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的响动扯住了舒辣辣的脚步。
她猛然转身,“谁!”
话音落后,响声忽然停了下来,一切如之前那般安静。
她慢慢将烛台向前举着,然后,歪着头侧耳倾听。
听了几秒钟,没有声音,便继续前行,往声响的大致方向踱着步子。
那里是厨房的入口,声音大概就是从厨房传出来的。
今天刚刚进了一批上好的新鲜牛肉,万一被什么偷嘴的动物闯进来给糟蹋了,损失钱财是小,再想弄到那么好的食材可就不容易了。
想到这里,她便快步冲进了厨房。
刚进门,蜡烛就被一阵凛冽的“风”给“刮”灭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伸手矫健的人扼住了她的脖子。
“呃......”呼吸骤停的感觉袭了上来,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有不停地挣扎着手脚。
“唔——”大概是哪下击中了身后的匪徒,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勒着她的手便松了一些。
“大侠,你要是想要钱财就直说,只要我能承受得了,就会想办法筹给你。”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慌忙求和表决心。
没有回应。但脖子上的那条手臂不再那么紧了,只是松松地圈着她。
“大侠,你看你出来闯荡江湖无非就是想混口饭吃,对吧?我们‘金岛’好歹也是京师著名的餐饮龙头,而我,则是‘金岛’的二当家。只要你开口,钱财绝对不是问题!说吧,要多少?”已经浑身颤抖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如此胆大妄为的女人,只能是穿越来的,绝对不可能是本地货。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却传来了一声重似一声的喘息。
舒辣辣的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狂跳起来,曾经“阅人无数”的她对这种喘息声是再熟悉不过了。
“大侠,我是个丑女,一点姿色都没有,而且身材是扁平得像纸片一样的。这样吧,你说个钱数,我按着这个数目多筹备一些。多出来的那部分就给你做嫖资,你可以去京师最有名的‘醉艳楼’找个头牌,好好地乐上一乐。据说那里的姑娘,那叫一个带劲儿,啧啧......”
“你好啰嗦!”身后的人发出了一阵不耐烦的声音,打住了她的话茬。
“嗯?”她侧着头,蹙着眉头,“大侠,你的声音很耳熟......”
还想继续追问几句的时候,脖子上的手臂已经松开。
然后是重物蹭在墙上的声音,接踵而来的是重物摔地的声音,最后是一声轻轻的闷哼。
接下来,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她驻足原地好一会,才慌慌张张地逃离了厨房。
一溜烟跑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终于想通这个贼人是如何进到厨房去的了。
为了少走冤枉路、方便进菜,几个伙计就把厨房的一个临街的窗户改大了一些,用来接收外面来的食材。有时候,需要出去接把手的话,伙计还会从那个窗户跳进跳出。
想来朗战他们出门的时候是忘了关那扇窗户的,而这个人就是由厨房的窗户爬进来的。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她便栓好了房门,然后用身体顶着门板。尽管一旦发生硬闯事件,她这么做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
舒辣辣忍不住抚着胸口,暗暗庆幸刚刚那个贼没有侵犯到她。
蓦地想到他后来好像是顺着墙壁摔下去的,难道她在挣扎的时候伤了他的要害?
有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的,我又没有那么大的力道!要说男人身上我能够攻到的要害,就只有那里了。可是手脚和肢体都没有感觉触碰到了那里啊......”
喃喃自语过后,期盼着朗战他们能够赶紧回来。
可是左等右等好一阵子,都没有人回来,估计那群家伙是玩得乐不思蜀了。
而那个笨贼也没有追上楼来收拾她。
难道他真的中了招?她猜测着。
又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楼下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在黑暗中骨碌了几圈眼珠,她摸索到床边,把枕头下的剪刀拿在了手中。
然后,又点燃了一根蜡烛,找来烛台安好之后,端着出了门。
一直到走下楼梯,都没有任何声音,她甚至有点怀疑那个笨贼已经离开了。
可当她来至厨房门口,拿着烛台照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双男人的大脚。
从这双脚可以看出,对方是躺在地上的。
她定了定神,战战兢兢地走过去,远远地伸出腿去踢了下一只脚,“你,你还好吗?”
地上的人没有回答。
壮了壮胆子,她又往里走了走。
这时候,就看见那人的一条腿下淌了好多血,已经在地上汪起了一大滩。
她的心脏瞬间紧了一下,手里的剪刀就不自觉地掉到了地上。
怎么她还没用武器反抗呢,他就伤成了这样?
听到剪刀落地的声音,男人似乎清醒了一些,缓缓把头抬了起来。
舒辣辣一看那张脸,瞬间心情简直可以用七荤八素来形容。
慌乱之中,手中的烛台也跟着掉了下去,蜡烛又灭了。
正准备弯腰下去找蜡烛,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脚步声,还有影影绰绰的火把光亮从窗户那里照到屋子里来。
舒辣辣的手刚刚摸到一根蜡烛,整个人就被紧紧地搂住,还没等出声,嘴巴也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
“唔......”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恐惧地挣扎着。
“不想死就别出声。”他恶狠狠地说道,声音很小,是将嘴唇贴在她耳边说的。
她不得不放弃了喊叫,但手脚仍旧在挣扎。
挣扎中,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他的伤口,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
她怕因此而激怒了他,便不再挣扎。
窗外的火把光亮一直在那里晃动,嘈杂的人声持续了好一会,才随着火把的远离而渐渐平静下来。
“唔唔......”舒辣辣轻轻地发出了提醒的声音。
嘴巴上的那只手这才有气无力地垂了下去。
轻手轻脚窜到窗户的位置,她把头凑近到窗口那里,从关合的窗户处向外偷偷探听。
什么都没有听到之后,便轻轻将窗户推开一个缝儿,向外瞄了瞄。确定外面确实没有人,这才把窗户关好,栓严,回身点燃蜡烛,走到那个角落去。
“你还好吧?”她蹲下身,关切地问道。
“死不了。”他有气无力地回答。
“可是,出了好多血......”简单查看了他的腿伤之后,蹙起了眉心。
“都是皮外伤。”依旧是不屑的语气。
“那些人一定在各处大夫那里守着等你送上门呢,因此是不能去找大夫来医伤的,可你这个伤......”她欲言又止。
“没事,血流够了就不流了......”他说话的时候就像在叹息,没有一点底气。
“有了!”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给厨房大师傅买过一盒医治手伤的止血药,便赶忙从橱柜里翻腾出来。
这时,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
“忍着点,很快就能止住血了。”她手忙脚乱地把药粉撒在他的腿伤上。
这个止血药果然有奇效,没一会,血就不流了。
“不流血了,是不是血流光了?”她自言自语道。
再抬头看他,耷拉着头,脸白得吓人,就好像传说中的白无常似的。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跟我进房间吧。”她费力地拉着他的手臂,想拖他起身。
“不用进房,我在这里坐一会,天亮之前就会离开了。”他耍赖一般抽回自己的手,抵死不肯随她去。
“要是我没发现你,你死活都与我无关。可现在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呢,我不能见死不救!”说着,继续扯着他的手臂,想拉他坐起来。
“我是不会欠任何人的人情的!”他仍执拗地不肯起身。
“我要是非要让你欠我人情呢?”
“不可能!”
她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剪刀,一刀扎向他没受伤的那条腿,“好了,现在你想爬都爬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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