔杼对庄公的恩情,并不妨碍他给崔杼戴绿帽子。

崔杼的这位夫人,其实是棠公的老婆。棠公去世后,崔杼把她娶了过来。可能她实在是太诱人太风骚了,嫁给崔杼后,她不知怎么就勾搭上了庄公。

庄公如获至宝,常常按捺不住,趁崔杼不在家的时候(崔杼不在家的机会,想必也都是齐庄公以调虎离山之计创造出来的),偷偷溜到崔杼家里偷情。庄公也太不地道了,好像没见过女人似的,消费人家老婆不说,还偷拿了他的绿帽子作为证据,送给别人,这也太气人了。戴绿帽子之说,难道是出于此么?未考,不知。

崔杼无端受了庄公的羞辱,心里当然相当之不爽。我扶你坐上董事长的宝座,你到头来这么报答我?你等着,我能扶你上去,也能拉你下来!崔杼等啊等,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一天,莒国的董事长来齐国考察访问,当晚庄公安排了很盛大的晚宴,崔杼却跟董事长请假说自己病得很厉害,无法出席。庄公听了,心里很高兴,既然你病得下不了床,今晚我又可以去你家Happy一下了。

于是庄公在结束晚宴后,到崔杼家假装探视病情。崔杼早就跟他媳妇交代好,要这么这么这么着。庄公进了崔杼家,果然上套,被崔杼安排的人手围了个水泄不通。庄公只好爬上一个高台,苦苦央求崔杼:“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崔杼摇头。

庄公又说:“我给你写张保证书。”

崔杼摇头。

庄公绝望了,“那我自行了断总可以了吧?”

崔杼摇头。

庄公眼看自己活不成了,狗急跳墙,想翻墙而逃,结果被一箭射穿大腿,跌了下来。家丁一哄而上,将他乱刀砍死。庄公死了都没得好儿,崔杼这时在公司一手遮天,他不允许把庄公葬在祖坟那里,也就是说庄公死后享受不到人君的待遇。后来齐景公的时候,才把庄公的坟重新给迁了进去。

这位齐国公司历史上,“任我行”式的董事长终因功力不够深厚,自断经脉,吐血而亡!

八、崔、庆之乱

下面所说的崔、庆,是指崔氏和庆氏两大家族。两个家族的代表人物主要包括:崔杼以及庆克、庆封、庆舍祖孙三个。各位看本节的题目就知道这两个家族不是什么好鸟,确实。可能有人会纳闷:堂堂的齐国公司怎么会让崔氏和庆氏两个外姓反派唱了主角呢?

首先,澄清一下,崔氏和庆氏并不是外姓,而是齐国公司旗下的姜姓后裔。也就是说,这两个家族,算起来都是齐国公司嫡传子孙的远房分支。比如说,崔杼,就是齐国史上第二任董事长齐丁公的一个分支子孙。类似这样的分支,称为公族,就是齐国公司世袭董事会成员,公司世袭股东。这些公族成员,因为跟董事长是一个老祖宗,在董事会有着特殊的地位,如果恰好又比较有心机、会玩手腕的话,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公族中权势很大的一小撮人。

这一小撮人,虽然登不上董事长的宝座,但是他们却常常可以左右公司决策,参与公司经营,甚至在某些时候、某些部门形成话语垄断。更有甚者,其权力和影响力会超过董事长,成为公司实际的掌舵人。如果这一小撮人,觉悟比较高,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们会是董事长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相反他们就会成为扰乱董事会正常秩序的反面人物。他们甚至会插手公司继承人问题,或者扶持喜欢的董事长上位,或者干掉不符合自己心意的董事长。类似的例子,在当时不胜枚举,最典型的莫过于鲁国的“三桓之乱”,这三桓就是当时鲁国的三家公族,因都是鲁桓公的旁支子孙而得名。

一般来说,在公司具备影响力的主要有三股势力:第一股当然是以董事长为首的绝对权力小组;第二股就是我们上面说的公族;第三股是外姓能人,比如管仲、鲍叔牙他们家族的后代,再比如世袭的国子、高子家族;第三股势力里面最典型的例子,当属齐国的陈氏家族(即田氏家族),他们在齐国的势力一直膨胀到取代姜姓,自己成为齐国公司控股股东,坐上董事长的位子,够牛吧。明白了这些势力构成,我们再来看一下姓崔的和姓庆的这两家公族是如何走上公司前台的。

崔氏作为齐国公司的世袭小股东,刚开始并不是很显眼,也鲜有出场机会。直到齐惠公的时候,因为公司刚刚经历了齐桓公后长达四五十年的内耗,崔氏因此得到机会,开始在公司崭露头角,有了话语权。这个情况引起了公司两大家族国氏和高氏的警惕和防备,并在齐惠公去世后,趁机将崔氏家族赶出了齐国公司。崔氏无奈,出奔到卫国,暂求庇护。这说明崔氏虽然已经很强大,但是仍旧没有足够强大。

后来,国、高两家族对远在卫国的崔氏的防备之心渐渐松懈,认为这个家族对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已经构不成足够的威胁。崔氏家族的一个后人崔杼,趁机偷渡回了公司,并在公司获得了齐顷公的任命。这个任命仍旧没引起国、高家族的重视,因为崔杼在公司获得的可能仅仅是部门经理甚至更低的职务。这个职务不足以掀起风浪,起码他们是这么认为的。就这样,崔杼在公司内部“潜伏”了下来。

齐顷公去世后,齐灵公即位。这个时候,齐国公司的另外一个公族庆氏家族开始慢慢有了起色。庆氏家族的当家人物庆克,登上了历史舞台,他勾引了齐灵公的老妈声孟子,并直接导致了国、高、鲍三大传统外姓家族的衰败,这个事件我们前面介绍过了。

