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关于……一个面具女人。”
宁语淳立即想到无镜夫人,“是上次袭击你们的女人?我听说过,你是知道她与你们有什么仇吗?”她一直纠结着无镜夫人的身份。
“皇嫂不知道,母亲身为太妃,服侍过父皇的妃子之一,母亲自那次遇刺后,回忆起面具女人的身形声音,猜到是谁了。”
宁语淳走到她旁边,侧目望着她,“你……是想告诉我吗?”
步香涵装作害怕和恐惧的模样:“我怕啊,怕她再来伤害我母亲,我出事之后,身感亲情对我来说是如何重要,若是没了母亲,我死的心都有了。所以,我不能让她伤害我母亲,也不想看到沣哥哥被她威胁。”
“威胁?皇上认识她?”
“嗯。母亲上次因为太害怕,哭诉了当年,面具女人也是父皇的妃嫔之一,和沣哥哥的生母也有些交情,后来沣哥哥生母意外死了,她也失宠了,从此被人们遗忘,可是她现在又出现了,一定自恃是沣哥哥生母的好姐妹来威胁沣哥哥了。我昨天无意中看到她来找沣哥哥,送他红色瓶装的毒药,让沣哥哥逆天失孝,害死太后和我母亲,她口口声声说沣哥哥的生母是被太后和我母亲所害,逼着沣哥哥报仇呢,甚至她有很高的武功,还想伤沣哥哥。”
“原来是这样,皇上一直知道她在存在。”那上次救自己的人……是步倾沣?
她想起来了,之后在冰窖遇见步倾沣,他自称受了些伤,难道会是因为救自己时与无镜夫人发生冲突而伤?
怪不得当时他没有让太医瞧,原来他有些这秘密。
“皇嫂,为了保全沣哥哥,你一定注意他的行动啊,千万不要让他做出傻事,还有,他每当听到他生母和面具女人的事就非常的难过,还望皇嫂不要在他面前表露。”
“嗯。放心,我也不希望看到他伤怀。”宁语淳笑笑,先行离开。
步香涵的脸变得面无表情,自己所说的“保全”,想必宁语淳一定听进去了……
广陵殿。
步倾沣看着密函,纳雪国终于还是柴晏歌当家作主了。
此时,柴晏歌与自己算是平起平坐的身份了。
三十万大军少量折损,正在归国,柴晏歌竟未提回报相助之事。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能制衡纳雪国,耗损甚亏,他也不敢再有战事,纳雪国最终还是要割划两三处地域,双手奉到契国。
柴晏歌,想与朕玩,你还早些呢。
“步倾沣!”
步倾沣一听有人叫自己,第一反应把密函藏起来。
宁语淳察觉到,联想到无镜夫人的事,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在偷看什么呢。”
“没什么,朕在想明日离雪大婚,朕要送什么礼物,还有,刚刚你称朕什么?大胆的女子!”话虽斥责,语气里却满是宠溺,没有怪罪的意思。
“容王爷天生富贵,哪里少什么东西啊,这样吧,我为皇上跑一趟,皇后亲临,总是给了王府大面子,是不是。”
“不许你去!”步倾沣脱口而出,他介意,就算是步离雪的大婚,他也怕他和宁语淳碰面在一起的样子。
宁语淳挑眉,不解的问:“那你是想和我一起去喽。”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又想出宫,朕不想你出宫,香涵的事已经让朕有恐惧症了。这样吧,离雪反正也要进宫一趟,面见太妃,到时,朕与你一同去,也算是给了大面子。”
“嗯好吧。”宁语淳自己翻翻书,“你忙,我不打扰你,随便看看。”
步倾沣拿起奏折,笑着专心政事。
宁语淳悄悄的寻找着红色瓶子,真的如香涵所说有红瓶子吗?
架柜上有个盒形的金属东西,不是古玩放在这里有些……她凑过去一看,里面真有一个红色小瓶!她趁步倾沣背对自己,拿走了红瓶。
“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马上转过身来倚着架柜,身子更是碰到了盒形物,奇怪,它竟然是不能移动的,不得不想到古代有密室一说!
“没什么呀,看看你的品味。”宁语淳振定的笑言。
步倾沣摇摇头,转过头去批折子,却丢一句:“朕的品味比你强,毋庸置疑。”
“切,自大狂。”宁语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的心疼,便问:“沣,你有武功是吧,以前受过内伤什么的吗?”
步倾沣侧脸,眼神晃动,“从来没有!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我只希望你好好的,若有什么事,想为你分担。”红瓶藏在袖中,紧紧握住。
步倾沣转头望她,笑道:“有什么事好让你分担的,床上功夫学好点就行了。”
“你……你你……”宁语淳自认脸皮够厚的了,可还是红了透,她憋的笑,“不理你了,走啦!”
