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思梵背着祁连净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两只手跨过她的膝盖窝,拿着刚打包好的那剩下的几块肉饼,静悄悄地街面仅仅传来了他的脚步声。
祁连净早已熟睡,趴在他的肩头,偶尔可以听到几声轻鼾。看来,她真的有些累了。
韦思梵的脖子突然被钳制住,险些出不上气。他定了定身,艰难地对背后的人说到:“净姐姐,是我啊。我是韦思梵。”
只听身后人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便收回了附在他脖子上的手。韦思梵听这语气,知道她并未苏醒,只是本能地出手罢了。
终于回到了驿站,韦思梵将祁连净轻柔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他想寻一些醒酒汤,但无法确定这东西是否对醉肉的人有用。不管了,试试再说吧。
他还真端了些醒酒汤过来,但祁连净现在睡得不省人事,他怎么灌都灌不进。“要不,试试这样?”只见他端起碗放置嘴中一些后,身体逐渐向她倾去。
猛然间,他感受到了一声使他后脊发凉的喘息,这汤还没送到她嘴里,韦思梵慢慢转过身,就看见了那阔别已久的——自丰大哥。它四肢并立,已然做出了一种攻势,仿佛下一刻就要向韦思梵猛扑过来。
韦思梵此时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他呆呆地看着自丰大哥,浑身上下不敢动弹,不自觉咽下了嘴里那些苦涩的汤水,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碗放在了床边。
“那个,自丰大哥,我是想让她喝些醒酒汤,要不然第二天会头疼的。”想想自己这种行为也是可笑,居然开始向一只狼解释一二,他缓缓地起身,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可是衣角的紧持再次将他按了回去。
祁连净睡意朦胧,但还存有拽人衣角的手劲。从她那半张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波光般的盈动,不同于往日的清冷犀利,此时的她,更加地娇俏动人。
韦思梵在肉饼店已经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她,此时,他甚至有种见怪不怪的感觉。他再次替她盖好了被,顺势瞟了一眼背后刚刚传来的凉意之处,发现自丰早已没了踪影。
于是,他开始凑近,语气中尽是温柔:“怎么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瞬间就被压在了身下。面前醉醺醺的少女,一缕轻风伏起了她鬓上那缕乌黑的秀发,吹过了那只乌黑幽深的眼睛,疲惫地停留在了高挺的鼻梁上。祁连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睛里仿佛充了着哀怨之意,只听她用责备的口吻,对身下那人说:
“钟赢,你究竟,有没有找到,雪原冰渊啊?”
她接着清了清嗓子,放大了音量到:“你个骗子!说好的一起去找雪原冰渊,为何丢下我一个人去,你知不知道多危险,我多担心你嘛!”韦思梵吃惊地看着身上的少女,她的眼眶充了血,鲜红得吓人。
说罢,她浑身瘫软了下来,仿佛刚刚,用了太多的力气。祁连净缓了缓,断断续续地继续道:“当时,是你告诉我,你要退出赤金者,要和我一共同修炼凛寒灵气。我师父也曾经是赤金者,与你相同,但是他,受了太多煎熬。两种灵气对立相冲,你和我说,只要找到雪原冰渊所在,就可以彻底根治转修凛寒灵气所带来的反噬。出发前,我等了你很久,可后来才知道,你早已独自去寻。可眼下寒冥者事务繁多,我无法抽身前去寻你,只得祈祷你平安无事,早日归来。我怪你,为何不带上我。”
哀怨的眼神逐渐消散,失望的口吻涌上嘴边:“我等了,你平安归来了。可是,你变了。我不知,你遇到了什么,回来后便有意疏远我,你的赤火灵气越发精进,大概,彻底作罢了当时的决定吧。”顿了顿后,继续说到:“我想,也许,是你没有找到雪原冰渊。但为何,自那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彻底扭转了呢?你还,用商宿伤了我,亲手化解了,我所有的凛寒灵气。”
豆大的泪珠从她的面颊上滑落,滴在了韦思梵的鼻尖。他一直,都在心疼的注视着,静静地倾听着。
“是你把我捡回来,也是你给了我太多的温暖,但确实是你,把这些都收回去的。”祁连净的哭腔,不意欲惹人生怜,全然是发泄了心中的苦痛。
祁连净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她似乎从来没有一次说完这么多的话,终于完全瘫倒下来,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她重重地撞在了韦思梵的胸口,嘴里还不断呢喃着:“你告诉我,为什么?”韦思梵轻抚着她的头,待到她全然睡去后,轻手轻脚地起身,拭去了祁连净眼角的泪,再次将她整顾好,关上了房门,自己向驿站外走去。
夜深了,乌云偷袭,突来的瓢泼大雨惊醒了许多睡梦中的人。各家各户纷纷来到窗前闭好门窗,其中有些人看到了街道上,孤零零地站着一个身影。
“那位公子,别站在那儿了,快回家吧!雨太大了!”有热心人好心提醒到。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任由雨水肆意拍打身体,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
阵雨过后,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棵树下,树叶随着树枝的猛烈摇动纷纷散落,树干上,印下了一个鲜红的拳印。树下的人,紧紧地握着拳头,鲜血从骨节分明的手背上缓缓淌下。
次日清晨,窗外那缕阳光刺痛了祁连净的双眼,她有些烦躁的缓缓睁眼,下过雨的天气,已然十分清爽。她不知为何,自己有种心情舒畅的感觉,但同时也有些口干舌燥。
看到床头有一碗汤,但是已经凉的彻底。可她祁连净可不管这么多,直接端起碗喝下去。谁知喝完后嘴里一片苦涩,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喝的,其实是碗醒酒汤。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依稀记得吃了混着牛肉的驴肉饼后,就想不起任何事情了。她也明白自己昨晚应该是醉了,带自己回来的应该就是韦思梵那个菜的。可是,他现在在哪里呢?
祁连净洗漱好后,便下了楼。在楼下,她看到了韦思梵,但是他右手上,缠着一片白色纱布,仿佛还带有血染的痕迹。
“你的手,发生了何事?”她不解地问到。
“啊,无事。就昨天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门板上了。你知道的,我很娇弱的。”韦思梵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祁连净稍稍翻了下白眼,扭过头去,顿了顿到:“是你送我回的吧。谢谢了。”
这是她第一次向这个闯入者说感谢的话,还真是,猝不及防,意料之外。韦思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她很快就岔开了话题。毕竟,抓紧找到偷指环的那厮,是眼下的要事。
“我今天打探了一下,前些日子城里确实有人灵气被吸走,但是这几天的案子,都发生在城外,而且,有明显的趋向。我似乎,找到那厮的轨迹了。”韦思梵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感觉他对这次追踪,已经胜券在握。
祁连净没想到,这个菜的,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了如此重要的发现。韦思梵在追踪方面,上道莫过于快了。她赞许的目光,全被韦思梵看在眼里: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确实是个可靠的男人?”韦思梵有些得意。不过他这次的表现着实令祁连净意外,这个人,也没有她想象得那样无能,带着他,终归是有些好处的。
“净姐姐,那你什么时候,把我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啊?”韦思梵这句话,并未得到祁连净的回应。因为在她心中,对于这个闯入者,还是存有一定戒备的。
“那厮活动的踪迹,最后出现在哪里。”把话题及时搬回到正事上面,是祁连净经常做的事,也是她的风格。
“城外七里,七里乡。”这名字,取得有些随意。
二人简单收拾了行装,买了几个素饼,就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