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生怕惹出事端,拉住松阳,哀求道,“老话说,民不与官斗,二位的好意我们领了,切莫为了一把老骨头得罪官差,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老人家,我。”林霜被他们朴实真诚的话感动,正想规劝,咻得一声,耳边扫过凌厉的风声,老人家的后背又挨了一鞭子,斑驳的脸色露出痛苦的神色。
“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就喜欢嚼舌根,不好好收拾下,不知道官老爷的厉害。”
差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举高鞭子又要下手。
“小心!”林霜急切将老人拉倒一旁,躲避无情的鞭打。
松阳伸出手,捏住黑色的鞭梢,用力一夺,长鞭便到了他手中。他冷冷地抚着漆黑如蛇的鞭子,愤然一拧,将它断裂开来。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断我的鞭子,找死啊!”差役被他的举动惊到,气急败坏地抽出白亮的刀片,恶狠狠地冲了上来。
“啊!”在林霜的惊呼声里,只见眼前黑影一闪,犹如一道电光升起,腾身一转间,飞腿朝着那人的脸踢去。
“不自量力。”李淳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身后,讥讽地看着倒地的差役,然后转过身,关切道:“林姑娘,没伤到你吧?”
他如神兵天降,总是出现在关键时刻,林霜心中有说不出的激动,她摇了摇头,表示一切安好。
李淳幽深的黑眸射出冷冽的寒光,面色阴沉,对着差役沉声说道:“他们不是你能动的。”
“你……你……”
刚才被打的差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捂着左脸,掉落了几颗牙齿,满嘴鲜血的大呼:“兄弟们,快来啊,打人啦,打人了。”
在他的呼号声中,涌上来数名带刀的差役。他们纷纷拔刀抽剑,横眉竖目望向三人。
“又来一个找死的!”
差役仗着人多势众,说话的气势又上来了几分,对着身旁的弟兄道,“你们……你们这些贱民!来人!把这些狂妄之徒拿下!”
李淳忍不住从鼻间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差役们提刀冲了上来,下手毫不容情,招数直冲要害。
李淳双眉一挑,怒气陡生,这些人仗着自己手中有刀,为非作歹,鱼肉乡里,草菅人命,狠辣至极。他不再多说,袍袖一卷,待有人持刀近前时,突然上前一步,长袍一掀一脚踹出,正中来人右脸,踹得他再次呼号着捂着右脸跌了出去,半空中鲜血与牙齿齐飞,惨呼与骨裂同响。
来人被砸进了蜂拥而上的差役队伍,他们立时惊呼乱叫,滚作一团。
他们以前豪横惯了,何曾受过这般欺辱,被打的差役话也说不完全,跳着脚呼喝不休:“把这些刁民捉起来!”
暴戾喝声里他们又围了起来。
李淳本不与他们一般见识,若不是手下留情,他们几个早就落了个筋断骨折的下场,奈何他们死死纠缠。
“住手!”
声到人到,伴随剧烈的冷风,林霜眼前出现一道惨白的利光,不知何时,一把闪亮的刀架在林霜的脖子上,寒锋冷冷,一股森凉的剑气从刀刃处钻进她的肌肤。
“你想她死吗?”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李淳看着刀口有血丝渗出,不敢轻举妄动,恐伤了林霜的性命,于是他不再抵抗,乖乖就擒。
“殿下,您……”林霜看着双手被捆的李淳,内疚万分。
李淳缓缓一笑:“我没事,不过你们很快就要有事了。”
“你们可知道他是谁!”松阳正欲脱口而出他的真实身份。
“先生,不必。”李淳阻止了松阳的话头,挑挑眉扫了这群仗势欺人的差役,微含凛惧的声音响起,“我倒要看看县丞大人如何赏罚分明。”
“死到临头还嘴硬,看我不……”
差役想动手出出气,被他凛冽的目光所震撼,迟迟不敢下手。
“走。”
差役一行人压解着他们回到县衙,得意洋洋回禀道,“大人,我们捉到一群寻衅滋事的歹人!”
黄钟正在和李凌交谈,被这群不知好歹的人打断,心中恼火,喝道,“不知死活的,看不到老爷正和国公大人说话吗?”
李凌扫眼一看,被缚的竟然是林霜,松阳,还有李淳,脸上登时沉了下来。他缓缓起身,走到李淳淳面前,失礼道,“拜见广陵王殿下。”
差役们皆是一抖,脸色刷的一白。黄钟反映迅疾,立马亲自解了李淳的绳索,口中连连告饶,“属下该死,不知道广陵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实在是该死,该死!”
李淳的冷笑淡淡响起,“你的确该死,但不是因为没有接待我,而且你任由属下欺压百姓。”
“这话从何说来。”黄钟一脸无辜地垂立一旁。
林霜将事情大略说了一遍,黄钟脸色一变,佯装愤怒道:“什么!你们竟然让老人背沙袋,平时教你们爱护百姓,都听到哪去了。”
他又喋喋不休地骂了十多分钟。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大人,他们恣意妄为是不是你纵容的结果。”松阳难得开口道。
“没有这回事,都是属下任意妄为,与我无关!你们说是吗?”
“是,是。”差役早就跪倒在地,吓得冷汗淋漓,“都是小人们的不是。大人一向爱民如子,特意吩咐我们要好好看护堤坝,监测水情。是小的们偷懒,自作主张找了一群老人,一切都是小人们的罪过。”
林霜冷眼看着县丞和差役们一唱一搭,终于明白了先生先前的话,此等虚伪至极的人怎么可以当父母官。
“俗话说不知者无罪,王爷您就不要太计较了。”黄钟先是舔着脸笑了笑,随后狠狠瞪着跪在地上的差役们,呵斥道:“还不快滚出去,少在这丢人现眼。”
“是,是,是。”差役立即捧着脸,哭丧地跌了出去。
黄钟的蓄意袒护让李淳脸上浮现出淡漠清冷之色,眉宇间似罩了层寒霜,冷冷道:“黄大人处置得十分妥当,你且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