步倾沣低头笑,逗逗她真是开心。
李方公公端上一碗热汤:“皇上,下午香涵公主来过,亲自送来了宁神固本汤,可皇上刚好不在,晚上奴才让御膳房热过了,您趁热喝点吧。”
“她来过?香涵好像长大些了。”步倾沣端起来,优雅的喝完。
谁也不知道,下午的时候,香涵打发了李方公公离开一会儿,把红色药瓶放在密室的开启机关内,等着宁语淳来发现。
浮微宫装点的一片喜气,只是太妃脸上并无大多喜悦,这门婚事,她不太满意的。
步离雪一身暗红色底纹的锦衣长袍,璎珞环身,贵气十足,加上俊美的脸庞,令许多宫中的少女心之荡漾。
他跪在太妃面前,进行三拜。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步倾沣与宁语淳一同进来,满脸笑容。
步离雪说:“谢皇上皇后前来,臣弟喜不自胜。”
宁语淳则自然得体,“王爷娶娇妻,一定会是体贴人的夫君。”
步离雪苦笑,道:“时辰到了,臣弟拜别皇上,还有母妃。”他大步离开宫中。
步倾沣眯着眼睛,嘴角扬着淡笑。
“王爷等不及了要娶新王妃呢。”宁语淳开个玩笑。
步离雪回王府的路上,眼睛始终垂着,他不快点离开,只怕自己掩饰不住伤感,怕自己抓紧宁语淳的手表露心声。
闭一闭眼睛,回想当初遇见宁语淳的画面,为什么,要遇见她。
如果没有遇到,他也不会这样痛苦了。
爱上容易,想全身而退,心却不再听从自己。
再睁开眼睛,自己已在王府。
銮仪卫备仪仗,红缎帐舆,向晚妆一身红嫁衣,冠上的珠帘遮着玉面,随从宫女出舆入府,文武大臣齐集,恭贺之礼不断,筵席满府,热闹非常。
夜晚洞房时,向晚妆坐在床中央,见步离雪站在烫金喜字前发呆。
“王爷……”
“本王累了,你先睡吧。”步离雪转身出门。
向晚妆知道,她要得到幸福,将会很困难。
宁语淳叫来一位姓楚的太医,将红瓶内的粉末给他看,“你只管告诉我,这是什么毒。”
楚太医查看之后,说:“此药名叫七日还,服用此药,七日后,便无力气,气虚而死。”
“可有解药。”
“研制解药需要些日子,如果毒发那日没解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此事不需要别人知道,懂吧。”宁语淳略带警告的眼神。
楚太医连连点头。
趁步倾沣早朝,宁语淳来到广陵殿。
她合上门,将宫人打发在外。
转动盒形机关,果然有机关!
一直小心的走在通道里,这里的昏暗,令她似曾相识,被无镜夫人抓来的最后一晚,被步倾沣抱着就是从这里走的,怪不得她醒来后就在宫中。
找到几间房子,有一个中年妇人经过。
她躲到拐角处,幸好这里一直幽暗,妇人将一碗羹汤送进一间房后离开了。
无镜夫人是主人,这间房一定是她的了。
她悄悄进去,无镜夫人不在,可她知道,有人送汤进来,无镜夫人随时会回来。
她拿出红瓶,将药粉倒入汤中。
立即抽身离开,跑出了密室。
刚站稳脚跟,便听到门外有声音。
步倾沣独自打发了宫人,然后无镜夫人直接踢门而入。
宁语淳没想到无镜夫人会进来,惊在原地。
无镜夫人见到她,“这个女人竟然见到了我,那你不能活!”她出手便要杀了宁语淳。
一掌出击时,打伤的是步倾沣。
步倾沣嘴角溢出血丝,“够了!你不能伤害她!如果你动手,我也会动手。”
无镜夫人愣了愣,“哼,护花啊,罢了,我不怕她说什么,反正贱人们都得死!你若再不动手,别怪我把事做绝。”
她从密室离开。
宁语淳扶着步倾沣:“呀,你身上好烫啊。”
“扶我去……冰窖。”
两人在冰窖内,步倾沣赶她走:“这里冷,你快离开,当心冻着。”
宁语淳抱住他,“让我在这里吧,在外面只会更担心你。”
现在她确定,事情是如香涵所说的差不多,无镜夫人一直在伤害步倾沣,逼他做不想做的事。
那毒药,她下对了。
“你不问我,那个曾抓你的无镜夫人是什么人吗?”
宁语淳摇摇头,“不提她,只是你被她伤过多少次,上次也是在冰窖……”
“没关系。她的武功伤人会让人沸热难耐,只有靠冰的力量,才逼出去,习惯了。”他站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去哪!”
