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禾醒来看见,借着月色,身旁一地清灰,摸了摸脸颊,现在伤心已经流不出眼泪。她苍白地笑了。
她,用手撑起上半身,一点点站起来。一点点挪到阿蛮身边,吃力将她扶上背,向屋子一步步挪去。
之后,回来把青灰,一把一把抔进怀里衣裙里,然后在后院挖了坑埋了,从怀里拿出一块红色的手绢,埋在坟前。
这是第一次见红姑,红姑给她的,给她擦了眼泪。她是那个小心翼翼温柔的人。
是她害了她,还有阿蛮。喃喃,我错了,是我太天真。
在星轨的默许下,她将阿蛮照顾日渐恢复完全。
一日,念禾坐在自己阁里,收拾着东西,阿蛮立在她身后。那天之后,两个花季少女,沉默许多。
年少,这种东西,有时和年龄真没什么关系,经历多了,也就没了年少。
她们从那事后,也再不离开对方。蛇窝里互相取暖的两只兔子吧。也默契许多。
“要我帮你把这些东西送回去?我出门会好一点。”阿蛮,上前拿住包袱。
“谢谢你,阿蛮。送回去后,我带你会无名山吧,我和星轨大祭司说了,那适合我练蛊咒,养蛊虫。她同意了。”念禾说完,慢慢低头,她没什么资格再要求阿蛮什么,她让阿蛮间接失去了她的母亲(星轨)。
阿蛮,只剩她了。
“好。”曾经少女,已难在再多说一个字。
卫珺坐在清院里,望着窗外,清风吹这这满园的竹子。他脑力回响着:“卫兄,我去了。可是,念小姐什么也没听我一句,就跌跌撞撞一脸冷漠地走了……看她身上样子全湿,似乎坐了一整夜。”
终归是他辜负了她。
就这样呆呆坐着,听着身后传来脚步声,说:“什么事?”
荣生,见眼前仅几天消瘦如此的少爷,犹犹豫豫说:“阿蛮姑娘来了,是念小姐送东西。”
卫珺一听阿念,眼神立刻聚焦,立刻转身,打开包袱,字画,月白色旗袍,手表……“哈哈…”卫珺,苍凉地笑了。
这一件件,这一样样,哪个不是他们往日情谊。阿念,阿念,你是要与我此生划得清清楚楚。
转身背对荣生,仰天把泪水逼回去,又说:“阿蛮可说,阿念可有什么话带给我的。”
“有,是一封信。”荣生递给卫珺,卫珺打开信里,只有两行清字。
“从此断君恩,此生不复相见”
卫珺,一下踉跄倒地,“哇!”哭了,像个孩子。荣生想着,少爷此生怕是不会再快乐了。
“少爷!少爷!”他的少爷,没一会儿,便吐血晕了过去。
几日后,温州城南,城楼上,卫珺看着一席蓝锦旗袍的边念禾,登上马车。阿蛮也上了马车。
驱马远去。
荣生看不懂,少爷明知道今日念禾姑娘要离去,竟然可以这样淡定来送她,淡定地送她离去。
炎炎夏日,身披着白色薄披风,卫家小少爷,脸色苍白站在城楼上很久、很久,一直从清晨到日薄西山。
阿念又喜欢回了蓝色,他也离开温州城。
卫珺觉得这温州城好似这些天也变成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