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尼督军卡尔姆看着已经溃不成军的肯特一行人,放肆的笑了起来,声音甚至盖过了背后战场的冲杀声,胯下的迅猛龙塔里也在用粗壮的尾巴拍打着地面,它已经几天没有吃到新鲜的肉了,在他眼里,面前根本不是一群敌人,只是一群猎物而已。
卡尔姆的笑声戛然而止,迅猛龙再一次起步冲锋,速度快如出膛的子弹,目标正是口出狂言的肯特。布蕾抄起地上士兵随身携带的护身小盾,向前一步挡在肯特面前,高举手中长剑释放神圣护甲,圣光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呼唤,布蕾身上的逐渐泛起金光,那神圣的光芒仅仅一闪而过,布蕾还没来得及触摸它的温暖,就暗淡了下去。塔里已经到了二人面前,迅猛龙高高挑起,后爪朝着布蕾的头上蹬踏,成年迅猛龙的指甲就连钢甲都能洞穿,布蕾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她已经束手无策,做好了被开膛破肚的准备,温热的液体飞溅到她的脸上,是鲜血,随后头顶一阵劲风飞过,脚下能够感觉到迅猛龙带起的飞沙走石,耳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塔里的身体斜着飞出数米,双腿自膝盖以下被齐齐斩断,浓稠的鲜血洒在地上,引来了周围零散的僵尸围攻,塔里不断的甩动尾巴,抽飞了几具僵尸,但是那些狡诈的食尸鬼还是在它身上留下了不少伤口。
卡尔姆在塔里起跳的那一刻看到了从黑影中出现的寒光,下意识的翻身从迅猛龙的背上滚了下来,这一下摔得很重,但是至少保住了自己的命,那一剑不仅仅是朝着迅猛龙的双腿而来,再向上挑起二分就能把自己的双脚一起斩断。
高大的剑客从阴影中降临,身上带着尖刺的厚重铠甲让人无比安心,恶魔卫士卡玛萨双手持剑,脚踏弓步,迅猛龙的鲜血被他的身体挡住了大半,布蕾脸上只是吃到了一点余波。卡尔姆晃了晃脑袋,冲撞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脚下也有些不稳,卡玛萨也是看准了这一点,三步并作两步冲锋上前,一记竖劈直取督军的项上人头。
肯特也从布蕾的身后跟上,口中咒语不断,暗言术痛和噬灵瘟疫不断削弱卡尔姆的体力,只要解决了他就能提前结束这场战斗。绿雾中又是一声迅猛龙刺耳的啼声,两个黑影从雾气中飞出,像炮弹一样打的卡玛萨的腰部和手臂,卡玛萨后撤一步站稳脚跟,又是一发横斩,但是阿曼尼督军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就势一个打滚,堪堪避过重剑,寒光在他的鼻尖扫过,只割伤了一点点皮肤。
这已经足够为巨魔争取了世间,三位迅猛龙骑士赶到,将坐骑排成了一字护住了卡尔姆的身体,面对三人卡玛萨也不敢再进一步,肯特口中咒语还在继续,其中一个亲卫把腰间短斧拔出,朝着肯特投掷过去,旋转的飞斧势大力沉,肯特只能临时改变计划,双手合十一道护盾覆盖在他的身上,飞斧砍在护盾上火花四溅,但是并不能再进分毫。
卡尔姆看了一眼已经被食尸鬼和僵尸围攻奄奄一息的塔里,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跨上部下的迅猛龙,消失在了绿色的迷雾之中,卡玛萨想要再追却被肯特拦了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带着弗雷尔将军上山,等待戈罗什带着援军回来,盲目追击只是送死。传令官冯斯让剩余的游侠稍作整顿,带上还在昏迷的弗雷尔,直奔东部山顶岗哨,这次意外阵亡了六名游侠,他们的尸体只能沦为僵尸和食尸鬼的食物……
辛迪娅看到布蕾平安无事,激动的一把将她保住,布蕾觉得胸口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才发觉经过一番打斗,自己的伤口又有些裂开,鲜血不知何时已经浸透了衣角,辛迪娅赶紧带着他找一间孔帐篷重新包扎。
嘉文看到冯斯的到来,上前敬了一个军礼:“冯斯长官,戍卫营七班班长嘉文·风歌向您报道,根据辛迪娅女士的指示我们已经掩护了一百七十七名前线撤出的士兵,现在总计一百九十二人。”冯斯回敬一礼,原本他们这种一线士兵是很看不起二线戍卫营的人,但是现在他们却成了保护这里的最重要战斗力。
一个传令兵打扮的士兵看到冯斯的身影,哭喊着冲了上来:“冯斯长官,前线已经失守,克伦特将军下落不明……”他的眼泪也唤起了其他人的情绪,惊慌、恐惧、悔恨等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不少伤员也跟着抽泣起来。
冯斯扶起那名传令兵,问道:“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克伦特队长命令我们整晚都守在南侧大门,我们也做好乐迎接巨魔进攻的准备,但是背后传来了黄色的烟雾弹和亡灵进城的消息,克伦特队长认为只是个别僵尸溜进了城里,就指派了几个班的战士去清理后方的亡灵,但是他们去了很久都没有回复消息,我们最后等来的是背后迷雾中成群结队走来的食尸鬼和僵尸。”
