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可能会很长,我去准备一下吃的,你在这稍微等一下。”林夕慢慢下床低着头摇摇晃晃的走进卫生间,摘掉眼镜打开水龙头,捧起水。“啪。”
林夕双目无神的看着镜面中的自己。“砰。”“嗒.....搭......”血顺着手指一点点的滴在架子上。
明明手上滴着血,林夕却丝毫没有泪水要涌出的感觉。(因为,她说了,别哭。)林夕不知道多少次回想起过去的那个场景。
眼泪却是依旧像预先准备好一样顺着林夕的脸颊滑落。可是......我做不到。(也别为我哭了,振作起来。)
林夕默然收回手,手上暴起的青筋尚未平复,食指上大拇指留下的指痕一时半会也不会消失。林夕目光呆滞的看着镜面中的自己。“真可怜呢,你。”林夕喃喃道。
(这是......)看着架子上沾着血迹的精美的木梳,林夕懵住了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在犹豫中鼓起勇气般的抬手却又像是害怕什么一样的收手最后仍旧是抬起仍在颤抖的右手去拿木梳,不断的冲洗着,冲洗着,血迹却是越洗越多。直到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缠绕住林夕的全身,林夕下意识的扶住桌子,渐渐地软倒在地上,右手上还拿着那把带着血迹的木梳。
当林夕渐渐地回过神来,这才把木梳认真的洗干净,小心翼翼的放回远处。简简单单的给自己的手包扎了一下,有默默地不经意间戴上沾着血珠的眼镜,准备了一些吃的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怎么了。”希幻看着面色发白目光涣散的林夕说,“没事。”林夕左手拖着盘子右手背在身后,强打起精神勉强的微笑说。随后便把盘子放到了桌子上。
“你受伤了。”希幻看着他说。“哪有......”“镜片上有血珠。”希幻如实说。林夕不经意的想去右手摘掉眼镜,直到手指碰到镜架,细小的玻璃碎片刺进更深,钻心的痛让林夕反应过来,迅速把右手重新背到身后。
“你的手。”“包扎过了,没事,你看......”林夕知道瞒不过去便把手伸出来故作样子的甩了两下绷带随着松动。“发生了什么。”希幻看着他执着的问。“真的没什么,我没事的,你不是要听故事吗?我......”
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又是一阵眩晕感传来,林夕往后退了两步慢慢的,慢慢的靠着墙坐倒在地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这是想死吗。”林夕闭上眼,听到希幻这样说道,那没有语气的声音,没有感情的语调。“也许吧。”林夕无力而又无奈的苦笑着说。
看着床上那个白色身影走下渐渐地走到近旁。林夕闭上了眼,(也许,这就是,人生吧。)林夕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这样充满戏剧性的结束。
“我不会让你这么无趣的死掉。”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买好了去阴间的飞机速达票了,听到希幻这样说,林夕睁开眼,此时的希幻正蹲在自己的右手侧而自己手上的伤口早已消失,手边还有数不清的细碎的玻璃碎片。
“有力量就是好呢,什么都做的到。”林夕像是在感慨一般的说道,话语间还带了些讽刺的意味,而讽刺的对象是谁也只有林夕自己知道了。
“发生了什么。”希幻再一次说道。林夕突然间反感起来说:“别问了,我不想说,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希幻突然靠近,眨眼睛功夫,随着传来的是额前的一抹清凉,有种记忆被掠过的错觉,可下一刻林夕就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
“意义不明,”“为什么。”
“总而言之,先让我站起来行吗?”林夕有点尴尬的看着两人间的距离说。希幻向后退了两步站起身重新坐到床上。林夕默默的把地面上细碎的玻璃碎片给扫掉,再次回到房间时略微犹豫了一下,走到希幻面前。
“你现在还想听我讲故事吗?”“想,”希幻随后补充道:“如果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的话。”“但,真实的故事都很,假。”林夕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
“你无妨便可。”“......”
林夕重重的叹了口气思绪也随着荡开,这是一个男孩的,故事。
男孩的母亲死于难产,留下男孩和男孩的父亲相依为命,可,男孩的父亲是一个公司老总,职务繁重根本没有闲暇时间去照顾男孩,于是,男孩被父亲托付给了爷爷奶奶,可是,上天像是给男孩开了个玩笑。男孩刚开始记事没多久,爷爷出了车祸,又过了一两年,奶奶突发脑溢血也死了......
