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楼的吉赞也看到了山口方向缓缓“走”过来的鬼魅身影,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眼前是一个长着触手缓慢移动的肉球怪物,每一根触手上都长着未发育完全的触手或者是口器,从单薄的身体中扭曲的不断膨胀出来,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跳着什么魔性的舞蹈,在他的身后整个格瑞姆巴托都好像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无数的眼睛在墙上张开,到处铺满了像是菌毯一样的恶心物质,就连格瑞姆巴托的雄伟城门都像是一张血盆大口。
吉赞拍了拍自己的脸,刚才的幻视全都消失不见了,也看清了那个把法师逼回自己射程范围内的人,就是肯特·铁腭。肯特神父的出现让吉赞瞬间信心满满,手中的弓箭再次张开,箭矢朝着法师的头颅射去,那法师也知道自己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火力之中,索性使用寒冰屏障包裹自己,能拖延一秒钟,就多一份生机。站在一楼的暮光教徒们手中凝结着各色的法术,准备射向肯特。
寒冰屏障持续了连一秒钟都不到,就被泛着蓝色的白光驱散掉了,那是牧师的群体驱散,可以驱散寒冰屏障甚至是神圣护甲这类超强技能,驱散来得恰到好处,寒冰屏障根本没能阻挡吉赞的箭矢,那名暮光教徒法师临死前还带着渴望救助的表情,没有看倒在地上的法师第二眼,径直走向了面前的建筑。
二楼的黑衣刺客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个巨魔猎人还满心沮丧,现在居然又重拾自信了?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原本跑出去送信儿的家伙被某种外力阻止了,眼下自己只有先干掉这个狙击手那些暮光教徒才有出去的可能。
黑衣刺客朝着吉赞的方向挪了挪脚,突然觉得侧面有一股杀气暴涨,疤脸也戏谑的歪了歪头示意对手不要分心,他可是已经把黑衣刺客标记为了“仇敌”目标。黑衣刺客决定放手一搏,身形再次遁入暗影,这次使用的是消失,他决定声东击西,佯装攻击吉赞,实际上手中已经藏好了致盲粉,瞄准了上前解围的疤脸。
可是疤脸却没有上去解围的意思,匕首笔直的朝着黑衣刺客的颈部削了过去,刺客手中的致盲粉脱手而出,疤脸身上白光一闪,致盲粉的作用仅仅持续了一瞬间,匕首稍有凝滞,勉强擦破对方颈部的一点皮肤。这招毁伤出手大开大合,是全力进攻的表现,本该是黑衣刺客反击的时机,可是疤脸瞬间解除致盲粉的行为让她大感意外,好像疤脸已经猜到了自己会使用致盲一样。
她选择用匕首柄凿向疤脸的头部,短暂的眩晕能让自己更好的调整姿势,准备下一次的突袭。匕首柄部快锁下落的同时,疤脸再次在空中诡异的扭动身体,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了正面的一击,他的身形不住的晃动,很显然是做好了闪避攻击的架势,脚下毫不停歇,刚一踩实就紧接着一个大跳,又一次扑向了对手。
双方的动作都是极为勉强,黑衣刺客的身体明显率先站定,面对半空中的疤脸,她同样摆出了闪避攻击的姿势,空中翠绿的匕首划出一道圆弧,女刺客后仰身体,躲过了疤脸带着剧毒的横扫,顺势做了一个像是后空翻的动作,用自己的左腿膝盖顶住了半空中疤脸的小腹,好在疤脸是一个被遗忘者,换做任何一个人怕是前天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被遗忘者已经失去了再挥动匕首的可能,身体也没有选择后退,就像是一张被子一样盖在了正在下腰的黑衣刺客身上,暗夜精灵的体型修长而健美,并没有被这招泰山压顶打垮,用手臂在地上轻描淡写的一触,随机把身体弹了起来,疤脸的舍身冲撞现在开来就像是羊入虎口,他已经失去了出手的权利。
可是,没法出手就代表战斗已经失败了吗?未必。
黑衣刺客起身的一瞬间,看到的是一张带着扭曲疤痕的脸还有他张开得大嘴,就连嘴角缝合的疤痕都已经被扯开,整张嘴张开得角度已经超过人类的极限,更像是沙漠中的某种蛇类。一股恐惧从黑衣刺客的心头升起,她极力调整姿势想要后退,手臂缺完全不听使唤,刚才下意识的触地起身已经让她的手臂只能随着惯性向前划去,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的把头向后扭过去。