传令兵摸了一把鼻涕和眼泪继续说道:“大门被攻破的时候,很多战士正在处理身后的亡灵,前后夹击让我们的防线瞬间崩溃,有人提议从向山上撤离,但是克伦特队长说已经安排了部队从侧翼攻击阿曼尼巨魔,只要我们挡住前几次冲锋,就能够反败为胜,巨魔们自杀式的冲锋和亡灵的不断推进让我们彻底失去了撤退的机会,那些迅猛龙就在我们的阵地里把我们的战士生吞活剥,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应该攻击哪个方向的敌人就被杀害了,到最后我们也没等到侧翼援军的掩护。”
传令兵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精神彻底崩溃嚎啕大哭起来,嘉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做安慰,继续解释到:“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的,北门最后的守军对抗亡灵的时候遇到了你们,幸亏肯特先生的那只憎恶把恶臭迷雾吹到了正面战场,我们才勉强掩护一部分士兵撤退上来,也阻挡了阿曼尼追击的脚步,否则南门前线应该是一个幸存者都不会在有。”
这不是一场惨烈的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英勇的游侠奋力反击,但是却陷入前后夹攻的绝境,反而是那些畏惧战场的胆小鬼活到了最后,阿曼尼巨魔的屠刀和天灾军团的利爪将永远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在午夜十分不断的把他们惊醒,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不敢直视的人间地狱。
冯斯长叹了一声,吩咐嘉文让部下继续搜索可能生还的士兵,而他此刻就是在场军衔最高的指挥官,一开始他还并不相信肯特在密林里跟他说的一切,克伦特的谎言、弗雷尔的背叛、即将到来的战争,但是这也是他的机会,赌上自己未来前途的绝佳舞台,肯特那阴冷的笑声好像有种魔力,让所有人都想跟他加入这场豪赌,只要能等到援兵到来,自己就不再仅仅是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传令官,高山上的冷风让他清醒了不少,就信那个疯子牧师一次,自己也许真的可以成为英雄!
营帐里布蕾的伤口重新包扎完毕,原本身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浸得乌黑一片,肯特拉开营帐走了进来,布蕾赶紧扯起地上的半截披风遮住暴露在外的雪白胸口,破口大骂,肯特就像是耳朵里塞了棉花一样不为所动,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剂,那是用银叶草和宁神花调制的药水,颜色已经从红色褪为橙色,不知道这家伙又在里面加了些什么,肯特还轻轻捏了以下辛迪娅的肩膀,血精灵术士发出轻微的“啧”,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又放下了一些绷带才离开。
布蕾看出了情况不对,一把扯住辛迪娅的衣领,辛迪娅像反抗,但是柔弱的术士那里比得了圣骑士的力量,布蕾拉开辛迪娅的长袍,看到了她肩膀上那骇人的贯穿伤。皮肤已经无法修复,筋肉和肌腱虽然已经愈合,但是透过绷带还在渗出鲜血,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战场,包扎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恢复得好也许不会留下后遗症……”辛迪娅强颜欢笑,布蕾别过头不敢让她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辛迪娅却搬着她的下巴,捧着她的脸:“战斗还没结束,我们都不能放弃。”
塔奎林南门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卡尔姆虽然击溃了血精灵的正面部队,但是他们自己制造的胆汁战术却再一次把他们封了起来,只能退出门外去扎营,城市里游荡的亡灵再一次成为了山顶观察哨的天然防线,肯特用望远镜观察这黑夜中的城市,今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明天一早,巨魔们就会对山顶发起疯狂的冲锋,戈罗什,希望你来的时候不用帮我们收尸。
“肯特!”辛迪娅突然有些慌张的从营帐里跑了出来,她头发凌乱穿着贴身的单衣鞋都没来得及穿好,玲珑的身材引得周围的士兵吹着口哨,才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辛迪娅赶紧扯了扯衣服,走到肯特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昏迷的期间,戈罗什的地狱战马也会消失!”肯特听了这话,又一次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就像山顶的冷风,能穿透任何护甲,直到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