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北山清水秀,白鹤江更是名闻天下。宽阔的江面水流翠绿剔透又平缓,两岸又高崖做各种奇异姿态,像极奇山怪石的放大版。观赏性极佳。
此刻江面上粗犷风格的画舫中,一干伪文人前江湖人士们,此刻并没有半点想要观赏两岸风景的念头。
莫离紧皱着眉头,提笔在纸页上书写批示。书写完毕,将纸页一合,丢进案几的一边的一堆文书中。又从另一侧垒起来的文书上,拿下面上那封文书。略有些烦躁的打开。只打开一看,便眉头皱的更紧。
“数封文书,皆谈论人情法制如何平衡。又许多案例,检审那边上书,不明如何判别官员徇私还是讲人情。小周你将这类文书全部挑出,如无其他,只讲此事,便通通批法度内可协商,法度外按渎职算。法不容情!这四个字自咱们部门成立,便作为根基立于牌匾之上。”
小声将事情同身边秘书说清楚,莫离丢下文书,打算就小周秘书整理案牍上文书的功夫,稍事歇息。于是站起身来,只双手一展,全身一震,便听闻全身骨头噼哩叭啦响了个遍。
这种感觉挺美的。
但莫离美到一半,便想起自己一半时间都奔波着进行各种任务的前半生。犹记得那时,虽然虐心,但大部分自己还是能做自己的主。策马奔腾,肆意江湖什么的,而现在被常年按在府衙处理文书,舒展一下身体都全身噼里啪啦作响。微一对比,莫离便给自己鞠上一把心酸的眼泪。
想到这里,她便怒视主位上坐着的罪魁祸首。没注意,眼睛余光瞟过那张案牍上大概就自己这边三分之一量的文书,顿时就心里更不平衡起来。
她抬脚就要往主位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她便感觉自己的袖子似被什么勾住,垂头一看,她家新婚夫君张珣,正一手抓扯着她的衣袖,一手抓着毛笔,飞速在文书上书写批示。
眨眼之间,张珣赶着将手中书写完的文书用镇纸一压,扯了莫离的衣袖,将人扯的俯下身来,便在莫离的耳边说道,“娘子万万不可随性行事。主公现下半个天下之主,诸侯中赢面最大的。眼见形势大好,说不得将来便是坐拥天下的天子。此时正是竖立威严的时期,作为自家人,娘子可不能扯后腿。”
最初起事时,张珣便从劳改营中出来,参加活动,一路看着连名字都没有的魔教,怎样在文铮的带领下,占领县城,占领府城,占领州城,最后以女子之身,得到全天下对她的认可。甚至还有小反蛮势力,整个势力连人带地盘一块来投。
短短的三年,地盘贯通南北,势力占天下之土半数。虽说是与南方方别,北方蛮廷被天下人传做三分天下。但明眼人基本都可以看出,北方的蛮廷直接被文铮的势力包围,苟延残喘而已。只等这边势力将新地盘消化完毕,解决蛮廷,也就一封手令的事。
其实经过这三年的培养,政务方面的人手已经不是那么的缺,大家原本不会这么忙的。
他们这边不论文武,基本上都是些野路子(右护法一批人举手表示:不是不是!我们不是野路子!),大概怕遇到敌方有个演义里多智近妖的谋士?恰好主公又是个喜欢用碾压之势,什么以力降之什么的。所以大家都超谨慎又稳扎稳打的。
按照这样的节奏下去,处理政务的官员,应该是不会缺的。
可不是还有个世事无常这词汇吗?大家原本都闲下来,那些处理政务加班到吐的喜武人士们,终于回到自己喜欢的轨道上去。然后就坏事了。
这些喜欢做将军的,回到原处,直接跟打了鸡血似的。处理政务天天跟人扯皮练出来的嘴皮子,不但唬得属下一愣一愣的,就连他们的同僚,以及对面的蛮廷治下华民,和一些占据边边角角的小反蛮势力都被他们唬的莫法。什么一触即溃,又什么隔空来投,这一系列敌方骚操作,全冒了出来。根由就是这些家伙。
于是,文铮方占地盘的行动,像是被开了挂,一路顺利无比不说,还处处买一送一。
然后,这些爽过一把的处理政务到吐的家伙们,成功的坑到了他们自己。继续被征回政务岗位,处理政务继续吐,还被同僚各种刺各种小泄愤什么的,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剧。
而文铮她家便宜姐姐莫离,便是其中典型的一员。
“说什么大家辛苦,公费旅游,好好休息!这叫休息吗!这叫办公地点换了个地儿!”莫离听了张珣的劝,却还是有些小不甘心的小声抱怨。
“主公刚不是说,这叫劳逸结合?”张珣看了看自己案牍上又堆上些厚度的文书,苦笑道。
“再说,不是你挑衅曹猛,那曹猛不见得会主动攻击咱们。江北省也不至于这么快被打下来。”
“谁知道那曹猛怎么这么怂的。只败一次便整个儿投降!还什么江北小霸王!是江北小怂王才对……好吧。我主动挑衅,也是有错的。不过我不是接受惩罚了吗?再有,待将来小妹真有那么一天,若我功劳再高些,未来你我的孩儿,爵位说不定会高些?”
