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骤然辞世之后,他一直都是在为复仇而努力,像一具行尸走肉,除了不停的积蓄力量准备复仇之外,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这么深刻的牵动着他的心,直到她的出现,才填补了他灵魂上残缺的空白。
“你在想什么?”穆流苏明亮如水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北堂德润的目光,柔声问道。
“我在想,有你真好。”北堂德润脸上流露出满足的深情,清朗动听的声音在马车内响了起来。
只要再能手刃仇人,让父母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他这辈子就无憾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侍卫的声音恭恭敬敬的响了起来,“王爷,到了。”
“到家了,我们下车吧!”北堂德润轻轻摸了摸妻子温暖柔软的脸颊,收敛起自己全部的心思,轻声的说道。
穆流苏早已经将那些脆弱和难过压了下去,微笑着掀开了帘子,率先跳下了马车,从容镇定的吩咐侍卫扶着北堂德润下了马车,放在轮椅上。
一行人低低的笑着,走进了王府中。
一个侍卫匆匆的走上前来,脸上的神情庄严而肃穆,在北堂德润的面前站定,警戒的看了一眼穆流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青风,发生了什么事情。”北堂德润清朗的声音像和煦的春风,分外的动听。
名唤青风的侍卫走上前来,在北堂德润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句什么,北堂德润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凝重,认真的点头,“我知道了。”
“流苏,我们去落花轩。”他转过头来冲着穆流苏柔声说道,眸子深处却染上了几分认真。
“好。”穆流苏嘴唇紧抿着,推着北堂德润径直朝着落花轩走去,走进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听着铁门沉重的哐当声,隔断了外面的世界。
花园里,洛苏阳坐在花树下,落英缤纷落在他的头上,整个人显得苍茫而飘渺,像世外的谪仙,神圣不可侵犯。
“师叔。”北堂德润轻轻的唤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温暖。
洛苏阳转过头来,安静的看着他,眸子深处却涌起了阵阵心疼,“我听说你昨夜病发了?”
“并没有什么大碍,师叔不必担心。”洛苏阳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视线转移到穆流苏的脸上,轻声的说道,“王妃,草民要给王爷看病了,能否请王妃回避一下。”
“师叔,流苏是我的妻子,没什么好避讳的。”北堂德润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认真,一字一顿的说道,握着穆流苏的手紧了又紧。
“没事的,神医治病,我还是回避好了。”穆流苏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认真的看向了洛苏阳,“神医放心,我会回避的。要在哪里为王爷治病,我想推王爷过去。”
洛苏阳凝视着那张灿烂的笑脸,拒绝的话说不出来,手指指向了一间幽静的房间。
穆流苏跟随在洛苏阳的身后,推着北堂德润走进了那间屋子,俯下身来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道,“我就在外面的花园里等你,别担心。”
“麻烦洛神医了。”穆流苏冲着洛苏阳暖暖的笑了起来,转身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坐在不远处花树下的石凳上,耐心的等待着。
房间内,雾气蒸腾,浓郁的药味道飘散在整间屋子里。
北堂德润坐在浴桶中,强硬的撑着强烈的痛苦,五官紧紧的纠结在一起,额头上青筋暴涨,豆大的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滴滴滑落,清晰的落入浴桶中。
洛苏阳眉头皱得紧紧的,全神贯注的打通北堂德润全身的经脉,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倦怠。
浴桶下面,小火微微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火苗更是将幽暗的屋子衬托得愈加的诡异,像是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无奈。洛苏阳掌风凌冽,准确的对着北堂德润的穴道迅速如同闪电般点着。
“噗……”那极力的隐忍着尖锐疼痛的男人呕出了一口暗黑的血来,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毒素的侵蚀,昏死过去。
洛苏阳心疼的将他从浴桶中捞出来,擦干身体上的水滴,将他放在屏风后面的小床上,细心的盖上薄薄的一层被子,心情复杂的转身走了出去。
穆流苏眼睛一直看到房间的门口,听到吱呀一身,飞快的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洛苏阳的面前,紧张的追问道,“洛神医,王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虽然我极力的压抑着他双腿的毒素,可是病情却一直不断的恶化。”洛苏阳深深的望进了穆流苏沉静如水的眸子深处,“让侍卫将他搬回卧房去好好休息吧!”
“你们进去将王爷抬到书房去吧!”穆流苏忍受着锥心般的痛苦,忍住抑制不住的难过,哽咽着吩咐道。
随行的侍卫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子,将北堂德润抬了出来,朝着书房走去了。穆流苏和洛苏阳一路跟随着,直到将他安置在床上,看着他平静的睡颜之后,所有的一切才算平息。
她心碎神伤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床上呼吸均匀的男人,颤抖的伸出手去,抚摸着他冰凉的脸颊,心里默默的祈祷,祈求他能够平安无事。
“这些是压制腿部毒素的药丸,每日服一粒,你拿着吧!”洛苏阳心里也不好受,皱着眉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愧疚之情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后悔。
当初在师妹殉情之后,他一度的消极颓废,忽略掉了只有十岁的北堂德润,才害得那帮人有了可趁之机,害得他再也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