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个月当中,丫鬟、嬷嬷们每天看着太子妃昏昏欲睡日渐消瘦以为她的大限将近,谁都不敢说什么只顾用心侍奉。
直到有一天巳时,雪儿端着一盆洗脸水走进去,准备给小姐擦脸突然看到她挣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床上的子桑叶吃力的把头转来转去,看周围的一切那样陌生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小姐,这是冷月阁呀!”雪儿回答说。
“冷月阁是什么地方?”
“就是,就是,就是你的院子。”
雪儿语无伦次的说。
“我穿的这又是什么?”
子桑叶盯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衣服一脸的嫌弃。
“小姐您穿的是深衣啊!您这是怎么了?”
“你又是谁?”
床上的人再次死死的盯着雪儿,雪儿有些害怕怯生生的说: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烧糊涂了?”
“发烧?你是上帝吗?上帝怎么是你这个样子的?”
“小姐,你说的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要不然我去叫蔺嬷嬷来看你好不好?”
“蔺嬷嬷又是谁?”
“蔺嬷嬷和我一样是侍奉您的,您都忘记了吗?”
“我不记得了,要不麻烦你先出去让我静静,我需要自己好好的思考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子桑叶拽着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呆呆的坐着。
“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出去如果小姐需要什么您随时唤奴婢。”
雪儿躬身给床上的小姐行了礼,撒腿就跑就像大白天见到了鬼。
子桑叶看着自称丫鬟的人走了,挣扎着坐了起来,敲了敲脑袋使劲想:
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里所有的陈设都不是她家的东西,她好像来到了哪个古镇?
坐的床上不是软软的弹簧床,样式谈不上好看就是很古老的那种。
床的周围罩着蚊帐,蚊帐是比她的家好看是复古淡黄色的,上面绣着小梅花素雅别致。
枕头是青绿色的,枕套子上绣着牡丹很是传神,摸上去丝滑平整比外婆做的还好。
被子是大红色的,可绿色的枕头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土!
床的右手边放着一面铜镜,梳妆台跟她在图书馆看到的一模一样。
梳妆台的前面摆着很多盒子难不成是胭脂水粉?
左手边放着一张年代久远的紫檀木桌子。
屋子的中间放着一张圆桌还有圆柱形的小凳子,这些凳子就像从古书上走出来的一样,桌上还放着青花瓷的茶杯。
再看外面,里屋外面的客厅用帘子隔着,帘子是用五颜六色的水珠做的。
透过帘子隐约看外面好像很宽阔但外面所有的家具跟内室的家具一样太过陈旧,整个屋子虽然打扫的很干净但看得出来很寒酸。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倒在了床上什么都想不出来,无奈的大喊了一声:
“啊!啊!啊!”
歇斯底里的喊声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只听见门外慌慌张张的脚步声越走越近,侧头一看身穿深灰色古装长衣挽着发髻的“老人”最先走到她床边说: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真的烧糊涂了吗?”
她焦急的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盯着她看了看,又把手放在她额头上试了试说:
“不烫呀!小姐你是做噩梦了吗?”
看她不出声接着对身边的丫鬟说:
“雪儿,端一碗稀粥来,小姐不烫了想必是有些饿了。”
“好的,嬷嬷。”雪儿转身走了出去。
“嬷嬷?”
“小姐,你不记得了吗?我是蔺嬷嬷,刚才出去的是雪儿,这个丫鬟叫小竹外面还有两个奴才四喜和富贵,我们都是专门侍奉小姐的奴才。”
蔺嬷嬷轻声细语的说。
“奴才?小姐?啊?”
床上的子桑叶胆战心惊的从床上又爬了起来,“老人”说老人也不老,年龄跟她妈妈的年纪相仿。
“老人”的脸是瓜子脸,细细的眉毛,说话轻声细语的很好听。
小竹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而已。
“是啊小姐,我们都是您的奴才。”小竹用纯净的眼神盯着她看。
“我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从哪里来的?”
蔺嬷嬷看到床上的小姐行动诡异就像鬼魂附身神神叨叨,她好像不认识这里的人了,连这个地方也不认识了。
“小姐您叫子桑叶,是子桑将军、、、”
小竹话还没说完就被蔺嬷嬷打断了说:
“小姐您是叫子桑叶,住的院子是冷月阁!”