国、高、鲍失势,庆克被杀后,庆克的儿子庆封获得了重任(声孟子念及老情人,出力不少),成为常务副总。而一直潜伏在公司的崔杼,也趁三大家族没落之时获得了齐灵公的信赖,坐上了另外一个常务副总的位置 。

灵公中后期,崔、庆两家逐渐专权,成为当时的望族。这一点从灵公病倒之时起就体现得非常明显了,崔杼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把已经废掉的公子光接回齐国,时刻准备夺位。而后的事态发展完全按照崔杼的设想,公子光夺了董事长的位子,是为齐庄公,崔、庆在公司的地位越发稳固。

崔杼为了掌握实权,经常假借开拓市场,将公司的人马拉拢到自己身边。庄公六年的时候,崔杼就率领了一大队市场部人员,去鲁国开拓市场。当时,鲁国吓得不轻,很是忧虑。但是孟公绰却跟鲁襄公说:“别担心,崔杼才不会真刀真枪跟鲁国作对呢,他不过是借机扩大自己的实权罢了。”果不其然,崔杼在鲁国虚晃一枪,撤了。而身边的这帮人归了崔杼管理。

庄公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居然给崔杼戴了绿帽子,这顶帽子恐怕是春秋史上最昂贵的一顶帽子吧!毕竟,这顶帽子带着董事长的体味和头皮屑呢。崔杼本来不甩庄公,因为这个自己一手扶起来的董事长时时刻刻都在掌握中。终于在男女关系这件事上庄公把崔杼惹急了,他才下了死手。

如果不是庄公实在太不给他面子,崔杼是轻易不会杀他的,因为弑君枉上并不符合崔杼的利益。但是崔杼在公司的权威,是不容任何人侵犯的,包括董事长,这也是庄公找死。崔杼杀了董事长后,索性当坏蛋就当个大的,一不做二不休,把平时对他颇有微词的公司干部清理了个遍。当时很多中层干部在这场大清洗中,丢了性命,灭了门。公司上下,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喘大气,只有晏婴敢去趴在庄公身上大哭三声。

庄公丢了小命后,公司负责档案管理的齐太史直言不讳,在公司日志上写到:崔杼弑杀了董事长。结果,崔杼杀了这个齐太史。他的弟弟接替哥哥管理档案,仍旧写到:崔杼弑杀了董事长。结果,又被崔杼杀了。然后,齐太史三弟接任,又写道:崔杼弑杀了董事长。这次崔杼彻底服了,没招了,只好让他这么写。

崔杼杀了董事长,另立杵臼为新任董事长,是为齐景公。由此可见,这时的齐国公司完全落入了崔杼一个人的彀中。崔杼自己出任第一常务副总,让庆封任第二常务副总。这让一直站在崔杼背后的庆封感觉很不爽,我凭什么当千年老二?但是庆封明白自己是斗不过崔杼的,所以他表面上对崔杼非常顺从,让崔杼心里很舒坦。而背地里,他采取了内部瓦解策略,事实证明,这个策略真好使。再强大的敌人,他的内部也一定是柔软的、薄弱的。

庆封平时非常注意跟崔杼的下一代保持良好的来往关系,因为庆封从中看出了端倪。崔杼的大老婆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崔成和崔强。崔杼后来娶了棠姜(就是让齐庄公送命的那个靓妹),生了个儿子叫崔明。本来崔成是嫡长子,可是呢,他身体不大好,加上崔杼比较宠爱棠姜,于是就想废了崔成,另立崔明为嫡长子。(说来说去,家族内乱大都是因为嫡传关系引起的,从根本上说还是个人在家族的利益引起的。)

崔成和崔强听说后,很生气也很害怕。气的是,老爸和那个庶出的弟弟居然这么不讲道理,怕的是一旦崔明成了嫡长子,必定会清理门户,历史证明这几乎是必然的。这兄弟俩从家族内部是找不到支持者和靠山了,逼急无奈,居然想到了平日里对他俩另眼看待的庆封。庆封见他俩走投无路,明白自己翻身当主人的机会来了。

庆封拍着兄弟俩的肩膀说:“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你们去吧,我一定给你们主持公道!”哥俩儿得到了庆封的保证,回家后就发动了家族内乱,把棠姜一派杀了个精光,并趁势占领了崔家大院儿。只有崔明一人逃出了大院儿,亡命去了鲁国。

崔杼听说后,震怒。但是他此时孤立无援,外兵远水不解近渴,家奴都被崔成和崔强控制了。咋办呢?搞笑的是,崔杼此时想到的帮手居然也是庆封,庆封心机够深。面对崔杼的哭诉,庆封照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主持公道!”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庆封当下派了精干人马,杀奔崔家大院儿。崔氏两小子,当然抵挡不住早有准备的庆封,结果都被庆封派去的人杀死。到这个时候,崔杼才明白过来,庆封在这场家族灭门案中扮演的角色。庆封自编自导自演的这部大片,有悬疑、有动作、有阴谋,具备了一切商业大片的要素,不火才怪。从此,齐国公司开始了庆氏时代。

庆氏为了拉拢人心,宣布了一件事:凡是当初被崔杼迫害、逃离海外的人,回公司后就官复原职,赔偿损失,并追认原股份。这一来,大批的公族和原董事长家族成员陆续回到了公司。

这个规定,看似很得人心,其实是给庆氏的灭亡埋下了伏笔。为什么这么说呢?当时,公司内部的能人已经被崔杼迫害得差不多了,死的死,跑的跑。而庆封重新把跑了的那些人找回来,其实是给自己培养了一批对手。何况这批人是原庄公的亲信和党徒,他们回来会干些什么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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