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询师没有收取梁默然的咨询费用,只是约定了每天她通过微信编辑一段一两百字的心理变化发过来,当做咨询费,时长是三个月。
离开咨询室,抬头看了看天空的云,寂静的、随缘的、自由的,路边的月季花从五月开到现在,一批有一批的花蕾,绽放着,此起彼伏。生命的轮回和坚毅,都被它在全部展示出来了。贴近一朵开得最鲜艳的闻了闻,世间所有的美好一下子被吸入肺里,她没忍住採了一片最亮的紫红色的花瓣,打开包里的小记事本放进去。
曾经有一个男孩儿,她喜欢的。上班路上随便摘了一片这样的花瓣,到了单位递到她办公桌上,说:“给,这是开得最好的一朵,本来想都摘下来,怕别人看见会说,就摘了一瓣。”
听了这话她开心得不知道怎么表达,尽量克制住内心的喜悦,说了一句“真好这个,我好好收起来。”然后放进小本子里,再然后大家因为工作的变化分开了,小本子也不知去向。
每每想起这个温柔清爽的早间时刻,她总不自觉地在心里祝福那个男孩儿,要幸福。他纯粹的没有杂质的性情,值得被所有生灵爱护。就好像她眼里的王沾沾,也该得到这样的爱护,她们是同一类型的灵魂,对世界有爱,对朋友有爱,对自己有爱。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瑜伽教培学院的会籍,
“嗨,亲爱的,你约的主题课提前一天开课,你得安排一下时间来上课,没问题吧?”
“哦,好的,没问题的,谢谢你。”
挂断电话,梁默然眉头一皱,不是因为时间提前,是因为对方那句“亲爱的”,每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自己的时候,浑身的细胞,没有一个是自在的。
本来王沾沾说要给她践行,约周三吃饭,然而周三下午就得走了,有很大的失落。
一个人肆无忌惮的走着,没有目的地,就是顺着人行道,随便哪个绿灯亮起来就直接过马路,沿途看见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面部表情。她把自己当成临时降落人间的天使,观赏人间喜怒哀乐。
走着走着觉得累了,就在公交站等着随便一辆空位子很多的公交车,无论它即将去哪里都行,她想,今天一切交给命运。
几分钟之后,来了一辆符合她要求的公交车,上车发现一个跟她相隔两个座位的女生在抹眼泪,看起来有30左右的年纪,太阳镜遮不住的悲伤情绪,没有夸张的哽咽。梁默然有些动容,把脸转向窗外,又忍不住去看。她没见过一个人成年人,在公共场合哭成这样,委屈和难过到达什么样的数值才会这样不能自控了?
人海里,我们每个人都像是一粒沙,渺小而孤独。会遇见,会分离,生命的周而复始,缘分的深浅。总有一段路是要自己坚强地走着,总有一场暴风雨要一个人体会,在十字路口的迷茫,在疲倦期的张望,在崩溃时候的无助,最后都汇成彩虹里温柔的颜色。
女孩儿到站下车,梁默然看了看车里的提示牌,还有五站到终点,继续看着窗外的车辆经过,行人在路上来来回回。终点站到了的时候她觉得饿了,早饭没吃就出来,现在已经一点钟了。路边的小超市随便抓了一个面包,她突然思念起王沾沾跟她提起的大闸蟹,于是打电话过去:
“沾沾,我待会去你冰箱里取大闸蟹了呀,你回去不要以为进了小偷。哈哈”
“你刚起?”电话那头问。
“不是,我出来转一圈儿,走半天了,早上没吃饭,现在正啃面包,你不知道人一饿就什么都想吃,然后就想起你跟我说的大闸蟹了,我想现在少吃点儿,然后拿完大闸蟹回去吃一顿大的。”
“那你直接在我那自己做点吃的,然后睡一觉,我现在在外头办事儿呢,下午不用回单位里了,能早点回家。”王沾沾看了看表又说“大概四点多能到家,你吃完自己睡会儿,玩儿会的等我吧。”
梁默然挂了电话,打开地图看距离王沾沾家要七站地,而且只有一条线路通到那,累到不想找公交站,于是打车过去了。
面包啃完发现没那么饿,反倒困意袭来,于是进门坐了一会儿就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王沾沾回家进门看见她在睡觉,把毯子给盖上之后,直接换了衣服去冰箱找晚餐的食材。茶几上微信的提示声让梁默然醒来,伸手拿过来发现不是自己的,喊着:
“沾!你回来啦?我的天,这都四点多啦?!我的妈呀,我睡了三个小时!我是有多么依赖你的沙发,我在我自己床上都失眠了,到你沙发上就睡死过去。什么时候把沙发也送给我呀?跟茶几凑成一套吧,哈哈哈。还是不想起来。”说完又闭上眼睛。
王沾沾听到声音从厨房走出来,看着她笑,自己拿手机边看微信边听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