男孩的父亲顶着巨大的压力,给当时仅十岁的男孩找了个保姆,保姆有一个和男孩一样年纪的女儿,男孩和她成为了朋友,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又过了几年。
直到男孩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喜欢上了看书,还立志要成为一名作家,并不断的努力,男孩的父亲真的后便给男孩找了一位比男孩大三岁的小女老师,男孩在这位小小女老师的帮助下,不断的进步。
两年后,小女老师考上了省重点高中,男孩也没想太多就写了一封信,悄悄的寄给了小女老师,一方面感谢她着两年了的细心指导,一方面又祝贺她考上了省重点,在寄信前,小女老师曾问男孩:“我,考上省重点了,你,开心吗?”男孩很自然的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想也不想的回答:“老师,你开心我就开心。”
小女老师苦笑了一下而后又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当时还不懂事的男孩的头:“嗯,你开心我就开心。”那时的男孩,还不知道,这里距离小女老师就读的省重点高中有多远。
林夕喝了点水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了下去。
直到,那一晚。那一晚是男孩寄信过后一天的晚上,男孩预计信已经到小女老师家了,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慌张,一直没睡,直到门被面色发黑的父亲打开。
男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带上了车,在车上换好衣服就一直等待,那晚的夜,异常的冷。
车一直开,一直开,不知道开了多久,好像是过了好久,好久。
车停下来了,男孩睡意朦胧的时不时眯着眼。男孩下车,车停在一所大医院前,男孩前所未有的感到恐惧,恐惧着这陌生的一切,以及面前的这个医院,恐惧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可是有些事的到来是迟早的终究是无法避免,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男孩在父亲的带领下到一个病房前,病房的门口的两人,是小女老师的父母。阿姨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而叔叔半低着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他蹲下来神情前所未有的,让男孩害怕,叔叔像是乞求般的说:“拜托你,不要再让她受苦了。”混浊的泪滴从这位父亲的脸庞上滑落。
男孩呆滞的,不解的,手一直颤抖着打开了门――
林夕突然沉默了,“怎么了。”希幻说。林夕的身体制不住的颤抖着仿佛是在压抑着什么。
“你也看到了吧,小本子的最后一夜!”林夕几乎声音不成人声的说,心中已经结上疤的伤痕,又被痛苦所化的锋利的刀片在原本的伤口上重新割出不可计数的刀痕。
“嗯。”“结局,你都,知道了吧!”“......”“小本子上的第十二页第一行。”
顺着希幻所指林夕渐渐回忆起来自己曾经写下的那句话。
“人生路上的坎,你不去尝试,当它从你的心底驻扎,就永远也翻不过去了。因为那时,人们再也没有回过头来的勇气,直到,它在心口结成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
林夕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只是觉得心口疼,那个已经扎根的伤,那个“无法”愈合的伤口是不是应该,结束了。林夕默默的摘下眼镜。
“可以拜托你,在这个房间设下能够阻挡声音的屏障吗?”林夕低下声说。“嗯,好了。”
“呼――――啊――――”林夕闭上眼歇斯底里的吼着,不顾一切的嘶吼着。(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掉下来,滑下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林夕双手抱膝头埋在手臂下不断的抽噎着。
“过了,多长,时间了。”林夕突然断断续续的问。“两小时三十五分钟十二秒。”
“为什么,你既然可以窥探我的记忆,刚才,为什么不直接......”
“契约第一条,既然是我的眷属,我便有义务尊重你的个人意志,直到你没有利用价值为止。二:作为一个听者要尊重讲故事的人,不对吗。”
“你知道吗?我,我.......,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继续下去,对吧。”
男孩,打开了门,病床上躺着的是那个小女老师,男孩慌慌张张的小跑到病床前。男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手足无措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小女老师轻声说:“别哭,也别为我哭了,振作起来。”
随后小女老师要求男孩牵着她的手,读男孩自己写的信,男孩照做了,小女老师还告诉男孩,读完信之后就翻到信的背后,男孩一丝不苟的读着信,刚刚当他读完抬起头,耳旁响起一阵刺耳的“滴”的声音。
男孩懵住了,当他眼神不在迷离的时候,小女老师已经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男孩抹掉泪,把信翻过去才发现信早就被揉的不成样子了。
信的背面写着什么,男孩,没记清,男孩只记住了其中的一句话“所以我很高兴,因为在我的生命中能遇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男孩又像是发了疯似的打开门跑了出去,却又摔倒在离门口不远的地面上......
回来男孩知道小女老师原来有心脏病,男孩认为错都在自己,因为是自己写了信,才会......后来男孩一再的寻找让人复活的方法,再后来男孩死心了,男孩把自己的心拷上了枷锁,埋葬了过去,男孩以为自己就会一直戴着枷锁,独自走完一生。故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