“步离雪带着王妃进宫请安,我们缺席可不好。”他是怕冻着她。
享缘宫太后与太妃坐着,步离雪与向晚妆三跪九叩之礼已过。
步倾沣和宁语淳才到。
太后说:“皇上和皇后去哪了,王爷和王妃一早就来了。”
步倾沣笑了:“儿臣刚才有国事处理,所以来晚了。”
宁语淳看向晚妆贤惠美丽,不禁喜欢的说:“王妃好美,容王爷有福气啊。”
向晚妆害羞的笑了,“皇后才是倾国佳人,宫外就听闻皇后是个不拘小节的女子,今日见了,果真是性情洒脱,晚妆羡慕。”
“她哪是洒脱,是胆大妄为。”步倾沣故意说道。
宁语淳一幅管教的样子,嘴里“嘶”的一声表示不满。
步倾沣也学她,嘶的一声。
步离雪见两人感情变好,还斗嘴,心沉到了谷底。
李方公公跪下,道:“皇上,刚刚接到纳雪国皇帝的信函。”
步倾沣伸手,李方双手敬上便退下。
步倾沣打开,上面写着:契国皇上助纳雪国之恩不忘,愿奉上三座城池割让契国。
他笑了,果然,柴晏歌还是主动提出来了,这就好,不必他出手逼他了。
下面又写到另方面:朕(柴晏歌)知道几个秘密,想与契国皇上做个交易。
一个面具女人,一个公主的身世,一个太妃的秘密,不知可否。
朕还没说交换什么,三座城池自然不会再要回来,朕夜不能寐,只为皇上你身边的女子,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
步倾沣独自看信,胸膛起伏厉害,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柴晏歌居然想要宁语淳!
对了,以前,他是遇到过柴晏歌吻宁语淳……
他看看宁语淳,她脸上的茫然,却令自己心痛不已。
信上最后一句话是:区区女子,与江山国基相比,相信皇上懂得权衡,敬候好消息。
步倾沣揉信在掌心中,柴晏歌怎么会知道自己生母的事!连太妃生的香涵公主不是皇嗣也知道。
“信上说什么,你的脸色好难看。”宁语淳关切的问。
步倾沣严肃道:“朕有事处理,先走了。”他心事重重的离开。
午后,树上的蝉叫的厉害,令人心乱烦躁。
宁语淳躺在草席上,红绕进来,“皇后,有老爷的新消息。”
“说吧。”
“兵败的事,皇上没有说什么,只是老爷想辞官。”
“知道了。”宁语淳闭上眼睛,自上次宁易护着香涵公主指责自己,她对他的感情也就淡薄了,只是娘过的好不好,她要上着心。
几天过去,宁语淳一直碰不到步倾沣,他好像有什么事情似的。
倒是听说太后恶梦连连,吃药也不管用。
传说是被一个烧伤的脸吓着了,侍卫也抓不到人,连人影也找不到。
宁语淳去看望她,容王爷与王妃请安那天也没瞧着她有什么不妥啊。
太后面容苍白,倚在床上发呆。
“太后,语淳陪在这里,你睡会吧。”瞧她眼睛通红,都是血丝,身为晚辈,关心一下吧。
“不……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张脸。”太后神情恍惚,这几天的梦折磨她不轻。
太后看着她,“你就像当年的何秋水,独宠后宫,你要当心啊,被人害了的话,就像她的下场一样。”并不是好心提醒,而是太后有些疯癫的神色。
“何秋水?”
“皇上的生母,皇上长得也像她,可是她前些日子跑来吓我!她是来找我索命的!一定是!当年我和太妃不该放那把火……啊!”太后像自己吓自己似的。
宁语淳的脸也白了,她急切的问:“烧坏脸的人……是皇上的生母?”那天她听见的,皇上说无镜夫人跑来吓太后!再往下,她不敢想了。
“是啊,是鬼魂来找我啦!”
宁语淳摇着太后,激动的说:“她没有一个情同姐妹的妃子吗?你告诉我,真正的何秋水已经死了的,对不对!”她真的怕,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她不敢想像,毒发的无镜夫人死去,步倾沣的心有多痛。
“什么情同姐妹!后宫女人恨她都恨不过来!”太后抓着被子,仿佛一直活在当年的回忆里。
宁语淳连忙跑向广陵殿,一路上疯一样的跑,她没记错的话,今晚黄昏,就是七天之期。
开启密室,她冲进去,推开了房门,无镜夫人没有带面具。
看到她那张残破的脸孔,宁语淳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喊出声来,也是在想,她当年是经历了怎样的痛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