“子桑家的人因为一场瘟疫都不在了,只剩下您一个人住在这处院子里,我们一直都是您家里的仆人。”
“您昏迷了快半个月了,刚刚才醒。”
“啊?”子桑叶瞪大了眼睛。
“看来您饿了,您先喝口粥休息一下,我们去给您做吃的。”
蔺嬷嬷淡然的将雪儿端进来的粥递到子桑叶的口中要喂她吃。
子桑叶半信半疑的自己接过碗拿起勺子吃了起来,三个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麻烦了,你们都忙去吧。”
“那奴才告退了。”
蔺嬷嬷带着雪儿、小竹出去了。
刚到厨房,四喜,富贵没来得及问雪儿就抓着蔺嬷嬷的衣袖着急的说:
“嬷嬷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你不怕吗?”
蔺嬷嬷并没有被雪儿慌张的模样吓到平静的说道:
“今天卯时,我起夜准备去看太子妃,听到看门的侍卫在议论:子桑将军一家早都被调离京城去戍守边关了,太子对外宣称:太子妃得了天花在东宫养病。”
雪儿大惊:
“天花?宫中谁不怕天花?得了天花病就等于死,殿下就这么盼着太子妃……”
四喜面色凝重的说:
“嬷嬷,太子殿下是不是要太子妃自生自灭?”
蔺嬷嬷看着压低的屋檐回忆半生经历过的风雨,缓缓说道:
“这么多年来,宫中的妃子数不胜数她们的身家性命跟她们的家族息息相关。”
“之前太子妃说太子对子桑将军早有成见,说不定哪天三尺白绫就降临到冷月阁的头上了。”
突然,小竹哭了起来:
“嬷嬷那太子妃怎么办?她那么可怜你为什么还要骗她?她就是太子妃啊……”
四喜反复斟酌嬷嬷说得话:
“嬷嬷你刚才并没有跟太子妃说她跟子桑将军的关系,也没说她是当今太子妃?是怕太子妃的身子受不住吗?”
雪儿一想起太子妃睁开眼睛的样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们是没看见刚刚太子妃的模样好像得了失心疯了忘记了所有的事情,神态跟回光返照一样。”
蔺嬷嬷目光冷冽的瞟了雪儿一眼,雪儿羞愧的低下了头,再看其他人小竹,富贵眼眶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四喜歪着头不知所措。
她换了种寻常的口气笑着对大家说:
“我瞧着太子妃就是一个娇身惯养的大小姐,因为遭受这么大的打击不愿意记起以前的东西了罢了。”
“这样也好,子桑将军家十有八九要倒了太子妃也不会太过悲伤。”
“太子迁怒与太子妃把她软禁在冷月阁三年不得出门,至少这三年太子妃是安全的。”
富贵憨憨的问:
“万一太子妃想起来了,说你故意骗她怎么办?”
蔺嬷嬷笑着说:
“难道你们忘了?半个月前太子妃醒来嘱咐我们不要叫她太子妃时那绝望的眼神?你们忘了我可没忘,既然自己她不希望记起我们为什么要违背她的意愿呢?”
刹那间,雪儿眼中的世界轰然倒塌哭着说:
“那我们怎么办呢?”
小竹伸手去擦雪儿的眼泪边擦边说:
“雪儿姐,太子妃当一天主子那就是我们一辈子的主人,难道你要逃吗?反正,我哪都不去就留在冷月阁服侍太子妃。”
雪儿哭了好一阵不服气的说:
“谁要逃?在外面我受尽折磨恨不能一死了之,在这里太子妃对我们客客气气的这么好的主子上哪去找呢?我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小竹纳闷的问:“那你哭什么?”
“我?我?我不知道就是想哭嘛!”
两个人抱成一团呜呜哭个不停惹得富贵转身爬在四喜肩头也哭了起来。
蔺嬷嬷看着他们四个人突然心中空出了一块有温度的地方,她漏出慈祥的笑容说:
“你们能这么想就更好了,人和人讲究的是缘分既然碰到了就再也分不开了。快做饭吧!”
这时,小竹拍着胸脯仗义的说:
“嬷嬷,以后如果太子妃要怪罪,我们一起受罚决不推脱!”
小竹的话也正是雪儿,四喜富贵想说的,他们意志坚定的看着嬷嬷。
“你啊!人小鬼大。”蔺嬷嬷宠溺的笑了笑摸了摸小竹的头看着其他人说:“有难同当!”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他们五个人心底都明白:
皇命难违!如果真到了那天他们能否会像今天这样毫无怨言的跪在断头台上?但此刻让他们置身事外谁都不舍也不能,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