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异样的风动惊醒了躺在榻上浅寐的人,他眼帘尚未睁开,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仔细聆听着周遭的声息。
来人蹑手蹑脚地在屋外小心翼翼地插入一根苇杆,轻轻朝里一吹,一缕白烟便飘了进去。半响,仿佛已经估算好时间般,来人用刀轻轻从外挑开门锁。
“咔哒”门锁一开,那人进入房门,走到榻前,望着在迷烟作用下仍在熟睡的男人,冷冷地勾了勾嘴角,高高举起匕首,匕首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寒光。
猛地往下一刺,却意外地被人牢牢扼住手腕。
来人手腕急忙翻转,脱身后向后倒翻,稳稳落地。与眼前的人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后,他有些惊惶地望着那个嘴角噙着一抹诡笑,却本该已经熟睡的男人。
“呵呵,怎么,本王没有睡着让你很讶异吗?”男人慵懒地笑意,让来行刺他的黑衣男子背脊发凉。他依旧谨慎地盯望着上官,没有任何言语。
“既然来了,又怎么能让你空手而归呢?是吧?”上官向黑衣男子迈出一步,而男子也向后悄然地退后一步。
显然,上官是注意到男子的动静了,他笑得更加魅惑人心。
倏地,上官抽出腰间的软剑攻向来人,而男子只能被动地选择放手一搏。
激烈的打斗声引起护卫的注意,“有刺客,保护王爷安全!”的呼声顿时在楚家堡的各个角落回荡。
突然,从天而降一批黑衣人,死死纠缠住护卫,就连楚修洁和楚烨磊也被牢牢地绊住。
四处刀光剑影,划破血色夜幕。
打斗声中我骇然惊醒,本想出门看个究竟,却见一黑影奔到窗前,随后,鲜血溅洒窗棂。我怯步不前,心底却又隐隐不安,最终一咬牙,来到房门前,偷偷拉开一丝缝往外瞧去。
我不是没见过打斗,以前住在王府别庄时,也经常被白皓轩骚扰,但都点到即止,而现在,眼前呈现的却是犹如修罗战场般的血腥。四周横尸一片,夜风微微,卷起的是一阵腥咸。
猛然想到千雪,不知这丫头怎么样了,是否被这大屠杀的场面吓破了胆,于是,小心地侦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人会注意我这个小喽啰时,奋不顾身地拉开房门就朝千雪那屋跑去。
“小心!”
上官惊惶地提醒,显然,我低估了自己身价,才刚迈出去一条腿,一抹冷光便朝我奔来,直指眉心,惊骇间我仿若被点穴般顿在那里。而上官却被几名黑衣人缠到脱不了身。眼见冷光将至,我绝望地发现我是那么地不想死,于是闭上眼睛,期待那一刻会毫无痛楚。
“铛”一声脆响,千钧一发的时刻,被另一把剑救了下来。没想到来人竟然也是黑衣男子。只见他冷漠地对着出手的人道:“他是方公子,你忘了上面交代决不能伤了他的吗?”
这话显然是被上官听到了,只见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顿然微微一滞,当下,一把亮晃晃的剑朝他的心刺来,而他只来得及侧开身子,却无力躲过这一击。
“撤!”眼见伤了上官,为首的人一声令下,所有出现的黑衣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烨磊和楚修洁急忙扶住上官,看到他受伤的那一刻,我的心跳骤然停止,全身无力,竟然会觉得比自己受伤还要害怕。
“你怎么样?”
急忙来到他面前,本也想扶住他,却被他硬生生地推开。不解地望向上官,却见他嘲讽的笑意挂在嘴角,眼底看到一片冰冷。心突然抽疼抽疼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托你的福,毫无大碍。来人,将方梓傲押入地牢!”
语毕,便头也不会地走入房间。
“你什么意思,凭什么要将我押入地牢?我什么也没有做错!”不敢置信他居然如此阴晴不定,不明所以地要将我押入地牢。
“押下去,随后再审!”冰寒彻骨的语气将我瞬间冻伤,心中升起一股比死亡还要更甚的绝望,任由侍卫将我拉走。
蹲在地牢里,我无比哀讽地想到《还珠格格》里小燕子下狱后的一句经典打油诗“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
无力地勾勾嘴角,万分嘲讽地想,我的古代之旅还真不是一般的丰富多彩啊,就连牢房都来参观了。
“看来你在这里挺惬意的!”冰冷的讽刺瞬间让我窒息。
抬头,毫无意外地见到上官,一旁的小厮小心地伺候他在牢外坐下。他脸色微微泛白,显然是才刚处理好伤口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提审。我不禁蹙了蹙眉道:“你应该多休息休息的。”
“那么,本王是否还要多谢的你关心?看到本王没死,你失望吗?”冷冷的笑意在他脸上泛开,眼底埋着戾气。
“你什么意思?”他的指控让我浑身一凉,本还奢望他将我押入牢里是另有用意,看来,这次是我太高估自己的价值了。
“方梓傲,这么明显的事实,你还想要怎么自圆其说?”
“我不懂!你说明白点!”心里有点凉凉地疼着,语气嫣然也冷了下来。
“还要如何明白?今晚的刺杀不就很清楚了吗?方梓傲,你到底是谁?”
“你,你怀疑是我?”我惊惶地抬头,却对上他冷漠的厉眸。
“不是吗?”
“不是!”我激动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围栏,一想到他竟然如此怀疑我,心就不由自主地抽痛着。
“那么你又如何解释刚刚黑衣人的那句话?”
“你就因为一句话定我的罪?”我不敢置信。
“当然不会,只是,你的嫌疑实在太大了!”
“这么多人为什么你偏偏只怀疑我?”我不甘心。
“随行这么多人里,知道我让大军先行悄悄潜走的只有你!”
“难道一定是随行人员吗?我能猜到,难道别人不能猜到吗?”我很气愤。
“确实”,上官冷冷地勾勾嘴角:“不过如果不是一个非常熟悉地形的内贼,那群人绝对无法在楚家堡内这么任意的来去。”
“所以,你就怀疑我?”
“你曾经在云禅寺跟一个男子接触过,不是吗?你作何解释?”他的眼光更冷上几分,手中的杯子被他捏出缝来,水从中渗出,湿了一地。
我愕然的望着他,没想到跟旭尧道别的那晚会被他看到,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的不相信我。
我什么也不能说,也不想再辩解什么,而我的沉默在他看来视乎是揭穿阴谋后的无言以对,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痛的神情,愤懑地将杯子捏碎,重重地冷哼一声便出去了。
对于上官的行径,我不甚理解,他冰冷的眼光让我觉得被刺伤了。多久没再见到这样的眼光了?好像淡忘了呢,安逸的生活似乎让我忘了人性的冷漠,所以,在我开始变得忘了自己时,上帝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让我记忆起曾经濒临绝望时被周围的人冷眼旁观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