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语，周壮既不敢催促也不敢随意问些什么，而这性情古怪的老头似乎什么都知道一般，进了白马镇，径直就走向周壮的小铺子。
眼看快到小铺子了，周壮赶紧加快步伐，先一步推开两扇木门，把这老头请了进去。
老头还是目中无人的一步跨了过去，起初还保持着先前的冷漠，随后便一下子变成了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先去接一泡尿来，你，把这小子扶起来。”老头先指了指周壮，再指了指周斩秀，一副唯我是从的样子。
周壮先是一愣，随即将信将疑地跑去照做了，斩秀也是一愣，这怪老头邋里邋遢的，一进门就对他们喝来喝去，不过在大哥使劲的挤眉弄眼的表情下，斩秀还是先放下了疑惑，把周正费力的扶了起来。
怪老头看斩秀把周正扶了起来，也不废话，放下破背篓，在里面搓了搓，斩秀闻了闻有一些腥臭，她也没多想，又使了使劲，把周正的身子扶正了，还没等斩秀反应过来，这怪老头一巴掌就糊在周正脸上，其劲儿之大，直接把周正又抽回了床上躺着。
“你。。。”这一幕刚好给端着一个小盆子进门的周壮看见了，和斩秀不约而同的准备质问老头时，却被周正的一声闷哼给打断了。
“哎哟。。。哎哟。。。”周正支支吾吾的叫道，这一巴掌确实狠，周正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耳朵更是鸣叫了老半天才渐渐消失。不过这样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了，随之周正又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面色也红润了许多。
“来自何处！”怪老头还没等他们说话，便大声发问到，其声音可谓是震耳欲聋，可奇怪的是，以往镇上风吹草动都要叫两声的群狗，都没有因此惊醒狂吠。
“为何生事！”这一声比刚刚那一声还要响，仿佛在质问黑夜。周壮听见动静如此之大赶紧放下尿盆子，快步走过来扶住斩秀和周正，生怕吓到斩秀。今晚的事儿，已经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想了。
“原来如此。”过了一会儿怪老头像是听完了一般，点头说道。
“今日之事，就此罢了（liao），日后切记，不可再胡作非为，我会给你留个衣冠冢，以后每年会给你烧纸钱的，去罢去罢。”怪老头凭空说道，声音已经渐渐缓和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这俩小孩儿，满脸鄙夷还有一丝丝紧张地看着他。而周正的脸，也渐渐浮上一层红润。
“好了好了，这小家伙命格不一般，不会这么小就夭折的，”怪老头很朴素的笑了笑，虽然看起来有一点猥琐。
“那。。。多谢活佛。”周壮一抱拳躬身道。
“我哪儿算活佛，我就是一不学无术的疯子。”怪老头自嘲道，“一会儿煮俩鸡蛋，给他滚一滚，去去晦气，不然呐，还得大病一场。”
这点周壮和斩秀倒是见过，家里人谁遇了风寒，就得喝陈艾酸萝卜水，再滚上那么滚熟鸡蛋，第二天保管没事。他们连忙又是一阵谢过怪老头，就在准备答谢一些什么东西的时候，这怪老头连忙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可不差钱，只要这小子帮我做一件事就好了，等他醒了，叫他半个月后来白马客栈找我，带上钱，多带点儿。”怪老头笑道，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这时，一旁的屋檐上，一只沉睡的黑猫伸了个懒腰，微微起身，轻轻的叫了一声，似乎是被刚刚怪老头的大声呵斥给吵醒了。
“哦对了，这东西不能忘。”怪老头突然一激灵，也不嫌脏，往地上一趴，就开始摸索什么，周壮和斩秀互视一眼，苦笑了一下，这老头儿，自说自话，而且经常不着调，他俩也确实是摸不透，也不敢打马虎眼，只能连忙称是。
“诶，找到了。”不一会儿，这老头便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个玩意儿，不是其他东西，就是那山里窜扔进来的那个诡异小人偶，老头起身，毫不忌讳的就揣进了怀里。
“小女娃最近是不是惹了什么人？我看看，是马贼？不对不对，应该是流寇。”老头想了想说道。
“说对了吧，就是其中一人干的。”老头又继续道，非常得意，像是在阐述什么丰功伟绩一样。
斩秀连忙点头，可听到后半句，又后怕起来。
“你是想问为什么上了这小家伙的身？这简单，这小院里就数你大哥身上阳气最盛，你二哥其次，你数最次，但是我看你身上似乎有一物，此物应该是。。。砗磲？”怪老头一边看斩秀，一边说，三言两语却分析得头头是道。
闻言斩秀摸了摸身上，也只有这周正所给予的贝壳她有贴身携带。
“此物有一定的避邪功效，这就是了为什么上他身而不上你身，不过最关键的，应该是你二哥直接接触了这东西，”老头顿了顿，指了指脚，“所以他脚最疼。”
“我这儿说半天你个小家伙不给我端碗水来，真是的，太失礼了。”怪老头突然一嘟嘴，生气的说道。
周壮一听，暗骂自己糊涂，赶紧起身准备倒水，却看见自己先前放的那一盆子尿，稍微思量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到。
“那这盆。。。”
“两手准备嘛，这谈拢了就犯不上又泼人一身骚臭吧。”老头没好气的说道。
“爷爷，那你刚刚是在跟谁讲话呀。”斩秀端来一杯水，问到。
“唉，你们不用知道这么多，这种事情，普通人家几辈子都遇不上一次，不要担心。”老头接过水，又笑眯眯的回答道。
“好了，你们收拾收拾吧，老头我今晚上折腾够了，得找个地方睡觉，好了好了，你们不要送了，搞得我多老似的。别忘了我说的话，傻小子。”老头自言自语一般的叮嘱完，随即背上破背篓，晃晃悠悠的就走出了小铺子。
周壮和斩秀看着这小老头，哦不对，应该是怪老头，他们看着这怪老头，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什么，细细一听居然是什么“今日事今日毕。。。日行一善。。。”什么的，搞得他们俩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反应。
“斩秀啊，你先睡会儿吧，我照着周正。”大哥首先打破寂静说道。
“啊。。。啊大哥，那，那我们明天还回去吗，那六扇门的人还等着咱们答复呢。”斩秀突然道出此事，确实不容马虎。
“明天周正醒了就去吧，没醒的话。。。也送回去吧，有爹娘照顾我也放心。”大哥稍加思索后说道。
“那我睡一会儿，大哥你困了要叫我哦，我再替你，一定要叫哦。”斩秀反复叮嘱，虽然她也想陪着大哥照顾二哥，但是奈何自己实在是有些架不住眼皮了，就这说话的功夫，斩秀一躺上床，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那我先去煮几个鸡蛋吧。。。”大哥发现斩秀已经睡着以后，声音也慢慢放低，轻手轻脚地走进小铺子，开始生火，然后悄无声息的折腾起来。
夜晚的白马镇还是依旧的平静，月亮拨开云雾，如同白练一般撒在地面上，也给几个睡在角落的小叫花铺上一层白纱，其中一个似乎是感受到了月光，揉了揉眼，裹了裹破破烂烂的席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西边儿出现的矮小身影。
“麻四儿！是你吧！”一个难听的声音传来。“挪挪，让爷也睡会儿。”
叫花子翻身看了看，奈何这人背着月光，饥困交加他也不想再多看，不管是谁，他都不愿意再看一眼，索性躺下问道，“你谁呀你。。。打扰爷睡觉。。。”
“你马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