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买的玩具,应该是最爱不释手的吧。它能调动起一个人全部的精力,将自己所有的热情付诸于此,一股脑的,只为尽情享受当下有它陪伴的时光,并不会过多地考虑它未来的命运,是去还是留。Dr Abraham Twerski曾经说过这样经典的一段话,他说:“年轻人,你为什么吃这条鱼?别告诉我你爱这条鱼,你爱的是你自己。”同理,买玩具的目的,不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快乐吗,说到底,人也许一生都无法摆脱利己主义。但只要,不要让这个理念占据我们的思想,成为思考问题的核心,那真爱还是有机会实现的。
小七和泽宇出餐厅时,已是黄昏时分,天色渐暗,上班族们都匆匆忙忙地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向地铁站方向快步走去。
“要不要去金虹桥?我大学时候老在那边吃,突然有点想去吃。但那边,肯定没有这里繁华哦。你介意吗?”泽宇走在小七旁边,边过着马路,边扭头问道小七。
“好啊。那正好可以坐二号线过去,也不用转站。”能了解到泽宇的过去,无论事情的轻重,小七都是乐意的。
上海上下班高峰的地铁车厢,总是塞满了人。小七和泽宇好不容易挤上了车,但戴着口罩,在密不透风的空间里,还是会感觉有点闷热和不适。泽宇在进地铁时,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揣在手里。人多时,找不到支撑物抓的小七,在列车起步晃动时,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泽宇拿在手里的外套的一角,由此来保持平衡。被挤成夹心饼干的小七,一言都不欲发,一心只想着能快点到站。泽宇在肌肤接触上是有些木纳的,道行显然也不深。暂且不论女权主义,女生大概率还是需要被保护的。所以,泽宇对小七的保护欲,如果不是还没被完全激发,那就是他可以表现得再明显点,这样会让小七更有安全感。那些能将大男子主义,把控地,游刃有余,进退有度的人,是小七欣赏的男生的特质。
泽宇说的没错,金虹桥的迷幻现代风,确实和静安寺的时尚都市感,贾然不同。
“我总感觉,这里的商场都快倒闭了。”泽宇半开玩笑地说道。虽然泽宇嘴上这样吐糟着,但能看出他是个恋旧的人。以他和大胜轩店员的熟络程度,不难看出,他是经常会来光顾的。由于是开在商场里,大胜轩的场地比开在路边的居酒屋,大出个10平米的样子。金虹桥附近是很多日本企业在上海的分部,下班后的日本人,会聚在大胜轩的包厢里,一起喝酒聊天,开怀大笑,毫不拘泥于小节。不同于对欧洲文化颇有研究的小七,泽宇对日本的风俗习惯,饮食文化也有着自己深入的了解,向小七介绍到一款具有日本地方特色的酒,叫嗨棒(highball)。金汤力,还稍有耳闻,但highball,小七从未听说。泽宇和小七解说道,其实就是由碳酸饮料和威士忌,调和而成的鸡尾酒。泽宇储存的知识点,是小七的盲区。因此泽宇总能很快的引起小七的注意,和激起小七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刚喝完啤酒的小七和泽宇,不想再喝带气泡的饮料了,所以也就没点highball尝试。泽宇则是豪爽地点了一瓶日本清酒,酒瓶上用草体写着“玲珑”俩字。小七不常和清酒,觉得太过浓烈,像伏特加一样,都属于不能多喝的类别。
“这么大一瓶。喝不完吧。要不换啤酒?”小七不想浪费,就和泽宇提出换种酒。
“喝不完可以寄存在这里的。”泽宇和小七解释道。服务员也随之,给泽宇拿来了一张卡片,让泽宇写上他的名字和存酒日期,挂在了瓶身上。存酒是件有情怀的事,好似俩人一起养的宠物,是共同惦记的东西,也是只属于,你和我的念想。
“你要兑矿泉水还是气泡水?”泽宇问道小七。
“气泡水吧。”小七觉得,兑矿泉水不够精彩,不如任由气泡在嘴里跳跃来的刺激。
已经吃过一顿的小七和泽宇,并不饿,所以也吃不下硬菜,只是点了几个小吃,作为下酒菜。泽宇给自己点了份,清酒蒸蛤蜊,显然他只能独自享用了,而小七则是点了份土豆泥沙拉,解馋。
“加气泡水好像不好喝。”小七尝了一口,服务员给她调的酒,和泽宇反馈道。
“是吗?可能是因为是屈臣氏的苏打水,偏苦。你喝我这个吧,会好点。”泽宇说着,便拿过小七面前的酒杯,把自己的那杯换给了小七。
小七和泽宇之间,虽然气氛在不断烘托,但时而还是会有点生疏,出现沉默的情况。小七一个劲地盯着餐厅电视机里播放着的,关于日本酒文化的纪录片看。如果没有话聊,小七通常便会找些其他的事做,打个盹。无论身在何处,和谁在一起,小七总能在与人交流的同时,做到随时抽离开,将自己置身事外。小七不会强迫自己,要将注意力百分百地放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聊天总会有留白的部分,这是自然现象,又为何要强行给空白处填上颜色呢。但不得不说,小七还是随心所欲的,她的随性与自我,时而会让当下在她身旁的人,感觉被冷落了。有时候,做到面面俱到是需要伪装,或者牺牲小我的。但显然,这两者,都与小七信奉的,忠于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背道而驰。小七是一个有信念感的人,她有自己执着于坚守的东西。与此同时,她也是残忍的,可以为了捍卫自己的领土,将侵略者逐一赶出,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最后把自己弄的满身是伤,也在所不辞。荒唐的是,小七所谓的领土,只是那不堪一击的自尊心。
小七接了个语音,是她英国的一个朋友打来的,想要向她请教,论文选材的方向。小七和她正好读的是相似的专业,她也是和教育有关的。虽然和小七一般大,但从年级上来说,小七比她早毕业一年,算是她的学姐了,所以能在学术上给她提点建议。看到小七忙于和她同学交涉的泽宇,耐心地等候着,没有任何的不耐烦。不仅如此,还贴心地为小七重新调了酒,加了少许的冰块,自己先尝了口,觉得酒精浓度合适,再递给了小七。前两次,都是叫服务员调的,但这次泽宇想亲自来。泽宇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是渗透式的,太过细小和细腻,是只有当事人才能感知出的喜欢。
讲了足足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整个过程,泽宇都处于安静地等待。他是静得下心的人,有着超乎他年龄的稳重。挂完电话,去了趟洗手间,又回来的小七,看到了泽宇对自己地打量。泽宇是在欣赏小七的美,不光是外貌,更多的是迷恋,小七身上那种走路带风,优雅知性,沉着冷静的气质。比起第一次发现泽宇会悄悄观察自己时的娇羞,这一次,小七不足为奇,淡定地走回自己的座位,补起了口红。
“你皮肤好好呀。特别红润。”站在泽宇一旁,拿着刷卡机的一位女服务员,冷不丁地看向小七,和她说道。
“没有没有。喝多了,有点上脸。”被夸赞的小七,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的,用手背遮住了嘴,但还是掩盖不住她满心的欢喜,和发自肺腑地笑容。泽宇也笑了,仿佛自家的孩子,受到了别人的表扬,是那种以拥有小七为傲的高兴。那一晚,泽宇视小七为掌上明珠,只想将她捧于手心,静静地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