在那一瞬间没有鲜血四溅,只有一声微弱的“噗嗤”声音,微弱到根本无法勾起吉赞回头的欲望,黑衣刺客觉得自己脸颊上好像被无比滞钝的武器戳了个大洞一样,失去平衡的身体再也站不稳,被疤脸死死的压在了身下,对方口中还咬着半块血淋淋的肌肉,像是个午夜吃人的怪物。
黑衣刺客强忍刺痛利用暗影步从疤脸的身下逃了出来,恶鬼一样的疤脸好像背后长眼一样,一回头就盯着对手所在的方向,黑衣刺客的手心儿出汗,双腿都有些打哆嗦,并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对方这种非人的攻击方式,完全可以说是“同归于尽”式的不要命的打法,唤起了她对“死亡”两个字的恐惧。
“看来你还没有做好为你们的主子献出一切的准备。”疤脸根本没把那块肌肉吐出来的意思,而是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的说话,看得身为友军的矮人队长都觉得一股恶寒,兽人们虽然野蛮铁血,但是要说恶心和恐怖他们远不及被遗忘者的十分之一。
得益于这次逃脱,黑衣刺客终于有机会调整站位看清楼下的局势,这一看不要紧,和吉赞一样的眩晕感袭上心头,让她几乎站不稳身体,楼下的那个家伙给人的感觉不是千军万马,而是无底深渊,看不到尽头。同样的,一楼的暮光教徒们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们只能吟唱咒语射向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
肯特同时双手高举,黑暗的能量在他的胸口瞬间凝聚,好像打开了一个小型的传送门,无数虚空碎片能量从他的体内迸射出来,朝着一楼的暮光教徒们飞溅,只有正面见证了这场虚空爆发的人才能形容出来那招式的美丽,像是一朵盛开的黑色玫瑰,花瓣一般的虚空能量从一个点绽放开来,随后从各个角度向暮光教徒们包裹而来,在那个瞬间,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直追寻的虚空真谛——湮灭。
“跪下吧,虚空的奴仆们。”肯特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沙哑低沉,而是宛如洪钟大吕,既有男性的厚重又有女性的柔美,像是一百甚至一千个人同时将这一句话叠加在一起。虚空的碎片撕碎了暮光教徒们的躯体,他们的上半身也许已经不存在了,双腿只能保持着下跪的动作,少数几个勉强挡下了这次冲击的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重创,他们发疯似的朝着二楼逃跑,但是自己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保持跪着的姿势,有些教徒努力的拉扯门把手或者是楼梯扶手,想把自己的身体拖走,最终也毫无意义,他们的下班上像是生了根的木雕一样被死死的钉在了原地,有的人甚至快要把自己的身体撕裂成两半也没法移动半步。
“一起归入虚空的怀抱吧。”肯特的身体缓慢的漂浮着前进,他口中继续吟唱着不知名的颂歌,那些暮光教派仅存的信徒也被肯特身上的奇异能量捕捉,那种他们无比幻想的颜色,属于无尽宇宙星河尽头的颜色,这世间根本不应该存在的色彩,和主人来自同一个维度,也许这样也能回归主人的怀抱,他们放弃了思考,任由对方身上发出的暗影能量吸收自己的精神,好像有无数的触手在他们的脑子里把他们仅有的一点点思维一寸一寸的抽离出来,那场面诡异的就像是某种渎神的仪式,好在仪式发生在吉赞视野的死角吉赞,如果给他看到这场面,恐怕当时就会吓得昏厥过去,。
仅仅片刻,刚才还挤得满满当当的一楼客厅里再也没有一个活人的气息,只有一个身形佝偻的被遗忘者,他手边的虚空能量逐渐退却,在没人看清的角落,他背后的影子又无数触手组成的肉团逐渐恢复成了被遗忘者的瘦弱的身形,双脚踏地的同时,他的眼睛也重新变回的昏黄的颜色。
“你们的晋升者已经消逝了,已经没有再反抗的必要了。”肯特再遍地尸骨的房间里坐了下来,周围的骨骼和血肉就像是一颗颗开了花的灌木灌木将他坐着的半身隐藏了起来,那画面既诡异有迷人,让人从理性上想保持距离的同时,从感性上又对这种现象充满了好奇心。二楼仅剩的四名暮光教徒中有两人目睹了刚才的一起去,吓得呆坐在地上,身体抖似筛糠,仅仅的盯着肯特,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