原本莫离还理直气壮的怼天怼地。但见自家新婚丈夫眼睛下大大的黑眼圈,又满脸无奈的样子,于是有些略心虚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文铮饶有兴致的看着女主两口子在下面耍着花腔,又见吃软不吃硬的女主被原反派女配忠犬吃的死死,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
她突然就有些思念自家好些年没见的瑾言了。
将手中的文书往案牍上一丢,文铮站起身来,走出船舱,站在船头,凌风而立,仰望两岸奇峰险崖。
不多时,收拾好心情,文铮心中挂着案牍上需要处理的事务,正要转身回去船舱中,继续做政务的牛马。却突闻岸边传来凄婉乐声。
那二胡还拉的很不错。乐声婉转悲切……等等!这世界貌似没有二胡啊?文铮甩了甩有些木的脑子,仔细聆听。
前一首曲子,文铮分辨好久,也没想起记忆中有那支曲子与这曲子相同。但后一首,直接让文铮震惊了。
这不是她老娘家乡世界,一叫痒的曲子吗?这样的时代,又这样的地点,演奏这样骚气的曲子,真的好?
她索性跳上桅杆。伸长脖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看过去。
这样骚气的曲子,在这样如同水墨画一般的美景下演奏。然后疑似非法穿越的家伙。这些加起来,让文铮对正主相当感兴趣。
岸上演奏二胡的人非常明显。
其身着白衣,盘坐一块巨石上,怀抱二胡。他头未戴冠,只用浅色的发带简单的绑做髻子,又垂下些。发带飘飘,白衣飘飘,衬得其整个人仙里仙气,如同谪仙下凡一般。
如果他拉奏的不是那么骚气的曲子的话。
待船随江流,距离白衣更近些时。文铮终于看清了仙人的长相。
面若美玉,剑眉星目,如清风朗月又如……又如……好面善,像谁来着?噢!对了!有些像武林盟那边手底下人传来的瑾言此世界容貌的画像。她就说像谁来着!果然没……我去!像瑾言什么的,该不会这就是瑾言吧!?
想到这里,文铮直接跳下桅杆,踩水而行。两三步便来到白衣男子面前。
没等文铮想到,谈话以怎样的开头,来试探出面前这位是否是武林盟主家的大公子来着。
毕竟被她土匪的抢走了那么多弟子门人,正道门派们集结过来又才发现人家不玩称霸江湖名扬江湖什么的,人家直接玩的是天下争霸的路线。门派弟子门人再多,也不是军队的对手。更不用说人家改头换面占着大义,要跟蛮廷掰腕子的。于是这些正道中人也只有暗骂几句卑鄙无耻,怏怏离去。
随后,这边便暂时被正道们划成了禁区。一般门派一批最多也就二十人左右。三五年一批。又十几二十年才能将弟子培养得经事。这去一个弟子,丢一个弟子的。再大的门派也经不起这么大的损失。
所以,怕这人是偷跑来的,会不愿表露真实身份。文铮就很头疼,怎么和没记忆的自家瑾言沟通,才能让自家瑾言不那么防备自己,然后亲近自己,好培养感情什么的。
结果,没等文铮想出个所以然,她就看到对面看着就给人干干净净感觉,疑似瑾言的白衣男子,眼睛有些湿润,手足微微颤抖,迎上来便用有些变调的声音说着,“阿铮,我都记起来了。”
“……”
文铮有些懵。
按她的估计,瑾言要灵魂强到能承载宿世记忆,最快也得是下个世界的事。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今天也不解风情的文铮闪身便抓住了瑾言的手,不计较世界源力多少的,直接用魂海小人细细探查起自家瑾言的状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