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觉得手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看着阿穆尔“如果我死了,你没死,麻烦你回去给宇辰捎句话,如果他找到我的尸首,就火化了我。”她不想,让最爱的父皇看见她死去的样子,她不要,不要让父皇看见她原来是个女子。
“你才不会死。”阿穆尔没好气地瞪了如意一眼,伸出一只手拉住如意的手,此刻饶是这两个天纵英才,也只能狼狈地抱着这颗救命稻草般的树。“我母后临死说,我会长命百岁,我把我的五十年分给你。”
“五十年,你不想多活几年?”如意反问。
“当然想,但是我也不想你死。”阿穆尔回答,没有一丝迟疑,不会遮遮掩掩,这就是阿穆尔。他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然而这句话,确如一粒种子,深入某人的心间,最终长出一片漫天藤蔓,拔不掉,砍不断。
“你我双方,或许有一天在战场上相见,那时你就会后悔了。”如意道。
“那就到你一天再说,你不是也舍命救我吗。”
如意苦笑,她救他,动机只怕不是那么单纯,但是阿穆尔对她许的五十年,却是真心诚意,在看惯了阴谋算计后,居然能见到阿穆尔这样的人,让她如何不感动。
寒夜,缓缓降临苗疆边林。苗河的洪波终于降了下去,大地安静地出奇,似乎也在洪水肆虐后苟延残喘,阿穆尔背着几近虚脱的如意,趟过落潮的苗河,生了一堆火。
感受到丝丝的暖意,如意睁开眼,上身一丝不挂的阿穆尔正要给她宽衣解带。
“你干嘛?”躺在地上的如意几乎跳起来喊道,双臂护住胸前。
“给你脱衣服啊,湿衣服穿着会生病的。”阿穆尔说的很无辜。
“不用了,脱了更冷。”如意赶紧甩甩手,还好她及时醒过来了,不然还了得。
“恩?”阿穆尔挠挠头,完美的肌肉曲线丝毫毕现。叽咕了一声“中原人的礼数还真多。”一边迅速地将刚刚捕的野兔,扒皮掏肠,上火翻烤,一气呵成,驾轻就熟,不愧是草原上生活惯的人。
如意坐下来,看着阿穆尔烤肉,“你们常常吃烤肉?”
“对啊!”阿穆尔笑道“待会你尝尝我的手艺,绝对让你吃了就像跟我回西戎。”
如意呵呵一笑,身上的泥巴已经凝结在身上,重重的很是难受,但是心里却暖暖的,在树上的时候,她想的是,宇辰快点找到他们,现在,她却希望宇辰能迟一点找到他们。
“西戎,是个什么样子?”如意问,她小时候听过父皇讲起过,他说那里飞沙走石,戈壁万里,百姓逐水而居,流离奔波,但是西戎子民仅次于大夏,能够拥有那么多的百姓,就说明西戎肯定有其美丽值得留恋额地方。
“扇死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阿穆尔说,语气中满是自豪与眷恋。
“阿唔!”一声狼嚎在不远处响起。如意下意识摸向腰间,没有剑,天,他们俩又如何对付一只狼。
阿穆尔脸不变色心不跳,冲着树林也“啊呜!”一声。
“你在干嘛?”如意奇怪地问,他是在招狼?还是和狼说话?
“我在谢谢它给我们的食物。”阿穆尔老老实实地回答。
“啊?”如意看着火上的肉,“这是,这只狼给我们的?”
“恩,狼兄刚才是问我们肉够不够。”
“佩服!”如意张大嘴,现在明白成将军为什么老是头疼西南边界问题了,人好打,狼呢,西戎弄个狼群就够搭上大夏一个军了。
阿穆尔倒是对刚才的事情不以为意,咬了一口半生的兔肉,摇摇头,又把肉放到火上。抬头正遇上如意一双清亮的眸子,清冷的月光照在如意雪白的脸上,美得如梦似幻,阿穆尔呼吸一窒。
“如意,你还真是像个女子,中原的男子都长得你这样?”
“啊?大概吧。”如意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搪塞一下。
“那个跟你一起来的成先生就没你长得好看,不过他也长得挺好看的。”阿穆尔一边烤着兔肉一边说,“我还没见过比你长得还好的人呢。”
如意忽的红了脸,好在天黑了,阿穆尔看不见她脸上明显的表情变化。
“我以后,一定要找个像你一样好看的妃子,脸白白的,腰细细的。”阿穆尔若有所思地说,脸上露出期待的模样,如意的脸更红了。
“看见了你,我才发现我们部落的那些美人,长得真是难看。”阿穆尔看着如意的脸道,如意语塞,引得阿穆尔一阵狂笑。
“如意,听说你们大夏美人可多了,你见过特别美的没?”阿穆尔突然问。
“当然见过。”如意淡淡地说,心里浮现萧雨若那张绝色的面容,忽而又想起雪月惊天下人的舞蹈,她们都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却一样的冰冷,一样凄凉地命运。
“比你还好看?”阿穆尔有点不相信。
“嗯。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相识。”如意温柔地点点头。
“希望不要等到两国兵戎相见的那一天。”阿穆尔长叹一声,他很少叹息,就算是叹,也叹得悲慨豪迈,与那留恋风月的,期期艾艾地叹息有着天差地别。
“阿穆尔。”如意轻轻地叫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两个人皆是看着火发呆,仿佛在等救援的人,又仿佛什么也没等,仅仅在享受这不分敌我的时刻,这一夜,他不是西戎太子,她也不是大夏太子,他们都希望这样的夜晚可以延续很久。
“燕清殇,若我太子殿下有何事,你信不信,我能一月内让你大夏陪葬。”前军帐内,宇辰的咆哮声让站在门口的军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成先生,此时和我燕某人有什么关系,西戎国太子邀君国太子于练兵场比武的,而且我怎么知道洪水什么时候来?”燕清殇面不改色,说得诚恳。
“为什么洪水迟不来早不来,非要那个时候来,还有上游的早就前几日停了,若无人故意修堤坝,前几日洪水怎么不来?还有,这洪水怎么退的这么快啊?要是真的洪水,只怕几个时辰是退不了的吧。”
燕清殇打了个寒颤,成宇辰心思之细密的确无人可及,但是再细密,申如意和阿穆尔不也是被洪水卷走了?想到这,燕清殇嘴角微微一弯。
“我说,成先生,咱们还是快找我大哥他们,在这吵也没用。”隆多看着怒气冲冲的宇辰,没想道那么清雅的一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震慑力,他都有点害怕了。
宇辰斜眼看向隆多,隆多个子不高,只到宇辰的鼻子,宇辰“哼”了一声,隆多马上住了嘴。
“燕清殇,我要你收回找我国太子的人手。”宇辰冷冷的说,声音不怒自威。
“为什么?我也想早点找到他们啊。”
“早点找到他们,看他们如果活着就对他们下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